第8章魔椅狂奔
“派厄斯,醒醒,派厄斯!”
派厄斯趴在桌上,朦胧中听见有人在大声叫着他的名字,他猛地抬起头来,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原来是尼克。
“我睡着了?”他坐起来问,脑子渐渐清醒。
尼克“嗯”了一声,说:“我去档案室查点资料,可能要过一会儿才回来,你待在这儿别乱跑,困了到沙发上去躺着睡,坐椅子上睡不舒服。”
“洛兰和杰米还没回来?”派厄斯揉着眼睛问。
“没有。”尼克回答道,扔了件衣服给他,“披上外套,别着凉。”说完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派厄斯刚醒过来,一时间倒也不觉得困了,于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夜色朦胧,几颗星星稀稀疏疏地点缀在黑色的天幕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派厄斯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回到桌前,在一把黑色的办公椅上坐了下来。他无聊地用手指敲着桌面,眼睛向四处张望,看见桌上放着几本杂志,便随手翻开一本看了起来。
渐渐的,他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模糊起来,头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又睡着了,桌上的杂志正翻到一篇介绍某种功能沙发的广告页。
刚开始,他睡得不太舒服,座椅又冷又硬,他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地侧过身,将身体蜷成一团,缩进椅子里。
没过多久,他依稀感觉椅子变得温暖柔软起来,靠在上面就象倚在动物温热的肚皮上一样暖和舒适。迷迷糊糊中,他又觉得整个椅子似乎摇晃了几下,有团肉垫似的东西在他背上轻轻拍打。
派厄斯舒服地翻了个身,愉快地抱了抱椅子,这一抱,满满地抱住了一个毛绒绒、软绵绵的身体,他吓了一跳,蓦地惊醒过来,腾地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转过身,瞪大眼睛,怪异地盯着面前的椅子。
那椅子原模原样地待在原地,看上去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变化。派厄斯迷惑地抓了抓头,难道是自己在做梦?但是刚才的感觉如此真实,完全不象是幻觉,莫非这椅子真的有问题?他被自己弄糊涂了,摆了摆头,慢慢坐回到椅子上,呆呆想了几秒,又低头看了看身下的椅子,然后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不再动弹,似乎又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下面的椅子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派厄斯心里扑通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仍然闭着眼睛,身体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原来他假装睡着,想试探这椅子是否真的有古怪。
只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这一次,派厄斯清醒地感觉到身下这个外形象椅子的东西正在悄悄地活动,一会儿好象在伸脚蹬腿,一会儿又好象在挺身展背,蹑手蹑脚,偷偷摸摸,动作极其缓慢,似乎怕弄醒他似的。
派厄斯轻轻靠着它,身体随着它滑稽的慢动作而上下起伏,感觉又舒服又怪异,他心里觉得好笑,嘴角不自觉地一动,差点笑出声来。
他决定来个突然袭击,让这东西无所遁形,于是在心中默数了两秒后,突然毫无预兆地“腾”地站了起来,一个急转身,与那东西正面相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谁知那东西反应灵敏,动作飞快,瞬间恢复了常态,老老实实地呆立不动,又变回了一张普普通通、没有生命的笨椅子。
派厄斯转着眼珠打量它,心里暗自窃笑:“还装雕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若无其事地走到房间右边的一张长沙发前,侧身躺了下去,眼睛却半睁半合地眯缝着,暗暗留意椅子的动静。
这一次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那东西有所动作,派厄斯暗暗奇怪,正觉无聊时,忽见椅子晃了一下,黑色的椅背上冒出了一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珠。两只眼珠象两颗滑溜溜的小球,分别滚到了椅子的两边,一只溜到了扶手上,另一只滑到了椅脚,骨碌碌地转动了几下,然后又都回到了椅背上,亲亲热热地挤在了一堆。接着,椅子的扶手慢慢拉长,末端长出了一只活动的爪子,小心翼翼地伸到桌上摊开的杂志书前,灵活地夹起一页书页掀了过去。椅背上的两只大眼珠好奇的一闪一闪,似乎被杂志上的图片吸引住了。
派厄斯眼见一张椅子居然煞有其事地看起书来,这情景又稀奇又滑稽又有趣,眯缝着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竟忘了自己是在偷窥。他知道那本杂志中间那几页都是介绍某种功能沙发的彩页广告,心想这下可对上眼了,椅子看椅子,正合了它的胃口。
那椅子不但看得津津有味,而且还模仿图片中的沙发造型变起形来,折叠、拉伸、压缩、拼合,不断地调整和变换着形态,全身伸缩自如,灵活异常,象一块可以自由扳动和扭曲的大魔方。椅子上的两只大眼珠不时放射出兴奋的光芒,一只眨巴眨巴地盯着图片,另一只则不安份地绕着全身快速滑走,似乎在欣赏自己的变身造型。
忽然,那椅子好象觉察到什么,正在快速滑动的那只眼珠蓦地停了下来,滴溜溜一转,向派厄斯这边直盯过来,正好与派厄斯的眼光撞个正着,双方都吓了一大跳!恰巧那椅子这时正在变一张四条腿的单人沙发,这一吓,吓得四条腿没变好,一下子拉成了四根高高的长棍,象踩高跷似的。
派厄斯看到它这副滑稽古怪的形象,忍不住“格”的一声笑了出来,那椅子顿时象只受惊的驼鸟,撒腿就跑。派厄斯大喊:“喂,你去哪儿?别跑!”一着急,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却见那椅子已踩着高脚慌慌张张地窜出门去。
派厄斯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经过走廊时,正好看见尼克拿着一叠文件从另一间屋子走出来,派厄斯冲他喊了一句:“椅子跑了,我去把它追回来!”话音未落,人已一阵风似地卷了过去。
“什么?椅子跑了?”尼克听到这句莫名其妙、没头没脑的话,顿时一头雾水,心想莫非这孩子失忆以后心理不正常了?突地,他心念一动,想起了洛兰从罗贝尔公司带回来的那把“特殊”的椅子,急忙放下手中的文件,追出了警局大门,但派厄斯已经跑远,只看见他的背影在远处隐隐约约闪了几下,便消失在黑暗中。
※※※
昏暗的夜色下,罗贝尔制药公司大楼显得有几分阴森可怖。大楼斜对面的街角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车上坐着阿卡市警察局的便衣警察马文和威利。
威利一边轻哼着歌曲,一边用手有节奏地拍打着方向盘,旁边的马文静静地抽着烟,嘴里吐出一个个烟圈,然后看着烟圈在空气中逐渐消散。
威利哼着哼着停了下来,看了眼对面大楼的出口处,对马文说道:“对面一直没动静,你说洛兰会不会搞错了,那个狄暗柏&8226;特里真的很可疑?”
马文吸了口烟,不慌不忙地说:“我相信洛兰的直觉,她是办案的好手,我们要做的只是看住狄暗柏&8226;特里,在抓到真凶以前,别让他跑掉就行了。”
“哦,那好吧。”威利停顿了一下,转换了话题,“马文,你觉得……洛兰这个人怎么样?”
马文漫不经心地回答:“不错啊,思维敏捷,聪明能干,身手也不错,胆子挺大,是块儿当警察的料。”
威利笑了笑:“我是指外表、性格、私生活方面。”
“这个嘛……”马文弹了弹烟灰,“人漂亮,性格也爽快……等等,你问这个干什么?啊—哈!你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威利耸了耸肩,“有何不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马文“嗤”的一笑,“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为什么?”
“她不会对你有兴趣。”
“你怎么知道?”
“认识她这么久,我从来没见她对哪个男人产生过兴趣,当然,罪犯除外。”
威利感到有些惊讶,“一个也没有?”
“据我所知,至少地球上还没有。”马文幽默地说。
“那是因为我还没出手。”威利捋了捋头发,俊俏的脸上掠过一丝自信的笑容。
马文摇了摇头,“你刚来不久,不了解她,洛兰是我见过的最不解风情的女人,男人、珠宝、鲜花、浪漫,她都不感兴趣,一心只忙工作,查起案来什么都不顾。说实话,我从来没把她当女人看,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她比男人还男人。”马文一边说,一边低头拍打着沾在衣服上的烟灰。
“有意思,”威利微笑着说,“我对她更有兴趣了,如果……”话没说完,他忽然浑身一震,吃惊地叫了起来:“老天,那是什么?”他看见一个有着四只高脚的东西从街道一边飞快地窜了过去。
马文立刻抬起头来,“怎么了?”
威利把头伸出车窗外,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前方,街上空空荡荡,那东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文见他神情古怪,提高嗓门又追问了一句:“你看见什么了?”
威利吱吱唔唔地说:“我好象看见……一只驼鸟,一只……四只脚的驼鸟。”
马文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突然爆出一声笑声,“哈!开什么玩笑,大街上哪来的驼鸟,还是四只脚的。”
“真的,”威利认真地说,“但是……好象……又不太象驼鸟,更象……一把高脚椅子。”
马文笑着直摆头,“老弟,你看花眼了吧?”
威利被他笑得自己也不敢肯定了,迟疑着说:“也许吧。”
这时,对面大楼后面传来“砰”的一声很大的响动,象是门被撞破的声音。马文和威利惊异地对看了一眼,马文很快说道:“我下去看看,你留在车上继续监视,如果狄暗柏&8226;特里从大楼里出来,你立刻打电话通知洛兰。”说完,拿起一部对讲机跳下了车。
马文绕到罗贝尔公司大楼后面,发现一楼有扇木质的后门垮了一半。他打着手电筒一照,那扇门正摇摇欲坠,门上居然有野兽的爪印,门把手上也有尖利的牙齿咬过的痕迹。马文奇怪地“咦”了一声,心想难道是只大野狗破门而入?他一只脚刚踏进门内,便听见前面的门厅传来一声恐惧的尖叫,不由得心中一颤,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了过去。
门厅里灯光明亮,一个身穿制服的门卫倒在地上。
马文奔到他身边查看,那人双眼紧闭,但是还有呼吸,全身并无伤痕,看样子象是被什么东西吓晕了。马文对着对讲机说道:“威利,我在大楼里面,情况有点不对劲,我到楼上去看看。”
马文一楼一楼的逐层巡视,一路上并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每层楼都静悄悄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当他上到第七楼时,身上的对讲机突然响起威利的声音:“马文,出了点状况,记得洛兰带回警局的那个男孩吗?我刚才看见他出现在大楼附近,然后往大楼后面的方向去了,说不定现在已经进了大楼。”
马文一惊,对着对讲机说:“他来这儿干什么?真会找麻烦!行了,我会找到他,把他带出来。”
马文开始沿着楼梯往下走,下了两层楼,在楼梯平台上听见走廊里似乎有动静,于是转过身,打开手电筒,径直朝走廊深处走去。
这层楼的走廊没有开灯,前面漆黑一片,走廊两边的墙壁在手电筒摇摆不定的光柱照射下,看起来好象在前后移动,空荡荡的过道上只回响着马文单调而沉闷的脚步声,此外再无别的声响。
马文走着走着,脚步慢了下来,他听见身后突然多了些奇怪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好象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他停下脚步,回过身,晃着手电筒照了照,后面什么也没有。
“也许是我耳朵听岔了,”马文心想,“我怎么也跟威利一样,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他自嘲地耸了耸肩,转身继续朝前走,刚走了几步,身后又响起一阵奇奇怪怪的细碎的声音。他的神经警觉起来,猛一回头,蓦地看见黑暗中有个影影绰绰、高大摇摆的形体足不沾地的悬浮在地面上,顿时一股凉气流遍他的全身。
“谁在那儿?”马文叫道,立刻举起手电筒,一束亮光直直地照射在过道上。
走廊上空空如也,那个高大的黑影瞬间消失了。
马文只觉得嘴唇发干,头皮发麻,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竭力使自己保持镇静,壮着胆子又喊了声:“有人吗?”
没有人答应。
马文站在过道上,侧耳细听,四周一片沉寂,静得让人心慌,整条走廊上充溢着一股鬼气森森的气氛。
马文不禁心里发怵,转过身,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手里握着电筒四处乱晃,蓦地,电筒光照射到了墙上的电灯开关,马文心里一喜,急忙走过去,按下墙上的按钮,走廊的灯亮了。
马文吁了口气,沿着走廊继续向前走,想起刚才出现在黑暗中的影子,心里总感到惴惴不安,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回头张望,刚走到走廊的转角处,正准备拐弯时,突然拐角右边急急地退出一个人来,正好与他撞在一起。马文悚然一惊,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急忙稳住心神,定睛一看,那人面目俊朗,肤色白净,正是他在寻找的男孩派厄斯。
马文松了口气,笑了笑说:“原来你在这儿,终于找到你了。”
派厄斯双眼定定地望着他,神情紧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马文以为这男孩没有认出他,于是轻轻拍了拍派厄斯的肩膀,温和地说:“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马文,洛兰的同事。你跑这里来做什么?我马上带你出去。”正要向前迈步,派厄斯忽然张开双手拦住他,声调怪异地说:“别过去!”
“怎么了?”马文奇怪地问,眼睛向拐角右边的走廊张望。那条走廊上空无一人,走廊一侧放着一个大花盆,花盆的土壤里种植着一株大型绿色植物,花盆周围散落着一些泥土。除了这盆盆栽,走廊上再无其他东西。
“别紧张,没人,只有一盆植物而已。”马文笑着安慰派厄斯。
派厄斯皱着眉说:“不是的,你不明白,那盆植物……好象不对劲。”
马文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又向那盆植物多瞧了两眼。那植物长得特别高大,大约有十英尺(约3米)高,柔软的枝条又粗又长,叶子的形状象飞机,枝杈间挂着一个个白色带斑点的皮果。花盆里另外还有一株比较矮小的植物,歪歪倒倒、毫无生气地斜靠在盆边,几乎快要被旁边这个庞然大物挤出了花盆,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半死不活的样子。除此之外,那盆盆栽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什么不对劲啊,就是一般的植物。”马文纳闷地说。忽地,他看见派厄斯颤抖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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