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擎山行 百草林间
乔羽飒有些犹豫。
白泽现在有龙涎珠护住元神,却也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如此长久下去,只怕是自身元神都会被慢慢消磨掉,她实在是不敢再耽搁太长时间,可这一路所见,百姓流离失所,一派民不聊生,她又果真是不忍心。
蒲牢瞧见她的神色便是又微微一笑:“这风水珠不知在临海的何处,我们便是去找也不知该如何下手,不若便去百草林中问问那百草仙,她在百草林住了这么久,这附近的风水宝物,自然是知道的。”
乔羽飒想了想,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翡青在一旁将茶水递了上来,这些日子,她也是见了不少事情,倒也听话,果真是瞧见什么都不说不问,只一心一意地服侍着乔羽飒,连青丘都是不搭理的,这几日的功夫,人倒是也瞧着精神了许多。
青丘算是这一行人里面最不受人待见的了,且不说乔羽飒龙三龙四他们,便是连翡青都不愿意搭理她,她也只得日日守在白泽身边,只是白泽通日里也只是半睡半醒,却也果真是没人同她讲一句话了。
西北旱灾,朝廷也拨下来不少的赈灾粮款,只是灾民众多,一时间也难以解决,定国王爷便在灾区大开粮仓,开棚施粥,却也远远只是杯水车薪,他们这一辆马车虽然是瞧着外表扑通,这一路上却是遭遇了不少打劫。
若不是逼到绝路,那些个灾民,定然也不会寻这等营生。
脚程虽然快些,但毕竟是在马车之上,乔羽飒每日不出车门,便守在白泽身边,大概是白泽睡得久了,竟是将病气也过给了她,留在车上的这几日,她也变得有些昏昏沉沉。
好在车上脚程倒也快,只两天的功夫,便到了百草林外。
西北边缘,有一座高山名为大擎山,此山高耸入云,山型艰陡,往上上行不足三百米,便是云雾缭绕,山脚的猎户,便是胆子再大,也不敢上山去打猎,传说这山上,可是有吃人的妖怪的。
尤其是最近天灾人祸,这妖怪一说,更是盛行。
从山脚下望上去,不多高那山上便白雪皑皑,瞧上去倒是水源充沛的样子,这山下即便是干涸得要命,也没人敢上山取水。
蒲牢站在山脚下仰脸瞧着山上,眉头微皱,乔羽飒瞧出他脸色不对,便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的脸色这般这般难看?”
蒲牢摇了摇头:“这风水珠便在山上。”
乔羽飒诧异:“你如何瞧得出来?”
蒲牢没有说话。
他们龙族最早便是水神,那水中的风水宝物,他自然是能感觉得出来,只是感应着这风水珠,总觉得有些不对。
这片土地干涸如此,只怕是和那百草仙是脱不了干系的。
念及此处,心底难免有些担忧。
百草仙在几千年前,和蚩尤大帝原是有那么些渊源的,她隐居在此,也和大帝有那么些关系,这么些年过去,也不知那原本便脾气秉性有些怪异的百草仙心底是个什么想法。
这便是白泽当时怎样都不愿意乔羽飒来这里的原因吧。
几人在山脚下停了下来,商量一番,便要将翡青及乔三青丘留在山下,这山上瞧着甚美,却是瘴气重重,几人都是凡身,若是上山,怕是终究有那么些不便。
乔三自然是不乐意的,只是蹦跶了半天,却也找不到同盟,只好就此作罢。
停靠好马车,几人刚准备上山,便觉地面一阵震动,竟像是有大批的人马从远处而来。
乔羽飒停了下来,皱皱眉望向后方:“这声音听着,倒像是官府的人。”
脚步虽然繁多,却也是极有秩序的,那马蹄声哒哒,也是步伐一致,若是寻常百姓商队,却也不会这般规整。
但见尘土飞扬,不多时,便远远地瞧见一对人马果真是踏尘而来。
乔羽飒心中一跳。
最前面那匹黑色骏马上的人,她却是认得的。
尉迟骞。
因着这些个日子整个西南地区大旱,尉迟骞带领人马大修水库,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地误一年,自打去年开始天气便有些不稳定,收成不大好,自然是存粮也不够的,再加上今年大旱,这封地之内的百姓流离失所,他自然心急如焚,虽有朝廷广设粥棚,这灾民却是一日多过一日,正在他火急火燎之际,却有云游道人上门,指出今年大旱,皆因风水珠有异,若不找出缘由,怕是这西南,会这般一直旱下去。
顺着那道人的指点,他便来了这大擎山。
早在马上,他便一眼瞧见了站在山脚下的一行人。
那其中一人,一身素衣,目光遥遥地瞧过来,他便是瞧不清楚那人的容貌,却也知道那人是谁。
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便加快了速度。
尘土飞扬,只几息的功夫,尉迟骞便在几人面前停了下来。
蒲牢下意识地便挡在了乔羽飒面前。
尉迟家兄弟二人与乔姬的渊源,他是知道一二的,尉迟骞向来以他那个皇帝哥哥为重,乔羽飒从宫中逃出来,不知他会做出什么来。
尉迟骞瞧的清楚,心底一声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双眼睛微微一眯,冷声道:“多年不见,不曾想竟是在这里遇见乔姬。”
乔羽飒心头发紧,在蒲牢身后一福身道:“几年不见,王爷风采如初,倒是比之前更是英姿勃发了。”
尉迟骞冷哼一声,却又听乔羽飒道:“王爷此番前来,可是为了这西南大旱之事?”
尉迟骞知道乔羽飒向来聪慧,对于她能猜出此事倒也并不意外,此事乃是大事,当即也不多赘言,便将那云游道士的一番话说与几人。
只是这大擎山向来凶险,尉迟骞虽然明白,只是百姓疾苦,当即也顾不得这些了。
几人商量一番,最终决定一同上山。
尉迟骞将两百亲军留在山下,便随几人一同上山了。
白泽重伤许久,意识也总是一时清醒一时模糊,这几日更是连睁眼的时候都极少,乔羽飒一颗心都在他身上,又知道尉迟骞的性子,便也不再劝,几人收拾物事,便抬腿上山。
大擎山山势陡峭,众人只上行了不到两百米,便觉山势愈发凶险,树木蔽日,竟是连修为高深如嘲风,也抬腿艰难,呼吸急促。
空气湿闷,众人只觉得胸口仿佛是压着一块巨石,又走了几十米,竟是连腿都抬不起来了。
嘲风抬手捏了个手诀,掌心却是没见一点灵光闪现,咬牙看向树木蔽日的上空,恨声道:“这林子果然古怪,连灵力都不能施展,这百草仙,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一行人中唯一无恙的却是乔羽飒,只是她毕竟修行尚浅,这些时日为了照料白泽更是伤了不少心血,这一路走来,额上也微见细汗。
只是不管怎样,这条路终究还是要走一遭的。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尉迟骞终究是支撑不住,脚下一软,便向后倒了过去。
乔羽飒忙将他扶起来,但见他面如金纸,呼吸清软,掐了半天的人中才悠悠转醒。
耽搁了这么些日子,眼瞧着到了山下,乔羽飒如何能不急,这会儿只恨不能立马能见到那百草仙,只是这林子好生古怪,尉迟骞又是凡身,只怕真的是连山都上不去,且他身负西南百万百姓,乔羽飒自然是不敢让他轻易涉险,便趁机开口道:“王爷还是下山得好,这林子处处透着古怪,王爷是凡身,怕是真上不了这山的,不若将风水珠之事交于乔姬,待见了那百草仙,乔姬定然会待王爷问上一问。”
随行的亲兵更是不堪,这会儿又倒下几个,尉迟骞只觉得浑身恶烦,说不出的难受,也知自己只怕是真的不能上山了,当即也不勉强,强撑着向乔羽飒做了一揖:“如此,便劳烦乔姬了。”
俩拨人马分开,乔羽飒一行人继续向山上走去,越是往上,那树木越是密集,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原本应是处处虫鸣鸟叫,可这林子里面,却是死寂得有些可怕。
自百草仙在百草林中隐居,龙三小时候倒也跟着父帝来过一次,对这里倒也算是熟悉,只是那时候倒也没那么多的瘴气,这两千年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竟将这林子变成这样。
行至山顶之时,却也是第二日清晨了,山顶常年积雪,却是树木葱郁,整个山上连一片黄色的叶子也瞧不见,厚厚的积雪压在枝桠之上,不断的细碎的雪片从树上飘落。
说来也奇怪,经过半山腰,那些原本不舒服的感觉,竟都消失了,越是往上走,每个人都感觉精力越是充沛,原本那瘴气满溢之地,倒是变成了风水宝地。
大抵是与那风水珠有关。
位于山顶之上,便有一棵及其高大的追阴木,穿云透天,在所有葱郁的树木之间异常显眼,树木通体莹蓝,却是一片叶子也无,凄凄凉凉的坠着冰柱伸向天际,四下寂静。
龙三停了下来,伸手在半空捏了一个复杂的诀,便听周围一阵细响,仿佛是有人用锋利的刃划开细小的丝绸,空气抖动,周围所有变得模糊,几人眼前一花,便瞧见一座巨大的花掉木门矗立在前。
龙三伸手在门前按了一按,那座大门便缓缓打开了。
木门之后,竟是一个温暖如春的山谷。
蝶蜂飞舞,暖风柔软,空气中满是药香。
百草仙隐居在百草林最深处,一般的灵兽只要有本事进这百草林,百草仙也从不理会,是要不绕过她所住之处的断流河,却也无事,几人此次便是来向百草仙借那上古神物,自然对沿途的药材不予理会,径直便向那最深处走去。
一路上层林尽染,色彩明艳,分明便是文人骚客笔下的桃花源,且灵力充沛,便是连昏迷中的白泽,脸色也好了许多。
这山谷和永春谷及其相似,却是没有昼夜的,天际不见金乌却也不见玉兔,只有金黄色的光芒从天际洒下来,却让人摸不清时间的流失了。
也不晓得走了多久,众人总算是走到了那条传说中的断流河。
河流细而窄,瞧上去水深似乎还不足以没过脚面,乔羽飒准备蹚水而过,却被龙四一把拉住。
“这水轻易碰不得的。”
乔羽飒疑惑地望着他。
蒲牢轻轻叹了口气:“这断流河的水,便是从忘川引过来的。”
当年百草仙隐居在此,便是要忘了之前的一段过往,引了忘川的水到百草林,又不知往那河里加了什么药草,碰了那水,且不说会将记忆洗刷掉,便是连感情都能侵蚀的一干二净。
这断流河,便是比那忘川的水更碰不得。
龙三扯下一段衣袖,手腕一抖,便向对岸抛去,正缠在对岸的一棵梨树上,手腕又是一抖,那衣袖便化作一座银白的缎桥。
几人正准备过河,便听见身后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你们是来找百草仙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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