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风尘佳人 初入白府
乔羽飒听得了三哥用二百两银子将环儿姑娘赎出来的事情,便怒气冲冲地跑去找败家哥哥,转了一圈听小厮说舅爷正在四公子的院子里,又带了小白怒气冲冲地去找他了。
到了地方见到三哥正和蒲牢嬉笑,一点没有白花出去二百两银子的觉悟,当即便怒上心头,上前便揪住了他的耳朵。
乔三冷不丁被人揪住,哎呦了一声,回头正准备骂,一瞧见是自家宝贝妹妹,连忙扯出个笑脸:“妹妹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生气了？”
乔羽飒酝酿了一下情绪,板着脸道:“听说你将那环儿姑娘赎出来了？”
乔三眼皮子一跳,连忙将耳朵从妹妹手中抽出来:“我听说那姑娘思念心上人茶饭不思的就快没了,不若干脆将她赎出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妹妹慈悲,定然会理解。”
乔羽飒板着脸:“二百两银子！前段日子便是因为你的事,那琴脂阁的人日日去酒楼里面闹,本来就收入少了许多,今日你便又是这二百两银子花出去,哥哥你是真当这绣鸢城的天空下的不是雨,是银子么？”
乔三立马精神抖擞,一只手指着蒲牢道:“妹妹这回是真的冤枉我！这回还真不是我惹的事,那环儿姑娘,是冲着……白四公子来的！”
乔羽飒也一时没反应过来白四公子是谁,只是顺着三哥的手指看去,便瞧见蒲牢一张铁青的脸。
猛然间明白了过来,尖叫一声:“什么？”
乔三揉揉耳朵,觉得自家妹妹自从来了绣鸢城之后,变泼妇了许多。
却也从未想过,白府上下一个二个哪里都是曾为生计发愁过的人,他又是个不顶事的,乔羽飒除了指望自己,也就没人指望了。
蒲牢脸色铁青:“乔三,你好是胡闹。”
乔三笑嘻嘻,满脸都写着看热闹几个字:“不过是个姑娘,白府又不是养不起,若是真的哪天她思念你成疾一不留神过去了,只怕就不好了。”
瞬间觉得这天空都蓝了几分,这么多日的阴霾一扫而散,就连那《雅真游》的孤本也不重要了。
江冉在一旁煽风点火:“那环儿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定然不是吹嘘出来的,长得也好,又慕名公子,公子干脆就收了,做个侍琴也是好的,白得了个大美人,公子这般不愿,就连江冉也是想不通了。”
蒲牢脸色更臭了,狠狠地瞪了江冉一眼:“就你多嘴,真当我不知你心底打的什么主意么？”
江冉脖子一缩,立马躲到乔三身后,低声道:“爷,我瞧着公子定是恼了,不若我们还是出去转转,给大娘子买桂花糕吧。”
乔三看着蒲牢的确生气了,只觉得不好,当即拉了江冉便走,回身看到小白在乔羽飒旁边探头探脑,转转眼睛,又将他一把拉过来:“走,爷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白一听有好吃的,便高高兴兴地跟着走了。
院子里面只剩下蒲牢和乔羽飒两人,蒲牢又正在气头上,乔羽飒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支支吾吾半天,只吐出来一句:“是我哥哥胡闹了……”
蒲牢轻飘飘地哼了一声:“他胡闹得多了。”
乔羽飒尴尬:“那个,是我没看好他……”
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个宝贝哥哥,若是一日不惹事便不叫乔宇灼,又喜欢留了她在后面擦屁股,她能怎么说,难不成还说是她管教不严不成,她又不是爹爹。
蒲牢又在花丛中坐了下来,将《雅真游》翻开,也不再抬头瞧她一眼,神态语气中分明便是送客的意思。
乔羽飒耸耸肩,只好转身走。
“羽飒。”
她转过身,却见蒲牢拿着书瞧着她,目光中有些晦涩。
“那个环儿,我当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乔羽飒瞧着他,一小丛木槿花便在他身边摇晃,这满院子的鲜妍,竟是抵不过他一抬眼的风情。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乔羽飒所有见过的人里面,只怕也只有他当得起这句话了。
嘲风倒也不是不好看,只是没脑子,脾气也是暴躁的,脸上总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谁也不准看不起老子惹老子否则老子就揍你的神情,白泽皮貌不错,偏生是个傻的,又没得一点情商,脑门上恨不得写上憨直两个字,时间久了便是乔羽飒也会有审美疲劳,偏生就是蒲牢,性格好脾气好,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那个原先曙安城第一才子的三哥,可是比蒲牢差远了。
乱七八糟地想了那么多,又听见蒲牢叫她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
蒲牢垂下眼眸,淡淡道:“没事,这些日子家里都劳烦你了。”
乔羽飒瞧着他这个神色,再次确定了他话中的意思是送客。
环儿姑娘果真是第二日被人送到了白府,只坐了一顶朴素的天蓝色小轿,停在了白府西侧门,丫鬟领着她进了门,首先便去拜见当家大爷和大娘子。
白泽一早就出门去了绣鸢城附近的加林县去给人瞧病,白家虽然不算是大富大贵,但是有两家酒楼一家药材铺子撑着,倒也养得起这么一大家子人,白泽给人瞧病瞧的极好,几乎是药到病除,所以白家药铺的名声极大,白泽天性悲悯,在人间混迹了一段时间也知道有些穷苦人家是看不起病的,所以每日都要抽时间去周边的村落县城走走,专门给穷人瞧病。
环儿进来的时候,也就只见了白家大娘子一个人。
平日在楼子里也听姐妹们说过八卦,这白府上下没有一个不是人中龙凤的,特别是那当家的大爷,更是长得惊为天人宛若谪仙,只可惜已经有了娘子,她也曾一直好奇这白家大娘子究竟长得怎样的美若天仙才嫁的白公子那般的人物,这时候进了白府,跪在地上便忍不住偷眼瞧过去。
却见一个穿着淡黄色衫子的女子坐在正中,面容娇美,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又干净又透亮,有种说不出来的清澈之感。
那双眼睛向她看了过来,微微一笑,却也并无恶意。
环儿一惊,忙又低下头,心底暗道,这大娘子长得真是好看,只是那双眼睛中的和善之感,却像是画像中的菩萨,极容易让人忽略她的面容。
乔羽飒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有些头痛,若是买进来的丫鬟倒也罢了,随意找个地方便也就发配了,偏生是从楼子里面赎出来的姑娘,还是个干干净净的黄花闺女,她对青楼里面的姑娘并无看不起的意思,毕竟这个时代总有些人是身不由己的,只是人家是冲着龙四来的,放在房里做丫鬟不好,做主子更不好,偏生给她惹事闹事的人又都跑的远远的,将摊子又推给了她。
姑娘还在地上跪着,总不能让人一直跪着,乔羽飒看了看旁边,丫鬟立马会意,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乔羽飒温声道:“你刚来了白府,对府里的规矩也是不熟的,白府虽然不大,主子却是多的,这两日你先跟着管事的妈妈学学规矩,待学好了,我再将你分出去。”
环儿是个乖巧的,当即便叩头谢了。
乔羽飒看着姑娘家离开的身影,实在是有些头痛。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头痛,她决定去找让她头痛的人。
乔三带着江冉出去鬼混了,小白跟着白泽出去给别人瞧病,龙三早就搬到了城西的宅子里面陪着袭艺养胎,家里就只剩下她和蒲牢两个人了。
蒲牢这两日都在研究《雅真游》的孤本,古籍晦涩难懂,又有缺失,实在是不好琢磨,若是乔三在还能商量下,只是乔三这两日见他心虚,也不来他的院子了。
听见脚步声便能猜得出来是谁,也不曾抬头,眼睛依旧盯着古籍,淡淡道:“你来了。”
乔羽飒在他对面坐下,手指绞着,半晌才开口:“那个,环儿姑娘进府了。”
蒲牢手抖了一下,依旧没有抬头,咬牙道:“与我何干！”
乔羽飒干笑:“我先让她跟着学两天的规矩,你看过两天是不是能放到你这里……”
蒲牢啪的一声将书扔到桌上,冷冷地瞧着她:“你说什么？”
脾气好的人生气也是蛮可怕,乔羽飒又干笑:“总不能放到我院子里面做丫鬟吧？人家可是冲着你来……”
蒲牢抬眼看着她:“家中那么多的事务,羽飒很闲？”
这又是在下逐客令,只是这事情的确棘手,蒲牢就是要轰她她也要硬着头皮留下来。
遂硬着头皮开口:“就算是留下来帮你整整琴谱擦擦琴也是好的,放在别的地方,不合适。”
蒲牢站起身来,他本来就长得高大,又站在高台上,这会儿一起身,乔羽飒只到了他的胸腹之间,他也不低头,只低着眼睛瞟着她,鼻子里面哼道:“放在我这里便合适了？你若是没地方放,早些将人卖了出去,昨日不是还念叨着二百两银子花得太亏了么？”
乔羽飒瞪大了眼睛:“这怎么成？她是从楼子里面出来的,若是再卖出去,指不定会被卖到什么地方,那女子本来身世就够苦了,若是再被卖一回,只怕是活不得了。”
又软言劝道:“又不是让你收了,你就放在也是放着,总不能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姑娘去做丫鬟吧？你就当是行行好。”
说着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一摇。
她本来生的就不高,这会儿仰脸瞧着他,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瞧着他,满是祈求之色,鬼使神差的,他竟也没得拒绝了。
乔羽飒见他答应,欢呼一声,转身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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