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为了她(8)
危机时刻能让人爆发出求生欲这一点丝毫不假, 戚依白早有准备,险险避开。
她早就猜到魔修们可能会对自己出售,还特地在换衣服的时候在自己的背上藏了能看魔力指数的镜子, 那东西是游戏出品,必要道具,很难损坏, 起码在魔修逃亡时的临时一击还是能挡得下来的。
她护住了背后最脆弱的位置,又第一时间将头躲在修士们后面, 最后只是胳膊上被划出了血痕。
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还是疼的, 她忍不住皱起眉头,也没忘了迅速地藏到了修士们身后。
女魔修一直觉得戚依白很不对劲,想过她很多叛变的方法,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大概是女孩看起来胆子很小,做不出这种拼命的事儿,也大概是之前她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行动, 除了哭貌似什么都不会。
如果戚依白很主动地承担了一些家务之类的,她或许还会觉得对方有点心思, 也许是在寻找着时机。
但对方简直跟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一样,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说她是弱鸡都抬举她了, 简直是弱鸡之中的战斗机。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弱鸡, 没声没息地暗算了她。
暗算之后, 还在队伍里哭,引得那些修士们频频侧目, 冲着这边的攻击都更加强了一些。
女魔修这个时候想要走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能和男魔修道:“你先走, 我断后。”
“不行!你已经受伤了!”男魔修立刻拒绝。
女魔修咬牙:“没事,我可以,我比你修魔的时间久,就算受伤了也强一些。”
男魔修依旧不答应,女魔修佯装愤怒:“你难道想要我们两个都死在这里吗?”
在女魔修的视线下,男魔修终于妥协:“……好。”
他一步三回头,从窗户里出去,却没想到刚离开了没一会儿,就被人当头一棒。
“……让自己的女人留下来断后的窝囊废。”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淡淡道:“这个抓回去肯定能让主子开心。”
想起主子最近的行为,他眸中神色闪动,消失了。
男魔修走后,女魔修也不收着力了。
想着能拖一点时间就拖一点时间,她主动从房子里出来开始正面迎战。
几个修士看到她露面之后脸色都是微微一变,为首的修士有些意外:“是你?”
“好久不见。”女魔修道。
修士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一直听说元封宗的大师姐失踪了,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
其余修士的表情也顿时不太好看,元封宗是一个很大的宗门,刚巧和他们在的世家关系一般。这个宗门前几年因为一件事曾经震惊了整个修仙界,那就是关于他们宗主大弟子迎雪。
迎雪此人是宗主在外私生下来的女儿,偷偷接回来的,随后不管宗门上下的反对将修炼天赋只能说是平平无奇的她收为了自己的大弟子。
迎雪知道自己并不受人待见,所以非常刻苦努力,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证明自己是有存在价值的。宗主只是在将她收为弟子的时候短暂的爱了她一下,没过一年后就把她忘了,可怜她生为元封宗这一辈的大师姐,过得却还不如外门弟子。
在这种大世家里,努力也几乎改变不了什么。不是所有人都有宁城那样扭转乾坤的天赋,所以迎雪很快就落后了很多。
在她的师弟——一位很有天赋的修士结出金丹的时候,宗主对她的爱总算是找到了尽头。他随便找到了一个轻飘飘的理由,居然要把这位不仅是自己的女儿也是陪伴自己很多年的徒弟逐出师门!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还不足以震惊修真界,最重要的是这位一直看起来憨厚老实,虽然没有哪里特别,但是起码也温柔好说话的人居然入魔了,并且在她入魔的第二天,就强行燃烧了自己一半的寿元,杀死了自己的五个师弟和两个师妹,彻底把内门清空了。
这让元封宗元气大伤,迎雪在那晚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过。
要说迎雪强,那也没有,修了魔也才刚到金丹期而已,这帮人为首的修士就是金丹期的。
但关键是这个人疯啊,这个人以前能燃烧一半寿元大开杀戒,现在如果再不要命起来把这里的人可能会全军覆没。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她看起来受伤了,状态不是很好,这大概也是众人获胜唯一的希望。
“我已经不是元封宗的人了。”迎雪很平静地道。
她和那些魔修看起来真的不太一样,戚依白判断她的身份也是通过眼中的绯红,从周身气质来说,她平和很多,也不像是能做出鱼死网破事情的人。
“我知道。”修士虚伪地笑笑:“那是他们的损失。”
话虽这么说,其他宗门世家的人都不知道多少次嘲讽了迎雪的父亲是个害人的,把这么一个灾星领进了门,结果害惨了整个家族。
要知道内门弟子都是这一辈的人才啊!未来的中流砥柱,就这么被一个不成器的私生子杀光了,简直是天大的损失,这些年的心血和培养他们用的药材全部送给了老天爷。
“别说那么多了,要上便上吧。”迎雪看出他在拖延时间,为了避免小队们遇上危险,他们如果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段时间,或者没有按照既定的路线去搜查,宗门的人就会收到消息派人来支援。
这本来是防着宁城的,现在却用在了迎雪身上。
也不知道迎雪和宁城哪个更危险一点。
后者更强,但也有理智。
前者发起疯来完全什么都不在乎。
修士心里郁闷,没想到宁城没搜出来,却抓到了一个迎雪。
转头对身后的一个修士道:“你先送无关之人离开,这件事我来处理。”
无关之人说得当然是戚依白。
她惦记着房间里的宁城,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一只小鸟出现在了门檐上。
戚依白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只鸟儿的身份,满心的担心也卸下了很多。
于是乖巧地和修士就打算走,没想到女魔修突然发难:“站住!都别想走!”
话音未落,她身上就爆发出了恐怖的力量,魔修的攻击是带着侵略和腐蚀性质的,和普通修士的相差甚远。
因为他们根基不稳,修魔大多数都是走了捷径,所以同等修为下还是普通修士们更加厉害一些。但魔修的技能都是直奔着要人命去的,如果不够有魄力,很有可能因为被他们吓到而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好在和她对战的修士也不弱,当下直接丢了一个信号弹上天,随即拿着剑就迎了上去。
看得出来他应该算是家族里的精英了,无论是说话的谈吐还是修为都要比戚依白之前见过的要好上太多。虽然眉眼里的刻薄和伪善依旧隐藏得不是很完全,但起码没有让戚依白出去挡刀。
戚依白就站在修士们就需保持自己泫然欲泣的姿态,心里却在思考能不能今天把这个女魔修灭掉,以及什么时候能带宁城走。
宁城的现在虽然是鸟的形象,但毕竟脚底下有一群修士,还是非常危险。
如果不是前面有迎雪吸引注意力,他很有可能暴露。
修士和迎雪打得难舍难分,门檐上的鸟鸟宁城扇了扇翅膀,拖着笨重的小身子飞到了戚依白不远处的树枝上停下来,避开了两个人攻击的余波。
这个变身术在变身期间如果受到攻击或者主动出击都会解除变身,所以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小胖鸟飞走了,战事如火如荼,有修士想要带戚依白走,却又担心惹迎雪生气。
在迎雪的长剑对准修士的喉咙而来的时候,戚依白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本来一直落在下风的迎雪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气势暴涨,速度快了一倍不止,苍白的脸庞变成了病态的样子,黑色的纹路爬满了整张脸。
修士们都慌了,为首那位反手给这群实力完全不足以参加这个等级斗争的修士们和戚依白罩上了一个保护罩,躲在家里的李姐听到这边的动静推开门悄悄地看了一眼,随后又迅速关上。
迎雪之所以这些年都没有被发现,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虽然入魔了但是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貌似只有身份上的转变。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很少滥杀无辜。
但修士们和戚依白都是威胁到她生命的人,很难算得上是无辜。
气势暴涨后她的大脑似乎也不怎么在自己的控制之内了,不仅针对着自己而来,连隔壁也没有放过,而李姐甚至还不知道自己也在危险之中!
戚依白可不希望自己的行为牵扯到了别人,这群修士和邻居一个都不能死。
如果死了的话她都无法在这里在平和地待下去,奈何眼下自己所能做的确实很少,这一刻她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她必须寻找一些保命手段,除了检测指数的镜子以外,起码也得躲拿点法器才行。
这一来一回,也就想到了燕炀阁的藏宝阁。
如果能把那里搬空,保命肯定就不是问题了,趁着对方不防备的时候还可以可能反击。
为首修士也不想伤及无辜,他使用结界将小院笼罩在内,将战场缩小。
他表情一脸凝重,此刻的迎雪修为已经暴涨到了一个可怕的田地,从之前的比他稍微弱一些到现在已经稳稳压他一头了!
不过他也不是很怕,支援赶到最多只需要半柱香的时间,他只要能坚持过去就好了。
抓到迎雪这个女魔头,别说书自己的世家,光是元封宗就大大有赏,还能让自己落得一个英雄的名号,他自然是不愿意错过。
战场缩小后他基本只是使用保命的手段,反正迎雪也跑不了。
然而就算是如此,他也依旧还是低估了迎雪的实力。
在迎雪即将捏碎为首修士的脖子时,救兵终于姗姗来迟,冲入结界之中将暴走的迎雪拦住。
这是一对双胞胎老人看起来年纪都比较大,要知道修士如果年纪大的话要么是天赋不好,要么就是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近千载的时光,非常强大。
眼前这群年老修士们就是如此,饶是迎雪
戚依白知道战局已定,终于松了口气。
双胞胎修士们把迎雪层层围困在中间,拿着自己的刀和剑对准了她的心口。
迎雪继续垂死挣扎,但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的天赋如此,就算是燃烧寿元到最后也就只是一个元婴期而已,而这里的老者基本都是元婴期。
戚依白看着迎雪的燃体被强行打断,捆仙绳束缚住了她,她在原地挣扎着不停,嘴里还骂着:“有本事你们给我个痛快!”
“痛快?痛快哪儿有把你交给元封宗来得赚?”修士们眼见自己占据上风,总算都放松了。
“这女人实力很强,可能会挣脱捆仙绳,我们先押送她回去。”年老修士更加冷静一些,拽着迎雪像是牵一条狗似的:“让此魔修游街示众,也是展示我们力量的好机会。”
修士们赶忙点头:“长老说得对。”
人陆陆续续都走光了,戚依白还能听到迎雪的咒骂。
她被拖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被坑坑洼洼的地板刮烂,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路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道血痕,有些位置甚至还有她被刮掉下来的肉。
戚依白有些不忍直视,好在好消息是修士们已经走光了,留下来善后的修士们因为这里魔修的气息太强,所以都暂时没有发现宁城所在。
他们例行公事又搜了一遍房间内外,但心里都觉得这里有过魔修,怎么可能还会有宁城。
戚依白估摸着男魔修应该是已经来了,于是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
没想到迎雪居然还有同伴,这群修士们可真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没想到这种女魔头还能找得到对象!”
戚依白见他们好像都是迎雪很熟悉,于是便好奇地问:“她到底是谁啊!”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毕竟是修真界茶余饭后的一大瓜,隔三差五就会被拿出来问一问,于是便告诉了戚依白。
戚依白听罢,了然地点头:“原来是这个样子。”
她倒是没觉得多同情迎雪,在对方拿刀指着自己的时候两年就已经是死敌了。立场不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关系只能让她唏嘘一声,没有后续。
话又说回来,哪个从正经修士入魔的人没有一段悲伤的过往?
如果不是对力量的渴望,或者是因为生活实在不如意被逼上了绝路,谁又会选择入魔当人人喊打的魔修?
和宁城倒大霉的故事来说,迎雪其实都算不了什么。
如果一开始元封宗宗主没有带她回家,执意收她为弟子的话,她也许今生都和仙门无缘。
戚依白看其他修士们义愤填膺之中又带了点幸灾乐祸,便问他们自己该怎么办。
善后的修士都是底层,穷,不可能给戚依白一个法器,便说会在这边派更多巡逻的人马保证她的安全。
最后,还问了一句:“你看那男魔修的样子,是宁城吗?”
大家一直对着宁城施加压力,却也都怕他入魔。
古往今来,每次天才入魔都是一场浩劫。
戚依白摇摇头:“不是城公子。”
为了避免这群人又散布谣言,她特地道:“他们两个看起来已经相识许久,且那个男魔修修为应该比迎雪要弱一些,我也不知道各位仙人之间是怎么样的等价划分,只知道他唯迎雪马首是瞻。”
“原来如此。”修士们都松了口气:“既然这样,我们会回去再做商议。
看着戚依白脸上还挂着泪痕,胳膊上还留着血后,他们还是决定给了戚依白一个小法器,按下就能呼唤来修士。
这回算是有大收获,万一还能钓上另一条大鱼,对于修真界也是好事。
他们陆陆续续地走空,没注意到留下的戚依白眼里闪过兴奋。
真是天助我也!
之前的时候一切好像都在和戚依白对着干,每每她相处了什么计划的时候总是会有一大堆的事情出现破坏她的计划。
可是这一回,修士们非但没有注意到小胖鸟宁城,而且还没有为了抓捕另外一位魔修而专门留下人蹲守。
也就是说,宁城被抓的危机警报解除了!
戚依白眼睛亮亮的,看到自己身上的狼狈,又瞬间压了下去。
她先去找了个隔壁的李姐,李姐心有余悸,也没想到居然招惹到了这么一个大魔头,可真是不知者无畏。如果她清楚对方魔修的身份,估计也就不会那么胆大包天地去找人了。
但看到戚依白勉强算是安然无恙,她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没事就好。”
戚依白盘算着明天给她买点小糕点。
回到自己院子,修士们走前把一地狼藉都给戚依白恢复了。
赏钱是不可能给戚依白的,帮忙修个房子照理来说戚依白就要感恩戴德了。
至于后续元封宗怎么处理迎雪,会用多少钱财买下这个害得他们宗门一度落后于其他世家的人,那就都和戚依白没关系了。
戚依白也没想那么多,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坐在自己的床上,她把伤口露出来。宁城总算是变回了人形,检查完确实没有任何残留的修士气息在这里能发现他后,才闷声坐在戚依白面前道:“我给你上药。”
戚依白当然不会争这些,她看着宁城:“我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这么多个副本了,这还是第一次。
“嗯。”宁城的声音很低。
“你打算怎么办?”戚依白又问:“不补偿我的话,就别想上位了。”
话虽这么说,她的语气像是在娇嗔,能够对付了魔修,还保护了宁城,虽然是借刀杀人,但对她一个凡人来说也算是壮举了。
刚刚千钧一发,危险之中,她也感觉到了刺激,至今心都在跳得很快。
正说着,宁城忽然直接抱住了她。
戚依白愣了愣,宁城道:“再等我几天。”
戚依白推了推他:“不是上药吗?”
“嗯。”宁城像是用蛊惑小孩子一样的语气道:“等我,你说一下,你会等我。”
戚依白用膝盖顶了他一下:“你怎么跟骗子头目一样?我就不说怎么样?你还能威胁我?”
宁城继续抱着她:“不威胁你,就是想要听一下,想你告诉我你不会走。”
戚依白无语:“我能走到哪里去。”
“反正你很少留下。”宁城的视线茫然了一秒,接着笃定地道:“你只是偶尔出现而已。”
戚依白知道他又开始给自己编故事了。
她便也不挣扎了:“宁城,松开我,不然我就走了。”
宁城这才放开她。
他垂着眸,刚刚戚依白受伤,他远比她更害怕,只是因为她千叮咛万嘱咐,所以才没有出来。
天知道他想直接不管那些修士掀翻那个魔修。
“好好说话。”戚依白现在像是个教育不听话的小孩的魔鬼老师:“我怎么等你?”
“我要突破了。”宁城道:“我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摸到了那个边,很快便能到元婴中期,到时候我不仅会完全恢复,实力还会更上一层。我感应到这个城里最强的修士也就和我差不多,他们数量多,但我要想跑他们也拦不住。”
戚依白点点头。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迎雪穷其一生达不到的高度,在宁城这里却因为被追杀而达成了。
宁城又伸出手:“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戚依白看了他一眼,答案是当然愿意。
但她也想找出凶手来。
遂翘起二郎腿:“要帮你洗清冤屈,让你堂堂正正地离开才行。”
“我不在意那些。”宁城道。
“我在意。”戚依白叹了口气。
宁城:……
他的心跟打鼓似的,哪怕戚依白下一秒又煞风景地道“我不想和杀人犯有关系”,他也依旧改不了兴奋。
“所以你答应了。”宁城轻轻扬起眉头:“你说有关系,你默认我们有关系了。”
他说这句话时特地放慢了语速,像是在寻找证据:“你在意我。”
戚依白故作无话可说:“你怎么不直接等量代换,说我喜欢你啊。”
“可以吗?”宁城低头继续给她处理伤口,一边期待地问。
戚依白:“……不可以。”
戚依白:“宁城,你好狗啊,你听不懂人话。”
宁城笑了笑,随后才郑重其事地道:“我会尽快摆脱凶手的身份的,你放心。”
戚依白“嗯”了声。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树梢,月光之下,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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