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世（十四）
没预料到他会问这个，林瑶表情僵了僵。
她养母不能生育，捡到了她，没把她当成亲生孩子地来抚养，小时候将她当成出气筒，轻则不给饭吃，重则又打又骂，将她赶出家门，由她一个人自生自灭。
逐渐长大后，她养母似乎意识到将来要靠她养老，对她比以前要好很多，尤其是她马上要大学毕业了，对她要更好些。
这个好指的，是言语上的好，不是实际行为的好，她如果失去了经济来源，她养母是不会给她一分钱，并且会辱骂她。
当然，她也不会给自己沦落到没钱吃饭的地方，说出来，不过是卖可怜，好让林墨言同情她。“我出来工作了，也不好意思问我母亲要钱。”
“风灵不适合你，去办离职手续吧。”
林瑶双手撑着脸，可怜巴巴地道：“师兄，看在我是你师妹的份上，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给我留在风灵工作，可以吗？”
女孩的脸很近，近到林墨言能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睫毛有多少根。
他不自然地转移视线，抿着唇，冷酷地道：“不可以。”
“师兄。”
“出去！”
“林总，我很需要这份工作，你别解聘我，行不行？”林瑶不故作委屈了，正常地说道：“我刚出来实习，履历上就有解聘，对我以后找工作不利。”
“林瑶，风灵需要的是能带来利益的员工，你非但没带来利益，还给我带来麻烦。”林墨言正视她，“我作为负责人，要对公司负责。”
“我刚出来实习，你要求我立刻给公司做出重大贡献，这不是为难我吗？”林瑶不是天才中的天才，她有设计天赋，也得要经历实习，从前辈身上学习到经验。“师兄，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想解聘我吧！”
“我是讨厌你。”
一句讨厌，令林瑶心塞了。
她直直地注视林墨言，眼中可见受伤，失落地道：“我让你很讨厌吗？”
“是。”
林瑶久久说不出话来。
女孩不言语，林墨言不由想，自己的话过分了吗？
林瑶垂下眼睛，没有看着他。“我不想离开风灵。”
女孩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失落受伤的模样，林墨言不忍再说下去。“我还要工作，你出去吧。”
说了这么多，没用吗？
林瑶微微咬着下唇，失望地离去。
女孩临走前，眼中饱含着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林墨言心中一紧，按下内线电话，吩咐人事部，不用解聘林瑶。
下楼回到设计部门里，林瑶垂头丧气地收拾东西。
旁边看着她收拾东西的设计师，看了看时间。“林助理，没下班呢，你收拾东西，不想干了？”
不是她不想干，是林墨言要解聘她！
林瑶缓缓抬头，扫了一眼设计师。“人事部的人跟我说，要解聘我。”
消息令人讶异，设计师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可是林总的师妹，人事部的人有胆子解聘你？”
讨人厌的师妹，就是要被解聘！
林瑶低着头，继续收拾东西。
见林瑶不言语，设计师道：“喂，说句话！”
“不想说。”
“无缘无故的，人事部为什么突然解聘你？”
“谁知道啊！”林瑶不能把真实原因说出来。
“我们公司一向讲规章制度，绝不会随随便便解聘员工！”设计师拿起电话，“我帮你问问人事部。”
人事部刚得到林墨言的吩咐，接到设计师的来电，自然是告诉他，林瑶没有被解聘。
设计师怕自己听错了，确认了好几遍，听到依旧是原来的答案后，斜视死气沉沉的林瑶。“林助理，人事部说没解聘你，你为何要说你被解聘了？”
准备要将箱子封好的林瑶，一听自己没被解聘，俏脸上立刻被笑意占满。“你是说真的吗？”
不被解聘，是她去找林墨言，起效果了吗？
设计师点点头，“我骗你没好处！”
林瑶立马将东西放回到原位，开开心心地工作。
助理如此大的变化，看得设计师一愣。
人事部出了毛病，或是林瑶出了毛病？
下班后，林墨言要加班处理点公事，没有准点走。
处理完时，已是晚上八点，他坐电梯到一楼，看见林瑶一个人独自坐在前台位置。他想无声无息地走过去，岂料，林瑶仿佛感应到他下来了，抬头对他一笑，离开前台，向他走来。
他冷着脸，视线向外扫去。
林瑶甜甜笑着，“师兄，感谢你，没有解聘我。”
他回应她，等同给她希望。
林墨言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不理睬她。
特意下班后仍在公司待着，林瑶是想等到林墨言，看看他，也想跟他说声谢谢。他没有理睬她，径直地走了，她的心丝毫不难受，有小小的满足。
坐上车后，隔着车窗，林墨言依稀能看到女孩站在门口。
他不禁拧起眉，眸色幽暗。
---***---
想要成大事者，脸皮必须得厚！
林瑶谨记着沈静书的名言，也实际地进行着厚脸皮的活动。
上班时间见不到林墨言，她就下班后在前台坐着等他，不用跟他说话，只需见到他，她也很满足了。
连续一周下班后都能见到林瑶，林墨言心里既是享受，又是不悦。
绝对不能给林瑶希望！
看着她娇俏的脸，他想告诉她是他妹妹的话语，不知为何，他说不出来。
又过了一周，他发现林瑶看准他不会解聘她，不满足于只跟他见面，还脸皮较厚地想蹭他的车。他拒绝后，她也还是笑意盈盈的表情，如天上明月般弯弯的眉眼，仍含着对他的爱慕。
林瑶在想能想得到的办法接近他！
得知这一事实，他渴望与她走近一些，心底又害怕与她走得太近，会造成他们往不不能回头的路上越来越远。心中的恐惧，使他面对林瑶时，态度要比以前恶劣，不拿正眼看她，将对她的讨厌挂在嘴边。
林瑶不知自己养母暗地里背着她做过些什么，林墨言每次说讨厌她时，她总是很受伤，压抑着，不要表现出来，但脸上还是露出来了。
长这么大以来，来真正喜欢上的第一个人，对自己没好脸色，并且时不时地讽刺自己，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好歹地想攀高枝、妄想依靠男人过上优渥的生活。
她努力地去适应习惯，林墨言说的这些话。
最终，仍然难以适应。
在林墨言又一次说讨厌她时，她唇角下垂，眼中冒出了水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林墨言尽他所能地做林瑶会消退她对他喜欢的事情，言语上他做了许多，林瑶没有减少半分对他的喜欢，每次在他这里受伤了，第二次仍能笑眯眯地来找他，宛若是不记得伤心为何物的乐天派。
沈静书在帝都拍戏，天天回家住，看见好友每天下班回来，脸上没点笑容，唇角微抿，全身上下仿佛在散发着浓重的伤心气息。
本不想问的，又看到好友满脸不高兴地回来，她问道：“林瑶，上班是上坟吗？你每天回来，从你脸上看不到一丝开心！”
林瑶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在林墨言那里受挫了。
她不是那种一受到挫折就会容易退缩的人，是越受到挫折越勇敢的人，林墨言如今很讨厌她，她还是做着有一天林墨言不讨厌她，会喜欢上她的美梦。但白天在林墨言那里受挫，晚上回来，她要一个人消化。
她有气无力地瞟了眼沈静书，“没听过那句话吗，上班的心情堪比上坟。”
沈静书皱紧眉头，“风灵里有你喜欢的人，上班不应该高兴点？”
“高兴不起来。”
听见好友叹气，沈静书也跟着叹气。“我也不高兴。”
林瑶走过去坐着，“倒追估产风不成功吗？”
沈静书喜欢的是圈里人，也是当红明星，去年便发动了追求的攻势，整整一年了，还没倒追成功。“再怎么说，姐也是人气当红女明星，这张脸是人见人爱的，顾长风眼睛跟瞎了似的，竟看不上我！”
同是天涯沦落人！
林瑶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我们俩孤独终老算了！”
沈静书低头看着好友，“别人说丧气话，我们自己可不能说！要加油！”
林瑶挺直腰杆，“静书，你帮我查查林墨言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她查到的是林墨言是三月底生日，可是别人告诉她，林墨言不是三月生的，她做好的生日礼物，找不到时间送出去！
沈静书双眉一挑，“送他礼物？”
“嗯。”
“包在我身上，我叫我经纪人去查。”
沈静书极度依赖她经纪人，什么事都叫经纪人去做。
她经纪人效率也高，没一天就查到了林墨言是什么时候生日。
摸着礼物，林瑶脑中出现了林墨言的面容，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他是秋天生日啊！
离现在还有半年呢！
半年的时间，她能追上他吗？
沈静书走进好友的卧室里，看见她在傻笑，戏谑道：“思春呢！”
林瑶目光斜扫，“你才思春呢！”
沈静书模仿她刚才的笑容，鄙视地道：“思春要大大方方地承认，没人会嘲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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