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车祸
深夜十二点，宾利驶在中央大街上。
车上，一共四个人。
虞晚笙一晚上没联系到总监，但顾凛行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二十分钟后，戴彬准时出现在了公司。
刚才这位戴总监非常自觉地帮总裁大人打开车门，待他落座后，自己坐到了副驾驶上。
虞晚笙站在车门口。
顾凛行看她一眼：“还想什么呢？上车。”
只有后座还有位置。
她别别扭扭坐了上去，关门。
总监从后视镜看她一眼，见她身子几乎都贴在了车门上。
两人中间的空间足以再坐下一个胖子。
好在顾凛行一路上都在翻书，虞晚笙扭头望着窗外，祈祷他千万别找到什么由头，主动和自己说话。
她社恐。
然而越是害怕什么越来什么。
副驾上的戴彬和嘴欠似的：“顾总还从来没亲自带研究员出去吧，这么好的机会，晚笙你可要好好珍惜，多和顾总学习。”
非要cue她一下。
顾凛行根本没搭理这种拍马屁的话，虞晚笙却不敢不理部门领导，只能打着哈哈，顺着他说下去：“是要多向顾总和总监您学习。”
“你还年轻，才二十几岁，经验还得积累，以后机会多着呢。”戴彬顶着地中海发型，一副过来人教导后辈的姿态。
后座的顾凛行悠悠开口：“戴彬，我记得我好像也才二十几岁吧。”
“顾总您那叫年轻有为。”总监马屁拍得超级溜，虞晚笙被震撼得无言以对。
顾凛行头都没抬，淡淡道：“这么会说漂亮话，可以转岗去前台。”
听出了弦外之音的虞晚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见顾凛行扫来的眼神，又慌忙捂住嘴巴。
总监干笑两声，自嘲道：“顾总，前台那得是美女，像小虞这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女还行，我就算了吧。”
油腻的话，让虞晚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午夜的申城，街上车辆不多，马路边尽是亮着灯的建筑。
虞晚笙拿手机拍了个照片，发朋友圈。
没过几分钟，电话在包里响了。
她果断摁掉。
然而对方很锲而不舍，马上又打过来。
她正要再摁掉时，顾凛行的目光投射过来，示意她包里有电话。
虞晚笙只能硬着头皮接通。
还好，是她妈妈。
“晚笙啊，还没睡？最近忙吗？”
“不忙。”
“别太累了，也别总加班，注意身体。”
“嗯，没加班，我在家呢。”她撒了个谎。
顾凛行看了她一眼。
拉扯了一堆闲话，她妈妈终于说到了重点：
“晚笙啊，晚上和你二姨吃饭的时候，她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在银行上班的，你能不能抽空回家见见啊？”
虞晚笙沉默了下。
“妈，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回老家工作。”
“老家有什么不好，我和你爸还能照应你。”
……
“你家人想让你回去？”她放下电话，顾凛行突然问。
“嗯。”虞晚笙僵硬地点了点头。
“不要辞职。”他说。
虞晚笙笑了：“顾总不希望我辞职？”
冰山上司难得笑了笑：“留在这座城市，留在凛域，你可以有更好的前途，不是吗？”
虞晚笙苦笑：“我妈已经在老家给我准备相亲了。”
投资总监听了回头：“对了，顾总家里也在催婚吧，徐小姐……”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顾凛行冷冷道。
投资总监闭嘴了。
虞晚笙好像知道，这个投资总监为什么不讨顾凛行喜欢了。
拾月的老板朱敏月是一个干练漂亮的女人。
人到中年，依然爱美，创办美妆公司也算意料之中。
即便是深夜突然被约出来，她还是盛装打扮，粉底在灯光下透着浅光，让她看着雍容华贵。
两人最终没有约在酒店，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茶馆。
内部主打复古的装扮，雅致芳香。
总监接过服务员递上的单子：“顾总您还是喝龙井吗？”
他点了下头。
朱敏月要了大白茶，总监又看向虞晚笙。
“也要龙井吧。”她小声说。
她平时不讲究这个，也不太懂茶叶，就和顾凛行要了一种。
顾凛行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开多少价钱？”
朱敏月笑笑：“顾总，你的人已经和我报过价，但兴易给了我三倍的价钱。”
空气突然安静。
顾凛行淡淡一笑：“三倍么，也不是给不起。”
“但要看配不配得上我的钱。”
虞晚笙递上凛域的官方文件：“朱总，凛域除了给钱，还有很多软性的支持，包括完善的投后服务，我们一向是投全产业链，您不会亏的。”
朱敏月指甲扣住桌面。
“三倍价格可以，独家投资，凛域要一票否决权。”顾凛行开口。
“不行。”朱敏月当即拒绝。
“您如果了解我们，就可以知道，凛域在过往投资中，没有滥用一票否决权的情况，倒是帮助很多公司，避免了不可挽回的灾难。”
虞晚笙这句话终于引起了朱敏月的注意。
她今天没怎么说话，唯二的两句话都很到位。
敢情这是帮着顾凛行唱白脸来了，看着年纪不大，还有这么了不起的本事。
她笑：“顾总，这位美女是您的什么人？”
“是我们今年新招的的研究员。”研究总监插话。
虞晚笙：“朱总不要想多了，我只是凛域一名普通员工。”
朱敏月突然说：“我没想多，你在想什么呢？”
虞晚笙被老油条反客为主问得一愣，逃避地低下头。
“朱老板，现在可以做决定了吗？”顾凛行打断了尴尬。
“我要是拒绝呢？”
“朱老板当然可以拒绝我给的钱。”顾凛行整个身子都沉在沙发里，慢悠悠敲着扶手，不疾不徐开口，“不过明天，它会出现在你竞争对手的桌上。”
朱敏月一凛。
她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但拾月现在不缺钱。”
“拾月现在市占率第一，较第二也没拉开多大差距吧。”
朱敏月突然警惕：“顾总这是什么意思？”
笔在顾凛行手上转了个圈，他一字一句道：“我的意思是，要么接受我的投资，要么，我让你的竞争对手超过你。”
房间陷入寂静。
“顾总一定要如此霸道吗？”
“我想要的，不存在拿不到手。”
依旧是游刃有余，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如山一般压在对面女人头顶。
半晌，朱敏月咬咬牙：“好，我会让人来对接后续事项。”
“那么，朱总明天不需要飞北京了。”顾凛行笑了下，合上桌上的书。
重要的事情说完了，茶连半盏都未下，但是双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几人开始聊起轻松的话题。
从拾月的商业模式，说到国产化妆品牌的打造升级。
朱敏月是个女人，说着说着就聊到了八卦。
“顾总这么年轻有为，有喜欢的人了吗？”她问。
顾凛行面无表情，依旧是那张冰山脸，淡定坐在椅子上。
刚好虞晚笙正探过去帮他添茶。
朱敏月的话问出来时，她的手抖了下，茶水溢出，差点烫到她自己。
她慌忙扯过纸巾去擦，慌乱中不小心碰到顾凛行的手，像触电似的缩回来，发现他没说什么后，又过去擦桌子。
朱敏月的目光流连在两人身上。
“外界都传闻，凡是被顾总看中的项目，就没有拿不到手的，今日我也算见识到了，只是我比较好奇……”
她停了下，看向一旁低头的虞晚笙。
“顾总如果遇到喜欢的人，也会像刚刚这么坚持吗？”
顾凛行淡淡：“工作繁忙，暂时无暇考虑这些。”
说完又补了句：“但我没看中的项目，肯定不会考虑。”
虞晚笙手缩了回去，端正坐好，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小块地方。
离开的时候，朱敏月主动过来和虞晚笙握手：“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在vc工作过，这么年轻就能跟在顾总身边，前途无量啊。”
虞晚笙欠身笑笑：“多谢朱总夸奖。”
从茶馆出来的路上，虞晚笙心跳砰砰砰的。
朱敏月的表情，顾凛行的话，始终在她脑海里打转。
“这个项目你来跟，具体细节本周交上来。”上了车，顾凛行突然吩咐。
她吓了一跳。
刚刚胡思乱想，都没注意到顾凛行这一路在想什么。
虞晚笙瞬间换上一副职业笑脸：“好的。”
“顾总，那我们先送虞小姐回家？”司机请示。
“好。”
此刻已是凌晨。
虞晚笙有些疲惫地靠在车窗上，漫无目的地看向外面的街道。
她又想起母亲晚上打来的电话，那些话言犹在耳，让她纠结。
父母都希望她回老家的银行去工作，他们已经替她打点好了关系。
但虞晚笙不希望日日做一个柜员，就这样过一辈子，她选择来到申城，就是为了能有不一样的生活。
她轻轻叹气，手撑着下巴出神。
朋友圈里，在老家的发小刚晒了结婚照。
虞晚笙鼓足勇气，扭头试着开口：
“顾总，如果我想辞职……”
顾凛行的电话刚好在此时响起，他摆手示意虞晚笙停一下。
“现在是凌晨，你下次打电话看看时间好不好？”顾凛行接电话的语气透着不耐。
顾夫人的声音在电话那边无比清晰：“顾凛行，你也知道是凌晨啊，和小徐的订婚推了大半年，人家已经回国了，我白天给你打电话，你接了吗？”
顾凛行有一个传说中的未婚妻，是徐家的大小姐徐晨曦，今年夏天刚从欧洲学艺术回来。
“我不是说了吗？我和她不可能结婚，也没时间。”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至于用工作天天敷衍我吗？”
顾凛行语气冰冷：“这件事你不用再说了，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们自作多情。”
虞晚笙听明白了，敢情也是家里打来催婚的。
她突然心情好了一点，原来牛逼如顾总，也是要被亲妈催婚的啊！
过了几分钟，顾凛行放下电话，看见了虞晚笙得意的表情。
“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他问。
虞晚笙正要开口，对面驶来的车灯突然晃得她睁不开眼，本能抬手去挡。
司机猛打方向盘，伴随着刺耳的轮胎打滑声，紧接着就是砰地一声，虞晚笙耳朵里一阵轰鸣。
下一秒，她被重重向前甩去。
她看见安全气囊弹出。
虞晚笙睁开眼睛时，副驾驶的总监伤势最重，已经昏了过去。
司机也趴在方向盘上昏迷不醒，头上全是血。
她试着动了下，还好，没觉得有什么地方受伤。
顾凛行也晕了过去。
虞晚笙上前拍拍他，见没反应，掏出手机打了120急救电话。
刺耳的警笛声很快响起，她刚放下电话，一旁的顾凛行睁开了眼。
他看上去没什么外伤，就眉骨的地方，磕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顾总，你没事吧？”
顾凛行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座椅里，安静看着她。
那目光好像在打量什么绝世珠宝，温柔又缠绵，和平时的他不太一样。
虞晚笙被他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晚笙。”他开口，略显沙哑的嗓音在此时格外性感。
虞晚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她说：“司机和总监都伤得不轻，我叫了120，一会就过来。”
顾凛行眯着眼睛，蹙眉打量四周。
虞晚笙觉得他好像不太正常。
她问：“顾总，你没事吧，没事的话，等下救护车把他们送医院，我就自己打车回去吧。”
顾凛行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你刚刚和我说什么，回去？你不和我回家？”
他直起上身，捏着她的下巴：“虞晚笙，你又想逃婚吗？”
虞晚笙愣在了现场。
他的冰山上司是撞坏了脑子吗？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虎狼之词？
她用另一只手拍拍顾凛行的脸：“顾总，你脑子撞坏了吗？”
顾凛行眯着眼睛：
“晚笙，不要在我面前耍小把戏，我没耐心每次都陪你玩的。”
虞晚笙：“……”看来病得不轻。
她伸手去解安全带，下一秒，他俯身向前，距离突然拉近。
虞晚笙瞪大眼睛，一双手不知所措地放在身侧，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她动弹不得，亦无处闪躲，于是，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他亲了上来。
视线里一片白茫茫，只感觉那柔软的唇贴上她的，混杂着冰冷的、带着槭木调的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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