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不是人！

楚寻音毫无预兆地哭了起来，这让孟栖亭一时手足无措，他从未见楚寻音哭过，就连最初被他逼着在地牢观刑的时候也没有。

        一直以来，楚寻音表现的就像是沼泽里坚韧的蒲草，总是想方设法的让自己活着，让自己活得更好。

        楚寻音的眼泪就像怎么落也落不完似的。

        “别哭了。”孟栖亭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哑，他轻咳一声说到：“你做的桂花糕本王尝过了，味道不错。”

        这下总该不哭了吧。

        “殿下骗我，我做的桂花糕明明全都撒了。”楚寻音哭的惨极了，一声一声的，声音里仿佛含着天大的委屈。

        孟栖亭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头，耐着性子说：“真的，本王没骗你，盒子里还剩下一块，你今后要是不做细做了，改去做个厨娘也挺好的。”

        这样总能不哭了吧。

        孟栖亭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阴差阳错更是戳到了楚寻音的肺管子上。

        楚寻音哭的更大声了，不仅是为了那份桂花糕，更是因为自己不能自主，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握不了的人生，她根本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带着父母的意愿过平淡的生活。

        孟栖亭心里无奈，自己除了拉着她观了七天刑，又突然戳穿她细作的身份吓了她，还让她背了五两银子的债以外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吧，她怎么就哭成这样？

        若是被楚寻音听到孟栖亭的心声，只怕会忍不住送他一计爱的铁拳，要知道她来到瑞王府满打满算也不到十天，却已经受了他那么多折磨。

        更何况除了他说的这样，楚寻音还遭受了他包括但不仅限于“不去就杀了你”“敢吐出来就扒了你的皮”“杀的人多了就知道了”以及“瑞王府有狗”等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威胁恐吓，给楚寻音“幼小稚嫩”的心灵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如果这些都能算没做过什么的话，那楚寻音只能送给孟栖亭一句话：你不是人！

        楚寻音的哭声对孟栖亭来说仿佛魔音入脑，他想抬手直接将人打晕，可看着楚寻音哭得花猫儿一般的脸，怎么也下不去手，只能等楚寻音哭累了，带着浑身乏意渐渐睡了过去，睡梦中偶尔还发出一两声泣嗝。

        孟栖亭：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尤其和能哭的女人打交道，比他当初带人去抄十次家还累。

        曾经被孟栖亭抄过家的人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孟栖亭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胀的额头，起身走了出去，他对候在门外伺候的下人吩咐：“你们好生照看她，有什么需要尽管去办。”

        “是，殿下。”下人自是无不从命。

        楚寻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

        她想起自己昨天居然在孟栖亭面前做过的事，觉得丢脸的同时又感到一阵后怕，要知道瑞王那尊杀神最是没耐心的人，她昨日在他的面前哭成那样，居然还没被他给咔嚓了，真是老天保佑，楚寻音默默在心底拜了拜。

        楚寻音猛的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话虽如此，可还是好丢脸啊！

        楚寻音这辈子只有小时候在父母身边有过放肆哭泣的经历，后来家中蒙难逃来了京城，这么多年来再未做过在人前放声大哭这种出格的事情。

        可如今她不仅做了，而且对象还是有着“鬼见愁赛阎王”之称的孟栖亭，楚寻音这会儿还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踩在云上一样飘忽忽的没有实感。

        想到孟栖亭，楚寻音又想起他昨日说尝过自己做的桂花糕的话，楚寻音知道他是在骗自己，因为自己根本没有把桂花糕装到食盒里。

        楚寻音对孟栖亭的惧怕似乎在他昨日这一句说得上是善意的谎言里淡了那么一两分，这真的是自打她进了瑞王府以来，孟栖亭做过的最像人的一件事了。

        只不过没想到孟栖亭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怕女人哭，没错，楚寻音自觉发现了孟栖亭的一个弱点。

        她忘了当初孟栖亭是怎么对着哭得一脸梨花带雨的翠珠平静地说出“拉下去杖毙”这句话的。

        “九姑娘您醒了？”进来查看楚寻音情况的婢女发现她已经醒了过来。

        楚寻音：“嗯，你是？”

        婢女笑了笑，“奴婢是瑞王殿下派来伺候您的，您叫我小桃就好。”虽说楚寻音名义上还是瑞王府的婢女，可这府里上上下下，谁又敢真的拿她当婢女看。

        “你叫小桃啊。”楚寻音敷衍地点了点头，她对九姑娘这个词已经免疫了。

        “九姑娘您先喝点水。”小桃端了一杯温水递到楚寻音嘴边。

        楚寻音确实觉得嗓子干疼不已，当然，这和她昨日哭了那么久脱不了干系。

        “九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奴婢，瑞王殿下说了，一切都听九姑娘吩咐。”

        小桃发自内心地感慨：“殿下对您可真好啊。”

        “咳、咳咳咳咳——”楚寻音发出了撕心裂肺地咳声，整个身子随着咳嗽声不停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一样。

        楚寻音：对她好？这姑娘莫不是瞎了？她哪只眼睛看见孟栖亭对自己好了？没见她现在都成这样了吗？这年头的小姑娘真不诚实，为了讨好主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九姑娘您慢点喝，别着急，不够奴婢再给您倒。”小桃担忧地替楚寻音顺了顺后背，以为她这是水喝急了。

        楚寻音：这难以言喻的憋屈感，果然，瑞王府的人都有毛病，病的最重的就是她们的主子。

        刚醒的时候楚寻音还有些提心吊胆，生怕孟栖亭又想出什么花招折腾自己。

        可这一天两天过去，或许是孟栖亭良心发现，知道楚寻音遭了罪，竟然一连几日都没来打扰楚寻音。

        除了每日都无法逃过的那一碗苦汤药，楚寻音觉得自己已经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咸鱼生活。

        从小桃说孟栖亭让她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提的时候，楚寻音就彻底放飞自我了，毕竟谁知道这位爷的善心能维持几天呢，过期作废这种亏本的事必不可能发生在楚寻音的身上。

        当然她没傻到提出要什么传国玉玺免死金牌这种想想就不切实际的东西。

        她只是让小桃从书斋给她买来了一箱子的民间话本，今日看狐仙娘娘与穷书生的爱情故事，明日就看山间精怪奇闻异谈，好不乐乎。

        楚寻音日日瘫在榻上，就这么过上了吃喝不愁，没有烦恼的神仙日子。

        她这边倒是快乐了，可孟栖亭那边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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