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工作室正常下班时间是下午六点。司桐和倪晚棠跟着霍城几人学到些剪辑视频的皮毛功夫。正起劲时，贺呈舟走出来，手里握着车钥匙，匆匆离开了工作室。
司桐想起先前霍城与毛陵的对话，撇撇嘴，与兼职财务工作的霍城小声告状，“贺老板早退，要扣他工资吧？”
霍城笑笑，“我怕我扣了他的几百，他直接免去了我的整月工资。”
“不公平，我早上迟到还被扣了一百。”
霍城不明白司桐这会儿怎么了。平日里最粘贺呈舟，此时居然针对贺呈舟早退的事上纲上线。他无奈摇头，笑问，“要不你去问问你哥？只要你哥发话了，我一定扣他工资。”
司桐也不是真想扣贺呈舟工资，她只是有点生气，又有点焦虑，好似上百只蚂蚁在爬，令她坐立难安，十分难受。
她气馁地回到自己的位置，盯着电脑上满屏的贺呈舟，内心五味杂陈。
众所周知的前女友。
还是林大校花。
说实话，司桐好看是好看，十六岁后，身上那股魅劲初现，更是予人一种挠人心弦的感觉，因此中学时也是出名的美女。但她初中高中都没被评过校花，也不知道是学校没评过还是自己没被评上。
以前从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但此时却觉得自己被比了下去。
倪晚棠帮霍城复印资料回来，见司桐无精打采地盯着电脑发呆，好奇地问，“怎么了？”
司桐面无表情地摇头，“没事。”
她转头问倪晚棠，“晚棠，你觉得我好看吗？”
“好看。”倪晚棠不假思索。
“是那种校花级别的嘛？”
倪晚棠仔细想了想，“我不知道你说的校花级别是多好看，反正你是我见过现实中最好看的。”
司桐叹了口气，小声嘀咕，“要是他也这么觉得就好了。”
一晃两小时过去，一帮人从工作室出来，分为四辆车前往晚饭地点。司衍的车上载着司桐和倪晚棠，顺路取了生日蛋糕，三人沉默了一路。
“明天周末，你是不是有课？”司衍问。
“嗯。”
司衍侧眸，见司桐的头依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兴致阑珊。他将音乐打开，试图缓解车厢里沉默的尴尬。
司衍的歌单是随机播放，正好播了一首李宗盛的《爱的代价》，“走吧走吧，人总要学会长大，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司衍默默地切换下一首。
“一个人的成全，好过三个人的纠结，我对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换来了一句，谢谢你的成全……”
司衍：“……”
手指摸着切换键，想了想还是挪到关闭，直接关掉了音乐。却听旁边司桐叹了口气，司衍沉凝一瞬，没话找话，“你不是想知道老贺的情史？”
司桐无精打采地摇头，“不想知道了。”
倪晚棠坐在后排，欲言又止。最后她低头发信息给司桐，让她问问司衍的情史。
司桐不带感情，机械式地问，“你要不说说你的？”
“……”司衍太阳穴的青筋跳动，最后还是一语搪塞，“关你屁事。”
司桐回头，朝倪晚棠撇了撇嘴。
倪晚棠眨巴眨巴眼睛，正好瞥见后视镜里司衍正望她。她“砰”一下就红透了脸，赶忙低下头去。
到了吃饭的地儿，杜瑞川兴致勃勃地拿出两瓶白酒和两瓶红酒，说是工作室成立以来没一起喝过酒，今日不醉不归。
他拿着一杯酒敬司衍，“阿衍，你说呢？”
司衍坐在椅子上，默了片刻才站起来身，端起杯子回敬，“没开车的放开喝，开车的找好代驾。”
话毕，一片哄闹，整个场面像被解封一般，你敬我我敬你，划拳游戏一个不落，十来人彻底放开喝成一团。
司桐与倪晚棠默默吃着饭菜，吃得差不多时，在场其他人也喝到了点上。司衍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手转着酒杯，一手搭在腿上，面容淡然，听着霍城和毛陵几人在他耳边聒噪。
倪晚棠默默地给他倒了杯水。男人微醺的眼眸抬起，静静地看了她三秒。而后移开，轻飘飘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倪晚棠的声音小若蚊子。但司衍还是听见了，原本被酒精催发的燥热身体，忽而一揪，有点难受。
饭席上，司桐格外沉默，心思早已不在饭桌上。她无比好奇那人和前女友在干嘛？四点就走了，肯定早已接到人，为什么八点还没来呢？不是说好了会来？还是说两人正在一起吃饭？
无数的问号侵袭了司桐，连带着工作室平日与司桐熟悉的几人向她敬酒，都被她无情忽视。
最后她终是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去，寻了个安静的地儿，拨通了那个还没打过的号码。
等待接电话的时候，司桐觉得无比漫长，正当她以为对方不会接电话时，忽听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梧桐？”
曾经酥掉她耳朵的昵称，现在却让她感到一阵心酸。她憋住委屈，有些突兀又带着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哪儿？”
贺呈舟默了一瞬，温柔反问，“怎么了？”
“你不是说要来？”
“是的。”
司桐听他不痛不痒的回答，有点生气了，不高兴地说，“他们都喝醉了，就只有我和晚棠没喝酒。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来。”
对面又沉默了一下，而后便是低低的笑声。贺呈舟温文尔雅又低柔的声音荡在她耳边，“一帮酒鬼欺负小梧桐了么？”
司桐心头猛地一滞。那点委屈和气愤瞬间化为水雾，只留下阵阵思念和情愫。
“……也没有。”
正在这时，那边传来一个好听的女人声音，隐隐约约能听清喊了“呈舟”，其他便不清晰了。
司桐忽而红了眼，她吸了吸鼻子。对面正在叫她，“小梧……”
未等他说完，司桐啪一声挂了电话。
他们还在一起，他甚至因为和她在一起忘记自己说过会来生日宴，而且她叫他“呈舟”，亲密又温柔。她却只能叫他“呈哥”……
司桐这么想着，眼泪就落了几滴。她咬了咬牙，用手在脸上胡乱一抹，转身回去了包房。
里面仍旧闹成一团不见停歇，角落桌子上已经喝趴了几人。司桐坐回自己的位置，倪晚棠凑过来问，“你去哪儿了？”
司桐沮丧地摇了摇头，趴在桌上把脸埋在胳膊里，闷声闷气地说，“我困了。”
她的脑袋里千丝万缕，乱作一团。她用疑问勾勒出一个破镜重圆的爱情故事，每每想到他们此时可能正亲密相处，司桐的心脏就被勒紧一瞬。
就这么将思绪放跑多时，一道开门声响起。周围安静半秒，突然有人大喝道，“卧槽！贺老大，你终于来了！来来来，各位，这里还有一个清醒的，必须灌醉他！”
司桐思维缓慢地抬起头，穿过人群，视线落在那张温润的脸上。她咬了咬唇，低下头去。
贺呈舟被包房里的“热情”包围，看着面前你推我搡的几杯酒，他无奈摇头，“你们留个清醒的吧，还有两个小妹妹要人照顾。”
说话间，他从人群中走出来，落座于一个空位，中间隔了司桐两个位置。司衍已经醉了七八分，但还是认同了贺呈舟的话，帮其解围，“这家伙要送我妹回家，别让他喝了。”
“算了算了，我们找代驾无所谓，可不能让两个小美女被代驾的送回去。”
“来来来，我们自己喝。”
……
喧闹间，你来我往，酒杯推来推去。司桐看他泰然处之，在喧嚣里安静低调，可却如此耀眼，让人挪不开眼睛。
他眸光流动，转了一圈，看向了盯着自己的小女孩。他微微一笑，好似在说“你看，我没有失言，我来了”。
司桐低了低头，鼻头一阵酸楚，差点湿了眼眶。
夜过半许，以司衍为首的几个酒量大的，终于喝翻了七八个人。当前还能自理的司衍，帮着贺呈舟将一具具动弹不得的人体拖进车里，代驾纷纷上车，载着离开。
司衍拍拍贺呈舟肩膀，“老贺，我妹……她们交给你了。”
说罢，摇晃上车了。
倪晚棠担心地问，“你哥没事吧？”
“没事。”
“要不我跟他去，把他送回家。”
贺呈舟转身笑着说，“你拖不动他，而且送他回家后你也不安全。没事的，交给代驾吧。”
倪晚棠一脸担忧地望着司衍离去的方向，已经见不到车影，才慢腾腾跟着司桐上了车。
贺呈舟系着安全带，问，“先送倪晚棠？”
这话显然是在征求司桐的意见，但后者却半天没声音。贺呈舟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女孩低垂着的脑袋，当她默认了，便打着方向盘向倪晚棠家而去。
把倪晚棠送到后，贺呈舟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笑问今天格外安静的小女孩，“要不要坐前面来？”
司桐想拒绝，可她却说不出口。咬着唇沉默片时，才下车坐到前面去。
贺呈舟这才启动车子，稳步驶入了车流。时不时瞥一眼旁边气嘟嘟又看着有点委屈的女孩，忍不住觉得好笑。
“你怎么了？”他问。
“没事。”
见她不愿搭话，贺呈舟也沉默了下来。很快，车子已经停在司桐家门口，看着小区里黑压压的一片，司桐并没有马上下车。
贺呈舟也不急，熄了火等着。
大抵过了七八分钟，一直望着车窗外的司桐坐直了身体。她轻轻喊了一声，“呈哥。”
“嗯。”贺呈舟偏头看着她，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却从中读出了极致的耐心和温柔。
司桐慢慢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坚定。
她沉声说，“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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