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帝王美人,月下私会。
成德元年初夏,尚食局女奉御刘照将远在乡下的胞妹刘函接入元京,打通殿中省各方关系,为她在卢美人的宫中安排了个奉茶之席。
萧立亥俊美,但并不沉湎美色,宫中仅有皇后并五六位有品级的宫妃。卢美人乃当朝大理寺少卿卢允诚之女,进宫便被封了美人。
天子性情孤僻,除却中宫艾氏与心腹赵庭芳,并未表现出与其他人有过多来往。
就在此时,刘函入了宫中,常伴卢美人左右。
卢美人性情温和,待下宽容。而刘函祖上从柴魏开始,世代在殿中省为帝王效忠。虽不比元京一等贵族,然而亲近后宫,在宫中贵人里向来说得上话。
二人虽是主仆,在寂寥宫中彼此相互陪伴,不久竟成了无话不说的挚友。
这日正逢七夕,因着萧晋宫中并不禁侍卫与宫女来往,对于她们来说是难得的节日。
卢美人遣散了女官宫婢,众女感谢一番后早早散了去。而刘函夫婿早亡,她守寡多年未曾再嫁,便留在殿中拾掇些衣服杂物。
夜色渐深,刘函也走出自己的房间。
卢美人所在的揽月宫虽然不大,却是后宫中极精致的一处宫殿,相传是太|祖萧潋为其皇后——也便是前朝柴魏公主所建。
宫内有座石山,形如妆奁,被称为妆山。妆山后有一座八角凉亭,上书“东风亭”三字,源自前人所作“海棠亭上月华明,一夜东风酒半酲”这句典故。亭后十几米处有座小桥,两侧有涓涓清溪流淌。
七夕的夜晚坐在桥边赏月思君,实在是一件雅事。
刘函倒的一壶酒已经饮了多半,她酒量颇好,倒是没有醉,只是微醺。而拿来的点心已经用完。
她正要起身回房时,却远远看到月下一双璧人相携而来,走到了东风亭后。
刘函没有看清楚是哪位宫人,觉得这个时候竟然相约在揽月宫,实在是有些大胆。
她正准备悄悄绕道妆山离开时,却听到了那位女子的声音。
“夫君,你还是少来罢…让人看到恐怕又会被捏住把柄…”
刘函心下一惊,这是卢美人的声音!
七夕之夜,卢美人竟在揽月宫内与人私通,还唤对方为夫君?!
刘函被她这句话吓得浑身冰冷。
她后背发凉,却冒着阵阵冷汗,躲在妆山中大气儿也不敢出。
宫闱之中这类事并不是没有,然而普通宫人撞见,那就是死路一条。
她隐了自己的身形,同时捂住自己的耳朵,打算不看不听不想,然而那男子的声音却入了她耳朵眼中。
他开口,嗓音喑哑低沉,倒是有些好听。
“茵茵是朕心尖至宝,七夕之夜不来陪你,是朕不好…”他顿了顿道,“待朕有朝一日掌权,便让茵茵入主中宫…”
刘函瞪大了眼睛,隔着妆山的石缝,她看清楚了月下的美男子——当朝天子萧立亥。
皇帝与自己后妃在一起,不应该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吗?为何二人非要搞得如此神秘,今日来这无人踏足的揽月宫后院密会?
刘函并不是个好奇的人,但眼下她想走也走不了,于是冷汗涔涔地听完了后半段。
卢美人惊慌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伸出手指抵住了萧立亥的嘴唇。
“陛下慎言!若是被中宫知道了,妾也是难逃一死…”
她说得没错,帝后并不对付,甚至有些老宫人说,就连太子殿下也不是圣上的亲生骨肉,而是英王之子。英王野心勃勃,因频繁往来燮州而为先帝所不喜,故而失了君心。
中宫一向倾慕英王,无奈早便入了浅邸成为东宫妃。她心有不甘,撩拨醉酒的英王,这才怀上了现在的太子萧宝冲。
英王手握权柄,而皇帝只是傀儡皇帝,发生这等事也要打碎牙齿和血吞。而皇后善妒,不容后妃,是以多年来萧立亥并未有过其他孩子。
如今皇帝和卢美人就站在她眼前,二人深情款款,传言中皇帝不爱女色,也是做做样子罢了。
皇帝上前一步握住了卢美人的手,神情殷切道:“朕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茵茵,你相信朕一次。”
卢美人靠近了他怀里,仍是有些心悸。她难过道:“外面传言得并不好听…我担心这件事被发现以后,皇后会不容我。”
萧立亥轻声道:“不会…朕到时候自会安排好,将你送出宫外产子。”
产子?!
刘函只觉得头晕目眩。
老天,她今日这是发什么疯!不在宫里好好呆着,非要出来喝酒吹风。她原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这等密事让她知道,简直就等同于要她的性命。
帝王与宫妃有了孩子却不肯报备,直言出宫产子。这种事情闻所未闻,竟然叫她撞上了!
刘函死死地抠住假山的石头缝,脸色和指尖均是煞白一片。
她无暇顾及帝妃二人接下来的情话,只盼着他们不要来到她这边幽会便好。
二人在月下喁喁私语,除却腹中孩子外还说了很多刘函不知道的宫闱秘辛。直到夜深露重,萧立亥惦记着她刚有了身子,才一起相拥着回了长情殿。
妆山后的刘函,目送他们离去好大一会儿后,才拖着僵硬酸痛的身子从另一边走回了房间。
刘函梳洗后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的心情十分复杂,既因为和卢美人素来交好,为她有了骨肉而高兴,又担心她性子纯善,在诡谲后宫中无法生存。刘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一旦她表现出一丁点的关切,卢美人便会明白她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全部。
她满心的忧虑,终于在天蒙蒙亮时才睡去。
次日晌午,起晚了的刘函匆匆忙忙到长情殿奉茶。
温和娴静的卢美人坐在榻上,正摸了一个花样子在描。见刘函匆匆而来,也未怪她,只笑着道:“认识你半年,头回见你来晚。”
刘函看着她娇柔的面庞,又想起了昨日之事,不禁心下惴惴,只说自己染了风寒,不敢看她。
卢美人见她今日不同往常,神色有些紧张,便安抚道:“不妨事的…你可以回去休息一下。”
刘函偷看了她与帝王密会过程,本就心下有愧,如何能再回去休息?
她决心要陪卢美人一路到生产。
卢美人看着刘函拜倒在自己跟前,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主子待我好,我心里记着。以后主子无论去哪里,刘函都愿常伴您左右。”她表了一番忠心后,再看卢美人,眼神变得飘渺起来。
卢美人收起了温和的目光,冷冷地问:“你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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