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你真惨
看着张开胳膊堵在里屋门口的闻人柔,淮中不由条件反射式地叹出了一股疲惫的空气,短促又厚重。
闻人柔简直快成他的阶级敌人了。
她总会时不时凑过来给予一些关心,比如健康、营养、卫生、婚姻、生活习惯……
但这些都是淮中所不喜的,甚至是反感的,他简直对这种随意复刻自己观念去要求他人的行为深恶痛绝。
他认为这本质上就是控制,只不过当事人往往在主观思维层面上不自知,还披上了美德的外衣。
淮中明确抗拒,但闻人柔偏偏还乐此不疲。亦或是说坚韧不拔,她简直把淮中当成了必须要攻克的难关,丝毫没有要和平相处的迹象。
在几次三番的讲道理沟通后,面对着再一次卷土重来的闻人柔,淮中绝望了,他意识到,自己实际上拿闻人柔没有丝毫的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呢?讲道理没用的话,那一切就都没用了啊,这是淮中唯一可以对闻人柔动用的手段。
他焦头烂额,视闻人柔如洪水猛兽。
想必闻人柔反过来也应如是。在她的视角下,淮中在这一堆孩子里是那么扎眼,就像明亮玻璃上的一角污垢,不擦干净浑身不得劲儿。
闻人柔有一万个攻击淮中的理由,因为淮中身上真的有一万个和她观念上的好孩子迥然的地方,她不管管会抓狂的。
淮中试图找过盟友,好合力推翻闻人柔的封建压迫,比如说穿越者们。他们天然和淮中一个阵营,他们脑子里有着先进的思想。
是时候让个人主义和人权意识,在这片土地上绽放出璀璨的光辉了!淮中信心满满,他认为这将是意识形态的降维打击。
但可惜,起义中道崩殂。无他,队友不行。
刘黑宝一巴掌打不出个屁来,马天引是缺爱的变态,博博是傻比太空人,他们完全是他们脑子里先进思想的叛徒。
而彭仔那个时代则一点也不先进,还处于闯码头玩社团的阶段,他就没怎么上过学,只会砍人。
到头来,淮中悲哀地发现,他始终是孤军奋战,只能自己来面对这狂澜既倒、大厦将倾。
如上,两人斗智斗勇久矣,皆是半步不让,可以说是一寸山河一寸血。但心态上,淮中疲惫不堪,闻人柔愈战愈勇。
一阵穿堂风抚来,撩起了闻人柔刚刚焗了一遍的乌黑秀发,但却撩不起她那死死撑在包浆门框上的双手。
她仰头瞪着淮中,宛若一条示威的八爪鱼,盘踞在了台阶前,门槛上,门框中,跟特么粘上边了似的。
炉钩子、红儿、刘黑宝、彭仔、江流五人结伴走了出来,闻人柔一边让开一条能通过一人的身位,一边警告地看着淮中。
五人出去后,她连忙再次撑住门框,并发起了谴责宣言。
“你打从来了这儿就没出过门!都快躺长毛了,像什么样子!”
“今天必须去赶集!一块儿热热闹闹的多好!”
淮中没说话,因为没必要,闻人柔压根不听。
他只是把怀里的宝宝递给了闻人柔,动作十分自然。
闻人柔下意识松开门框,伸出双手去接。
淮中找准机会,提臀发力,一溜烟就滑进了屋里,闻人柔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臭小子!回来!”闻人柔大怒。
淮中蒙头就跑。
老子进地下室就钻被窝里,打死不动弹,你又能怎样?
“臭小子!你完了!”闻人柔来不及放下宝宝,抱着她就追,一副气急败坏之色。
宝宝则左看看右看看,不知该在心里偷偷为谁加油。
淮中钻进储藏室,冲着闻人柔贱笑了一下,然后掀开毡布板子,就要走下去,终结这次博弈。
但这时异变突生,一只黑手从地下室里陡然钻出,直奔小淮中而去。
是猴子偷桃!
“我糙!”
淮中如遭雷击,涨红了脸,弓背如虾,捂着小淮中缓缓瘫软了下去,高高撅着腚。
“怎么事儿?听说你欺负我妹子?”
淮阳海从地下室里冒出了脑袋,后面跟着李客,二人出来,一人给了淮中一脚,李客撇嘴道:
“糙,你不知道我们是义结金兰的兄妹啊?”
“一打三,你有这实力嘛你?”
“淮阳海……你大爷……”淮中脸上青白交接,“李叔……你特么也不是好东西……”
“怎么事儿?”大白拿着钥匙出来断后,二话没说又给了淮中一脚,还是六十八码的,“你叔叔我,怎么就不是好东西了?忘了你叔叔我对你的好了?”
“一群狗东西……”淮中翻了个面,把脑袋藏了起来,因为追过来的闻人柔正在揪他耳朵。
“什么?臭小子你再说一句?”闻人柔咬牙切齿,转着圈拧。
……
淮中被拖到了院子里,一路上,他不停用脚勾着家具门槛,负隅顽抗,嘴上一个劲儿喊着:
“我不出去!我会疯的!我这个异能就跟坏了似的,集市上那么多情绪我根本吃不消!”
“我嗷嗷哭会打扰你们兴致的!你们也玩不好,这不是损人不利己嘛!”
“大佬,这两天在家你也没少哭啊。”彭仔恋恋不舍地放下了他的砍刀,摆手道,“我们都习惯了,大佬你随便哭。”
淮中被啪叽一下扔到了地上,可怜兮兮地呻吟着:“彭仔你等着……我今晚全做辣的菜……辣死你个狗日的……”
“哎?我鞋呢?”大白撅个大腚到处找,“怎么就剩一只了?”
宝宝欲言又止,她怕暴露了淮中。
“被淮中那个狗东西扔到隔壁院子了。”刘黑宝懒洋洋道。显然,他刚才偷听了宝宝和淮中的交谈。
“玛德。”大白翻过去捡回了鞋,甩开膀子对着淮中抽了一顿才穿上,淮中惨叫连连,满地乱爬。
“大佬,你是不是犯了众怒了啊?”彭仔怜悯地看着淮中,“你真惨。”
话刚说完,一只大黄狗忽然钻进了邻居家的院子里,奔着那只野鸡就去了,激起了一阵惊慌的咕咕声和翅膀扑腾声。
“我丢,哪来的疯狗,这么犀利?”彭仔啧啧,伸着脖子去看隔壁的情况,但隔着围墙,只能看见野鸡扑腾起的沙土。
“咕咕咕!”
兴许是挣扎得太过激烈,拴着野鸡脚脖的铁丝绳被挣断了,野鸡狼狈地跳到了淮中这边的院子里, 羽毛凌乱,耷拉着一只翅膀。
那只大黄狗也跟着跳了过来,它俨然是一只脑子不清醒的疯狗,眼斜嘴歪,哈喇子病态似地分泌,甩得到处都是,蹿一步能甩飞几十大滴泛着泡沫的哈喇子。
“咯咯咯!”
野鸡大惊,连忙逃命,扑腾着一只翅膀跳到了彭仔的头顶上,咕咕叫个不停,两只锋利的鸡足交替踩踏,踩得彭仔嗷嗷叫,鸡毛满天飞。
野狗不依不饶,一个大跳就冲着彭仔脑门上的鸡扑去,彭仔怕它咬到自己的脑袋,赶忙躲闪、后退。
野狗追着咬,逮住机会就跳起来扑一波,纵使暂时没咬到,彭仔也被它甩了一脸腥臭的哈喇子。
这时,野鸡的主人听见动静从屋里跑了出来,见自己家鸡流了不少血,气急之下,他捡起半块院墙上的砖头就使劲儿砸向了野狗。
砰!
彭仔中招,被一砖撂倒,脑门上肉眼可见地鼓起一个大包。
野鸡见机不妙,趁机跳回了自家院子,那疯狗甩着哈喇子也跟着跳了回去。
隔壁一阵鸡飞狗跳,一大家子上阵围攻野狗,解救野鸡,各种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淮中等人都看懵了,纷纷吞咽着口水,没人说话,只有老疯在拍手傻乐。
大白走过来打算扶起彭仔,毕竟他是医生,心善。
但好巧不巧,他左脚的鞋刚刚提上,还没系上鞋带,不慎被右脚踩到,一时失去重心,朝前倾倒。
“唉唉唉……”
砰!
因找不到合适的体重秤而不知道自身体重的他,狠狠砸在了七十二斤的彭仔身上。
“额……我……我丢……”彭仔发出了一阵临终垂死似的呓语。
众人只能看见彭仔的一只正在抽搐的手,其余部分皆被压在了大白身下,只能靠想象来揣测。
然而下一秒,他的那只手垂落了下去,只是时不时无意识地抽搐一下。他晕了过去。
沉默,院子里陷入了沉默,就连大白都沉默了。
……
“我好像……听见了骨折的声音。”马天引嘴角抽搐。
“他的粑粑……没被挤出来吧?”刘黑宝不忍直视。
大白站起身,把不可名状的彭仔单手拎了起来,正要治疗。
但下一秒,那只在隔壁院子里被围追堵截的疯狗忽然再次跳了进来,它一脑门撞掉了大白手里的彭仔,还顺便给了他一口。然后从院门夺路逃了出去,在撒着晨光的土路上拉起了一道尘烟。
“咕咕咕!”
那只野鸡也再次跳了进来,它跌跌撞撞地跑到彭仔的脸上,抬了抬腚,留下了一泡鸡粪,然后就特么跳了回去,被它主人再次用更粗的铁丝绳拴了起来。
也不知它心里是个怎样的心理活动,兴许它是一只反社会鸡格的鸡。
阳光撒在满是哈喇子和鸡毛、脸上顶着一泡温热鸡粪、脑门上鼓着大包、内伤不知、深度昏厥的彭仔身上,宛如贴心的裹尸布。
…………
众人面面相觑,久久无言。沉默,是今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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