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的吻
他快步跑到前方售卖鲷鱼烧的摊位，转过身对我挥舞着手臂。“狸奈酱！！乱步大人没有带钱！！要吃鲷鱼烧！！”
“知道了！！”
他手里拿着鲷鱼烧，满意的咬了一大口，“这个，好好吃啊。”
乱步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幸福感，我注视着他也嘴角也微微上扬。
跟我在一起，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形象。乱步跑到捞鱼摊上捞了一会鱼，空手而归让他脸都皱了起来，店主看他战绩惨白，给他发了一个参与奖的小礼品，是一只小狸猫的挂件，做工虽然粗糙，但是表情生动可爱。
“名侦探给她赐名，就叫小狸奈酱！”乱步把挂件拴在手机上，在我面前晃了晃。“小狸奈酱在乱步大人的口袋里，真好啊~”
他嘴上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在我听上去确是一种意思，我脸上有点发热，“乱步先生，前面活动好像开始了！”
我拉着他的袖子指了指前面被众人包围起来的舞台，“那边！”
他撸起袖子，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我面前晃了几下，“我的手在这里，为什么要抓袖子，万一我走丢了怎么办？”
我抬起手与他张开的五指握在一起，“这，这样好了吧！”
他有心想要捉弄我，明知道我难为情，还是用平时俏皮的音调调侃道。“狸奈在害羞吗？不都已经和乱步大人亲过——唔——”
我捂住他的嘴，睁大眼睛瞪着他。“不要再说了！江户川乱步！”
我们过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镜花和中岛敦，他们两个想往前挤一点，看清台上的情况，但操作了半天，反而被其他人挤了出来。“狸奈小姐！乱步先生！你们也过来了！”
“这边是在干什么？”
“好像是说收集什么东西，收集得越多就可以兑换相应的积分。”他挠了挠头发，“是吧，镜花酱？”
“是。”镜花表情相当认真的看着我跟乱步牵着的手，从胸口掏出一个硬币大小的纪念币，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纪念币的正反都印着当地特有的稻子与狸猫的图案，看上去是这里才有的东西。
“就这样给我们了吗？”乱步看了一眼我手上的东西，抱怨道。“这个东西是随机分布的吧！就连工作人员也不完全清楚他们的位置！唔，与其找这个还不如去小吃摊上再玩一会。”
镜花点头，又从胸口内衬里掏了一枚纪念币。“都给你们！我和敦会再去收集的！”
“我们吗？镜花酱为什么要给乱步先生？”
“因为，想让狸奈小姐和乱步先生拿到第一名。”她的表情非常认真，眼睛写满了势在必得的专注，就连一旁的中岛敦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决定吓了一跳，脸上露出尴尬的笑。“那，我陪镜花一起吧？”
我还没来及拒绝，他们两个人打了声招呼，快步的跑开了，在前方围聚的人也有许多看到了游戏规则，四散开，在两侧的树丛中寻找着，时不时有一两声“找到了”的喜悦声。
奇怪的是伴随着喜悦的声音，还有突如其来的尖叫声。
还没散开的人面面相觑。
我和乱步趁机挤到了最前面，台上的大屏幕把本次活动的规则写的很清楚。
主办方在周围的山林中用网围了一片安全的区域，在这片区域内会有很多纪念币分布在树上或者草丛中，参与的人收集的越多获取的积分越多。
这只是普通的游戏，不普通的在于下方的参与告示。因为本次活动名为在山林中寻找鬼怪的痕迹，会有工作人员假扮成鬼怪的模样，分散在丛林之中，纪念币获取后有几率会触发陷阱，被鬼怪缠上或恐吓。
告示上用红色的大字写着，你遇到的不一定只有工作人员，还有可能是真的鬼怪！
“你对这个感兴趣吗？”乱步看完上面写的东西，叹了口气。“听起来不怎么靠谱，还不如你用幻术去吓国木田来的有趣。”
“怎么样！狸奈我们去吓国木田玩吧！”他说完摆了摆手，“嘛，开玩笑。”
你脸上的表情完全就是认真的提议吧喂！
“要去收集吗？”
“唔，狸奈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虽然很麻烦。”
“那我们就去深一点的地方找吧！”我提议，“这附近的人很多，应该已经被找完了。不是说有区域限定嘛，也不用担心迷路什么的。”
“行，听你的。”
为了防止再次迷路，我虽然说着往深处走，但还是沿着铺设好道路的路线向前，乱步跟在我身边，静悄悄的，难得没有说些什么。在前进的途中，我碰到了直美与谷崎，直美晃了晃手里拿着的四枚纪念币。太宰不知道从哪里猛的窜出来，嗖的一声抢走了她手里的两枚纪念币。直美瞬间发飙，谷崎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他们不会抢东西用异能力吧？这边还有很多普通人。”乱步直接打消了我的担忧，“放心吧，他们两个的异能都不是大规模伤害的种类，不会造成什么威胁的。”
他的话刚落下，我就听到国木田破音的尖叫声，他手里拿着主办方发的手电筒，面色惊恐的从树丛里爬到我们面前的路中间，一边爬一边默念着诸邪退散。
乱步咳嗽了一声，他整个人僵硬的转过来，脸色惨白，
我跟他打了个招呼，他却想看到鬼一样，大吼一声，；连爬带滚快速的消失在了我们的面前。
乱步咬了一口鲷鱼烧，“刚才那是国木田吗？见鬼了？”
我耸了耸肩膀，“不知道唉，说起来国木田先生是怕鬼吗？那他为什么还要跟我们一起出来？”
“是太宰吧，激将法什么的。”
“说的也是。”我同意乱步的说法，不过为什么他看到我们要露出害怕的表情。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身后一股轻微的风声出现，还有细碎被故意放轻的脚步声，脚步离我们两个越来越近。我回过头，用手里的手电筒照了一下。
一张血淋淋的大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那张脸似乎没想到我完全不害怕，他又离我稍微远了一点，嘴里喊着，还我命来之类的话。
我侧过头，乱步颇有兴趣的分析着。“红色的血是用红墨水做的，掺了一点石灰显得比较稠，面具是最普通的款式，边上还有没有剪掉的吊牌。好假。”
听他说完我更不害怕了，甚至笑出了声。
工作人员见我们不害怕，转头就跑进了草丛里，去寻找下一个被吓唬的目标。
我们两个继续往前，在路边的树枝上挂着几枚还没被找到的纪念币，
幸亏纪念币用绳子挂在上面，没有很高，不然我跟乱步两个人身高都不够就尴尬了。
活动场地比我预想的要小很多，没用一会我们两个就走到了边界，边界处是一条极细的小溪，铁网就卡在小溪的上方，有一枚纪念币贴在网上，乱步让我拽着他，他用手去拿。
我一只手抓着树干，一只手拽着他。
眼看他的手指碰到了纪念币，结果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往我身上撞了过来。我下意识的松开了勾着树干的手，乱步连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与我一起跌进了溪水之中。
清澈的山泉水下是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他被硌得眼睛红了一圈，我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乱步先生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吗！”
他身上的宽敞的浴衣领口完全散开，肩膀以及上半身都暴露在空气中。下半身全部湿透，顺着水流浮了起来。溅起的水花让我们两个从头到尾完全湿透。
他眼眶微红，声音因为疼痛有些扭曲，但还是掩盖不住的可怜。“狸奈你很喜欢看名侦探被水湿身吗？为什么一天之内连续两次衣服全都湿透了——”
我也觉得纳闷，今天一天简直就是跟水有不解之缘。先是被大雨浇透，现在又是两个人双双跌落进溪水里。我把他从水里拽起来。用干净的袖口擦了擦他脸上的水珠。“我们不找了，先回去换件衣服吧。”
没听到他的回答，我拉着他就往回走。
他的手电筒掉进水里，闪烁了几下彻底报废。寂静，幽深的树林中，除了我手上的手电筒外，只剩下月光洒下的微弱的光。远处集市上热闹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
我停下脚步，警惕的听着周围传来的声响，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异常。
但有一种直觉，让我觉得周围的寂静非常奇怪。
乱步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溅了我一脸，“狸奈，怎么了？”
“乱步先生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刚刚我们还能听到太宰他们的声音，和集市那边隐约的叫卖声，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把他拉到了我的身后。
草丛中零星的出现一两个冒着光点的物体，圆形的细小光点在空中漫无目的的漂浮着。
是萤火虫。
开始只有一两只，随后更多的萤火虫从树林的各个地方倾泻而出，漫天的绿色光芒，将面前整片树林全部点亮，他们自由的漂浮在空中，溪水反射它们的光芒，让整片树林镀上一层荧光色。
轻柔的晚风吹过，萤火虫们偶尔汇聚，偶尔分散，我伸出手，想要触摸它们，他们却在我的掌中四散而开。
“好漂亮——”一只萤火虫靠近了我们，翅膀震颤落在了乱步的头顶。我伸手它并没有飞走，而是在我触碰到的瞬间化成幻影消失了。
一时间我愣在了原地，乱步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是谷崎的细雪幻化出来的。”
“为什么？”
“谁知道呢，应该是之前说萤火虫的时候，看到你期待的模样了吧。”乱步不经意的说，“说起来，狸奈你和直美说什么了，感觉你对我的态度，有些变化。”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有吗？没有吧，只是聊了一些女生之间的话题。”
“骗人哦。”
我垂眸望向地面，双手攥着衣角，还是决定将我纠结的事情问了出来。“乱步先生以前是不是和我认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很奇怪吧，第一次见面就去结婚什么的，而且就算社长不同意，你还要执意这么做，简直就像是……”
“嗯？”
“就像是以前有过什么约定一样，可是我完全记不得了。乱步先生，可以告诉我吗？”
我抬起头，撞进了一片翠绿色的汪洋之中，周围萤火虫的光，溪水倒影着月亮的光芒，全都汇聚在他的眼睛里。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将我的全部想法全都紧固在其中。
即使我翻阅了武装侦探社相关的资料，他们是灰方，并不是完全站在正义，更像是正义与邪恶之间混沌的存在。但乱步本人，那份与众不同的纯粹，与混沌完全不搭边。
“我说了，明天去那座山顶，你会知道所有的真相。”乱步轻声笑道，“比起我告诉你，我想你会更乐意自己亲自了解。”
“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
乱步的眼睛眯起，一副不愿意再谈这件事的态度。“狸奈酱，你相信我吗？”
“当，当然相信了！！不然的话，我为什么会把那些事情跟你说！可是这跟我想问的事情没关系吧？我——唔？”
他抓着我的手，整张脸在我面前缓慢的放大。
我瞪大了眼睛，他半垂着的眼睛，翠绿的瞳孔若隐若现。我的鼻间满是属于他的味道，棉花糖的甜腻，薄荷的清爽，还有溪水里掺杂着的泥土的味道。
嘴巴被完全堵住了，我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脑袋晕乎乎的，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为什么呢？
因为他是江户川乱步吗？
还是……
记忆中那名少年，对我伸出的手，格外温暖。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此时他的身影却与乱步重合在了一起。
我听到了脑袋里有一根弦断裂的声音，在他从我嘴边离开的瞬间，我主动贴了上去。
他似乎被我的主动吓到了，只是一刹，握着我的手，攥得更紧了。
有些疼，却又不舍得放手。
我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口，大口的喘息着，他的心跳与我一样，剧烈的跳动。脸上也泛着与平日完全不一样的淡红色。乱步用手擦了擦我的嘴角，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唔，果然是甜的。”
“你——”
他又伸头过来，亲了亲我的嘴角，“这就是我的答案，够了吗？”
什么嘛，我完全不懂。
我突然想到这里的萤火虫是谷崎用异能力幻化出来的，也就是说他有可能将刚才的一幕完全看了进去。“乱步——”
乱步眼睛重新眯了起来，像个孩子鼓起了腮帮，“谷崎他们不在这边，不过这次试胆大会确实是他们的想法。”
“唉？”
“狸奈你不知道吗？”乱步一副看白痴的模样看着我，从浴衣里掏出了眼镜，“那名侦探就来帮你分析一下吧！”
——
带着女人面具故意推了浅生狸奈的人在不远处的树丛里停了下来。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侦探社成员都蹲在这里，他摘下面具，露出自己的脸。“太宰先生，计划成功了吗？”
太宰手里拿着望远镜，“大成功！这次为了乱步先生的幸福生活计划圆满成功！！”
国木田在他旁边，手里拿着的是刚才满脸是血的面具，他手握成拳头，咬牙切齿。“可恶，太宰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讲这件事！还扮成鬼来吓我？！可恶——”
“嘛，因为国木田君实在是太好玩了，忍不住就要恶搞一下嘛。”太宰收起望远镜，也不知道远处黑漆漆的一片，他看到了什么东西。“这次乱步先生肯定会很感动的！！他一高兴处理案件的速度快很多，我们很快就有资金去下一次团建了！”
“耶！下一次我要去吃牛肉丼饭！！”
“呼——幸好这次没出什么问题，我还是第一次幻化昆虫什么的。”谷崎松了口气，一旁的直美抱着他的胳膊，“直美下次也想要看萤火虫！！我还要看樱花雨~哥哥好厉害呀——”
泉镜花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拿到的纪念币，中岛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手上已经集了十枚。但想要成为第一名获得礼物，仅靠这些完全不够，他出声安慰道。“镜花酱，没关系啦，狸奈小姐和乱步先生知道你为了他们拿第一去收集纪念币，肯定会很开心的。”
与谢野医生在镜花身边晃了晃手里的卡劵，“镜花不用收集纪念币了！那些就当做是给他们的纪念吧！这是这座温泉的永久卡。说起来这里的老板和社长是故交，以前还受到社长的照顾，所以听到我们的这次计划，他们就给了社长这张卡。”
“这也是社长送给他们两个人的礼物。”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我也给他们准备了礼物，不过放在侦探社没有拿过来。”
中岛敦：“唉？不是作战计划吗？为什么大家都准备了礼物！”
太宰敲了敲他的脑袋，“敦你真是笨蛋啊，乱步先生可是侦探社的支柱，他结婚这么久，我们作为家人，还没给过礼物，这次就算圆满的补上了吧！”
“说起来，乱步先生应该第一眼就发现了。”太宰治叹了口气，“牌子下方所谓的鬼怪，是我用特殊的红色墨水写上去的。只有晚上吃了特定加料牛排的人才能看到。”
“唉？原来是这样吗？”中岛敦恍然大悟。“那么说这次试胆大会什么的也是太宰先生的计划吗？”
“怎么可能！”国木田白了太宰一脸，后者笑的露出了虎牙。“对于普通人来说在山上的夜晚点着蜡烛四处寻找已经很刺激了吧？”
“当然！好了计划结束！我也要去找美丽的小姐殉情了！！”
—
听着乱步将侦探社众人的计划全部说了出来，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这种感觉并不是被欺骗之后的愤怒，反而是说不出的暖意。
“真是太好了，乱步先生能遇到他们，成为家人什么的。”我脱口而出的话，不光是乱步，就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了我好几秒，才失望的蹲坐在石头上。“狸奈酱，乱步大人累了，你去喊敦过来背我吧。走不动了！”
周围的萤火虫依然飞舞着，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头顶，“乱步先生，你好像有点秃顶了哦！”
他抬手捂住脑袋，“真，真的吗？可恶——都怪社长给我安排的工作太多了！！再这么下去我就要变成糟老头子了！”
我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就在我想告诉他只是玩笑的时候，乱步嘴角露出笑容，站起身对我吐了吐舌头。“这下我有理由翘班了！！谢谢狸奈酱！”
他说着朝远处跑了过去，我跟过去，就听见侦探社众人的声音。
与谢野晶子，镜花和直美都在对我招手，喊我快点过去。
真好啊，武装侦探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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