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从长计议
又是五天......
经过老夫妻的悉心照料,风溟兄妹的情况明显好转,风溟身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结痂,风沐的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但始终处于昏迷状态,没有清醒的迹象。
“这么多天了,还没有醒,是不是哪出了问题?”老人一边掌舵一边问着老妇。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看他们的伤口都开始愈合了,身体上的伤好治,就怕脑部受到什么创伤就不好了。”
“听天由命吧!希望老天爷眷顾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回去?”老妇有些愁眉苦展。
“以现在的速度,只要没什么太大的风浪,还需要十七八天吧,咱们的东西还够用吗么?”
“差不多,还有两桶火油和一些鱼油,省着点用没什么问题,只是鸡蛋不多了,而且我们在海上没有蔬菜,对这个两个孩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唉,想想办法吧。”
在海上航行的日子是很枯燥的,可老夫妻两个终年打渔为生,完全适应了枯燥乏味的生活。为了尽快回到村子里,老人白天掌舵,晚上下网打鱼,老妇白天做饭,照看两个孩子,晚上帮着老人一起收拾渔获,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直到十天后,老妇像往常一样,做了两碗海菜汤,混着些碾成细碎的鱼肉喂两个孩子,老妇把风溟的头抬起来,还没等汤喂到风溟嘴边,突然,一道妖异的魅蓝色流光从风溟身体里窜了出来,化成无数道流星般的光芒将风溟缠绕其中。
“哼!”老妇闷哼一声,强大的劲力把老妇震退数步重重地撞在了船舱的门板上,手中的海菜汤撒了一地。看着眼前奇异的景象,老妇有些惊慌失措:“老头子!老头子!你快来看!”
老人闻声放下手中的船舵快步跑进船舱:“这...这是什么东西?”老人也被眼前从未见过的景象震撼到了,整个船舱都被流光的魅蓝色所笼罩,数不清的蓝色能量拖着光影四处攒动,风溟也被蓝色能量紧紧包围,身上那些还未愈合完全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皮肤下隐隐可见血色。
由于在硕云峰上和冥战斗,风溟几乎耗尽了帝血之魅所有的能量,哪怕是最后一丝,也在保护风溟坠入云江的时候耗尽,但经过老夫妻这将近十天的精心照料,风溟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帝血之魅也积攒了足够的能量,为保护主人,帝血之魅再次冲出体外,用自身能量治愈风溟的伤势。
老夫妻俩背靠着门板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打扰了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蓝色能量,一开始老夫妻看到风溟被围住,害怕它们对风溟不利,可看到风溟身上快速恢复愈合的伤势,老夫妻放下了悬着的心,安静等待着。
奇异场景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见风溟的伤势已经痊愈,蓝色能量才放缓了跳动的节奏,重新聚成一团,钻进风溟体内,老夫妻稍等了片刻,待确认蓝色能量全部消失不见后,才敢慢慢的挪到风溟身旁。
“这...这孩子...这孩子定非凡人!”老人磕巴了半天,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咳...咳咳!”连日来没有任何反应的风溟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老夫妻一喜,赶忙扶起风溟,轻拍他的后背。
“这是...哪?”风溟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到了眼前的老夫妻。
“孩子,你终于醒了!”老妇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在我们的渔船上,你是被我们从海里救上来的,已经昏迷十天了!”
“海上?昏...昏迷?”风溟的头很痛,他尽力的在脑海中寻找自己的记忆,可无论怎样寻觅,都是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叫风溟,妹妹叫风沐,他们兄妹从悬崖上掉下,在海上漂荡了很久,剩下的,却一概不知。
风溟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尽快的清醒过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记忆里有一道生了锈的厚重黑色大门,大门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风溟几次想要进入到大门里探寻记忆,都被拒之门外,大门外面,有一个模糊的火红色影子,影子反复的重复一句话:“你不需要知道你是谁,也不需要知道你经历了什么,秘密终会被揭开,而你此刻,只需要顺其自然。”
“我是谁?风溟?可风溟又是谁?”
老夫妻对视一眼,他们对这个孩子充满了同情和怜悯:“孩子,不要想这些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等养好了身子,一切都会想起来的。”
风溟轻点了点头,他的思绪很混乱,浑身上下毫无力气,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回想曾经的事,他现在需要休息。风溟侧过身,摸了摸风沐柔嫩的脸颊,再次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是整整两天,中途老妇几次想叫醒风溟吃东西都没有成功,要不是风溟还有呼吸,老妇就得以为风溟死了。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老夫妻两人拉了条板凳坐在船中央,挑拣鱼网中的渔获。
船舱里,沉睡了两天的风溟眼皮轻颤,他的脑海里,无数过往的记忆蜂拥而进,一幕幕,欢乐、悲伤、激动......
“这是你的记忆,现在,我还给你。”还是那浑厚苍老的声音,只是这一次,他竟然响彻在风溟的思绪之中。
风溟只感觉自己身处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没有光亮,没有生命,只有一道模糊看不清轮廓的火红色影子漂浮在半空:“这是哪?我死了么?”
火红色的影子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放心,你还好好的活着,这是你脑海中的思绪领域,你见过的、想过的、做过的都会从这里经过传递给你的大脑,而我,目前暂居在这里。”
“等等?你是说你……在我的脑子里?!”
“你可以这样理解。”
“怎...怎么可能?”风溟的震惊已经难以言表。
“我和你的帝血之魅共生共存,或者这样说吧,我就是你的源灵,而你此时并没有能力完全掌握他,所以在你和源灵之间,必须要通过我的把控,才能让你免于性命之灾,如果有一天你能真正掌握帝血之魅的所有力量,就是我该消失的时候。”
“我差不多明白了,那这么说你从我一出生起就在这里了?在我的脑子里?”
“没错。”
“可为什么现在你才出现?”
听闻,红色影子突然红光暴涨,好似熊熊燃烧的烈火:“因为在硕云峰上你动用了到目前为止最庞大的源灵!如果我不出现,你就真的嗝屁了!就算你看透世态炎凉要做最后一博,但是一损俱损,我还没活够好么!?”
“知错了知错了。”风溟被红色影子突如其来的咆哮吓了一跳,扯了扯嘴,自知无理,只好赔笑道歉。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只希望你以后无论做什么要留有分寸,别动不动就把命豁出去,那是没脑子。还有,没经过我的允许,不要把自己亡国太子的身份告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行,包括救了你兄妹一命的两个老人,对外一律宣称失忆。异陆的亡国太子在这里是很难被接受的,如果你还想有朝一日为父母报仇雪恨,就必须要听我的!”
“起初我怕你不会遮掩透露出什么,本想把你的记忆全部封锁,可后来我想通了,你需要这些记忆,你需要仇恨,需要所发生的一切来激励你不断前进,虽然这样做很冒险,但我希望你可以走的更远,明白吗?”
“知道了前辈,风溟牢记。”
“好了,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沐儿那里你不用操心,我会交代好的,现在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吧,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做自己想做的就好。”
思绪过后,风溟缓缓睁开了紧闭的眼眸,打量了下四周,回味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苦涩一笑。
风溟伸手抓住身旁的木梁尝试着站了起来,抻了抻长时间都没运动过的手脚,还好,不算生疏。抬起头,望了眼被阳光透过的简陋木门,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了过去...
“这两个孩子命真大,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全都挺了过来,还有前两天那些乱飞的蓝光,他们的身世肯定不简单。”老人抓着条鱼尾在半空中甩来甩去,手脚并用的形容起那天的奇异景象。
“吉人自有天相,这两个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妇慈祥的笑着,自从风溟醒来,老妇的心情每天都不错。
“谢谢你们。”
“哎呀,不客气小事情!”老人本能的应了一句,话刚说完,老人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回头一望,只见风溟微笑着依靠在门边。
老夫妻急忙站起身,连屁股下的板凳都被掀翻了:“孩...孩子,你怎么起来了?”老妇快步上前扶着风溟。
“我已经没事了,救我兄妹一命,真是太谢谢您们了,风溟无以为报,只能磕头谢恩了。”风溟说着就跪下身子。
“孩子别这样,这都没什么,只要你们俩活着,就是我们老夫妻两个最好的感谢了!”老妇激动的热泪盈眶,风溟的身体刚好,她可舍不得让风溟这么折腾。
“不!您二老受得起这一跪,救命之恩岂有不谢之礼?”风溟抽开手臂,对着老夫妻重重磕了三个头。
老妇流着两行泪水摸着风溟的头哽咽着说不出话:“好了孩子,快起来吧!”老人伸手把风溟扶直:“我们老夫妻两个一生无子无女,相遇即是缘分,孩子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就爷孙相称。”
风溟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对老夫妻鞠了个躬:“爷爷奶奶!”
“好!好!”老人乐开了花,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不知爷爷奶奶是何名讳?”
“爷爷姓赵,名汗,奶奶与我同姓,名梅,我们都是赵家村的人,靠打渔为生。”
“这两名风溟将永记在心,如心上烙印,此生不忘!”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孩子,你记起什么了么?”赵梅拉着风溟的手在板凳上坐下,细心询问。
风溟刻意的停顿片刻,摇了摇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就好像有人把我曾经的记忆上了锁一样,爷爷奶奶,你们是在哪找到我的?”
“是在东海靠近东部大陆的海上发现你们兄妹的,距离东部大陆四百多里吧。孩子,你应该是东部大陆的人吧?”老人问道。
“不知道。”风溟长叹一声。
“你想回去东部大陆么?”
风溟沉思片刻,轻摇了下头:“还是不了吧,我不知道在那里发生了什么,除了小沐我也记不起来任何认识的人,但我至少敢肯定,东部大陆一定有人在追杀我,这种情况下我还是不要回去了,等我能回忆起来的话再说吧,而且您二人救我兄妹性命,此恩不能不报。”
老夫妻松了口气,虽然和这两个孩子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老夫妻细心照顾了这么久,如果风溟要求返回东部大陆,他们还真有些舍不得。看得出来,这两个孩子生性善良,也懂得谦卑行事,知礼仪,思维敏捷,再看穿着打扮和不知何物的蓝色光芒,老夫妻深知他们绝不是寻常出身,名门望族里的争斗老夫妻没经历过,可想也想得到其中必定充满了各种阴狠毒辣,风溟没有了记忆,要是在仇家遍地追杀的东部大陆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无异于送死。
“也好,你就先留下,和我们回赵家村,一切从长计议,循序渐进。”
“风溟明白,对了奶奶,赵家村在什么地方啊?”
“赵家村是个沿海的小渔村,在北方大陆,地处千銮帝国和星狼帝国的边境线上,属于千銮帝国境内,两国虽常有交战,但有史以来,千銮帝国还无一败绩。”老人说及此处,似有意的挺起了胸膛,身为千銮帝国的臣民,理应为自己的国家自豪。
“千銮帝国?”风溟在心中讶异一声,千銮帝国的名声他略有耳闻,但也只知道是一个历史悠久且富饶的帝国,其余所知并不算多,由于自己父亲的原因,风溟所学更多的是兵法技击等书。想当年风绝刚刚入主帝都就引得各方质疑,稍有些文人风骨的就作赋作诗暗讽,还算是比较委婉,剩下些跟风的便大骂风绝挑起争端祸乱东陆,人人得而诛之。尤其是南派文豪陆文昌骂的最是不堪入耳,著有“妖风北斜望京来,呜呼哀叹盛难却”之口水诗被广为流传,气的风绝一怒之下火烧当时作为东陆最大藏书楼的山海阁,并下令闭口不提前人之事,只得观后人之效。这一场大火烧了足足五天之久,燃烧产生的烟灰几乎笼罩了整个帝都。
不仅如此,风绝还时不时指着纸上陆文昌的口水诗教育风溟:“看见没儿子,你得好好读书,不然以后就要像这种名不副实的玩意儿一样,他娘的连骂人都骂不明白!”
火烧山海阁事一出,惹得整个东部大陆的文人墨客呜呼哀哉,自叹没能尽早领略前人风采,因此风绝一度被推上风口浪尖,差点背上了举世骂名。不过后来时间长了,这些人竟发现在风绝的一步步改革下百姓安居乐业,帝国越发昌盛,风口便慢慢偏转,分成了两派,亲皇派认为风绝改革是势在必行,每个国家想要昌盛离不开革新变法,何况目前效果甚佳。可陆文昌领头的反皇派依旧保持着强势,想要通过各种途径逼退风绝。
到了帝国正式建立前夕,风绝突然传召陆文昌入宫讨骂,陆文昌不仅没有任何惧意,反倒抬棺入宫觐见以显风骨决心,使得数千反皇派人士聚集于皇城门前呐喊助威,甚至惊动了殷溟涛亲自坐镇城头才稳住局势。
陆文昌夜晚入宫,直到第二天近午时才出宫门,陆文昌离开皇城后只字未言,马不停蹄的赶回家中,闭门半月不见客,等到半月后陆文昌再次露面时已经退出反皇派,彻彻底底成了一个亲皇派,还领头南派众文人为风绝歌功颂德,打抱不平。
身处皇宫的风绝还笑骂陆文昌:“我看你以后不要叫陆文昌了,改名陆草草吧!”
不过谁也没想到,作为南派首席文豪的陆文昌竟不以此为耻,反以为荣,还遇人就说“陆草草”是陛下赐名,观天下有几人得此殊荣?再以后汤信兵变,引叛军攻城,被誉为“墙头草”的陆文昌站在皇城头不惧羽箭投石,怒骂汤信三天三夜,最后力竭而死,气的汤信几乎病倒床榻,让守城军队缓了不少时日,拖延了汤信的进攻步伐。
陆文昌死前仰倒在城墙头,嘴里不停地呢喃着风绝曾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天下之大,唯有尔能入朕心,衬民意,敢抬棺进谏,讨世间不公。”
“臣感陛下心胸之广,直言不讳,天下之大,也唯有陛下可与臣日月更迭,把酒言政,诏臣讨骂,臣陆文昌,谢...恩...”
风溟不禁摇头叹息。
“再过不了几天就能回家了,船上可不比家里,等回到了家,让奶奶给你做些好吃的补补身子。”老人笑眯眯的说。
风溟定了定神,笑着答应:“好,麻烦爷爷奶奶了。”
“不麻烦不麻烦。”赵梅连连挥着手:“这眼看也要到中午了,我去收拾些饭菜,小沐身子弱还没醒,可不能饿着。”
“好,您去吧,我帮爷爷忙。”风溟说完便学着赵梅,开始挑拣挂在鱼网上的渔获。
“哎呀傻孩子,不用你干,你身子没好全,你爷爷他自己就行了,你快回屋歇着。”赵梅冲着赵汗挤了挤眼睛。
“是啊,等你身子好些了再来帮忙,你现在就得好好休息,别干这些粗活。”赵汗会意,出声提醒道。
“放心吧爷爷,我没事,伤早就好利索了,这些也不是重活,力所能及嘛。”风溟嘿嘿笑着也不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闷头干活。
听闻,赵汗脸上流露着和蔼慈祥的神色:“真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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