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师兄
“小姐，再来。”
陆一就像一尊大山一样站在鹿鸣的正前方，她漆黑的眼底看不到一点波澜，更别说想要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点情绪，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少女傀儡手里提着一柄锋锐的长剑，只见她宛如跳舞一般轻轻松松地挽了个剑花，随后看向了女孩，“如今主人不在，便由属下来教导你。”
鹿鸣能感觉到一滴汗水顺着她的下巴落在了地上，她甚至都没有多余的握紧剑的力气了，然而面前的人却始终如同大山般稳稳地站在那里——回想起她们训练最初放下的话语，鹿鸣只得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心下一沉，眼神中比方才要多出了一份坚毅的神情。
“再来！”
话落的瞬间，小小的女孩迈着两条小短腿，提着剑向少女傀儡迎了过去。
虽然这段时间陆无尘不在山上，但他所定下的作业还是被陆一忠实地遵守着，就连鹿鸣自己也从不曾松懈过。
但是鹿鸣从来没想过，游戏里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甚至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无尘尊者，私下里给弟子布置的作业却是如此严苛。
要不是她自己心里存着想要变强的志向，恐怕她还不能坚持下来。
其他的傀儡少女都围在道场的两侧围观她们比试，一开始鹿鸣还做不到不去在意旁人的视线，但到了现在，她已经学会了对周遭的那些眼神视若无睹，更不会去在意她们究竟会讨论些有关自己的什么话题。
倒是陆一注意到了自家同僚的窃窃私语，她不由停了下来，狠狠瞪了眼那些傀儡少女们，才对鹿鸣说道：“小姐，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主人还为您安排了其他作业，我这就带您过去。”
鹿鸣听话地放下了手中的木剑，接着她抹了把脸，对着陆一点了点头。
陆一似乎是轻轻抿了下唇，但很快就又被她收了回去，速度快得几乎让鹿鸣以为自己眼花了一样。随后就见陆一收起了长剑，对着女孩伸出了手，鹿鸣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连忙将手放了上去，“陆一姐姐。”小女孩仰起头，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笑意，只不过脸颊两侧带着些许擦伤的痕迹，“我们走吧。”
鹿鸣知道陆一只是个师尊做出来的傀儡，但对方的真实程度，无法让她将她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工具——相反，更多时候，鹿鸣还是下意识地将陆一当成了一个正常的人。
冷不防听见小女孩对自己的称呼，陆一不由一愣，半晌后她回过神，连忙移开了视线，“嗯，走吧。”只是嗓音和方才比起来要显得更低沉了一些。
见此，鹿鸣也只是傻呵呵地笑起来，那双眼里如同星芒一样璀璨。
陆一带着鹿鸣下了山。
明心峰位于昆仑的最东边，据说这也是当年开山祖师飞升的地方，和其他峰比起来，明心峰的山上要更加寒冷一些，哦相对应的，人气也比其他峰要来的更加清冷不少。
鹿鸣看着陆一带着自己穿过了山下荒凉的演武台，又走过了弯弯绕绕的山间小路，期间她们也见到了不少宗门的弟子们，却没一个能认出她们身份的，就这么与二人擦肩而过。
最终，陆一带着鹿鸣停在了一座高大的山门前。
鹿鸣使劲仰起头，她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被仰断了，也没能看到山门的顶端，只能看到一片片缥缈的云雾缠绕在山门之上，可想而知——这座山门究竟是有多高才会让人看不到顶部？
“到了。”
陆一看着石块上刻着的大字，不由低声唤回女孩的神智，“小姐走吧。”说着她就要拉动女孩往上走。
鹿鸣原本正沉浸在一片惊讶中，冷不防身体被人从外力拉了一下，她险些没被拉个狗啃泥，好不容易站稳后，小女孩不解地抬头看向了对方，“陆一姐姐？”
陆一意味不明地轻叹了口气，只得说道：“上来吧，小姐。”
“接下来的作业，您将在这里完成。”
鹿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听话地跟着陆一上了山。
上山以前，鹿鸣只以为陆一是要带自己去见另外的老师。
上山以后，小女孩才发现一切都是她太天真了。
“来了？”
此刻站在女孩面前的是一位光风霁月般的少年，他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披在背后，穿着核心弟子们统一的白紫色长袍，腰间别着一块剔透的青色玉石。
而少年看着人的眼神格外的温柔，那双漆黑的眼瞳里清晰地映出了你的身影——那一瞬间，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就只有你一样。
扪心自问，最开始玩游戏的时候，首先吸引鹿鸣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
游戏美工设计得非常好，把一个仙风道骨的正道门派大师兄刻画得淋漓尽致，尤其是配上后期的live2d以后，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大师兄活过来了一样。
如果不是游戏上手之后发现大师兄就是个黑莲花，恐怕在鹿鸣心里，秦胤之估计会位列她心动榜的第一。
“你就是无尘师叔新收的弟子吧？”秦胤之微笑着走过来，他的腰间少见的并未带上他的本命剑，鹿鸣发现原本立绘上少年腰间别着的佩剑被换成了一把碧绿的笛子，至于那柄传说中的神剑青玉，似乎并没有被少年带在身上。
就在鹿鸣走神的时候，秦胤之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少年微微弯下了腰，然而以他弯下来的身高也依然只能看到女孩头顶黑色的发旋，于是少年不由扯了扯嘴角，最终只能蹲了下来，才能和女孩在视线上抱持平行，“我是你的大师兄，秦胤之。以后，就由我负责来教导你。”
说着，他将手放在了鹿鸣头上，对着她歪过头，温柔地笑了出声。
说实话，在看到秦胤之的那一瞬间，鹿鸣就想走了。
奈何她的手当时被陆一牢牢地握住，就是她想脱身也脱不成，更别说现在了。
虽然秦胤之看上去很是温柔，但是他……
实际上放她头上的手力度一直在加重啊！
此情此景下，鹿鸣哪里敢说一句“不”啊？！
于是她只好先是僵硬了一下身形，随后扯开嘴角，动作有些生硬地点了点头，“谢谢……谢谢大师兄。”
“不用谢。”听到女孩的道谢，秦胤之嘴角的笑容愈发加深了些，“作为大家的大师兄，能帮助到师妹是我的荣幸。”
鹿鸣怔怔地点了点头，然而却在心内欲哭无泪。
其实如果单单论性格的话，秦胤之和沈泊蘅之间还是挺像的，但是大概是身为掌教大师兄这一身份的束缚，导致秦胤之和沈泊蘅两人最后的行为各不相同。
沈泊蘅是那种只要看上的东西，哪怕是个大活人，他也要费尽一切办法将东西锁在自己身边。
至于秦胤之……他其实也是个比之不遑多让的偏执狂，但是因为身为掌教师兄的顾虑，让他在多数时候还是选择了克制自己——所以当初在秦胤之线打出【杀妻证道】结局的时候，鹿鸣才感到不可思议。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在鹿鸣心中的心动榜上，秦胤之要比沈泊蘅靠前一位的原因。
“秦师兄。”
见到自己完成了任务，陆一站到了女孩的身后，“这段时间主人有事离开了，那么鹿鸣小姐……就暂时交给你照顾了。”
冷不防听见少女傀儡的补充，原本还在逗弄着小女孩的秦胤之一下就僵住了，他愣愣地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里不经意间闪过了一道光芒。
半晌后，就见他轻笑一声，答应了下来，“好啊。”他说着看向了女孩，“师妹，这段时间只能委屈你和我住在一起了，没问题吧？”
鹿鸣很想摇头，她很想说“有问题”。
但是她怂。
尤其是她至今都记得穿越前最后一秒，屏幕上男人持着剑狠狠捅进了她身体的画面。鹿鸣估计，她恐怕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个场面了。
秦胤之看着女孩轻轻点了点头，嘴角翘起的弧度愈发明显了不少，随后少年在女孩头顶用力地揉了一把，便先送陆一回去了。
陆一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秦胤之收回了视线，那双眼重新放在了女孩身上，“师妹，我们走吧。”说着他就拉着鹿鸣往山上的演武场走去。
和自家师尊不同，掌教师伯显然是个热衷于收徒弟的主，所以五蕴峰的演武场上早已挤满了不少弟子，鹿鸣草草望过去，能看到不少属于内门弟子的蓝白色长袍、以及属于外门弟子的灰白色长袍，甚至连杂役弟子的灰蓝色长袍都能看到两三个，完全和冷清孤寂的明心峰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师兄！”
看见他们，场上的弟子们纷纷围了过去，“师兄教教我这个口诀吧。”
鹿鸣不可否认的是，当秦胤之隐藏自己黑暗一面时，他确实是个负责有担当、称得上一句“人中龙凤”的掌教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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