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正文第十五章黄雀
院中的战况愈演愈烈，眼看蒙面女子那不顾一切的模样，招招直袭铁面人腰间的锦盒，势有不夺丹药，誓不罢休的架势。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却不想是铁面人诱敌的陷阱，待那女子一接近，便冷不防从袖中丢出一群飞虫。
女子节节后退，不停挥剑格挡，看她反应，这虫应该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毒虫。眼看众人的注意都被毒虫引去，此刻铁面人也有一丝松懈，我不作多想，即时出手。
但万万想不到的是，在我出手的同时，另一拨人中的一名黑衣也出了手，他跟我的目的一样，想攻其不备。不过好在我早有准备，一只手里藏满了面粉，原打算是给铁面人用的，眼下就先给他好了。
果然，那飞来的黑衣人被我突然撒出的面粉耽误了脚步，终是迟我一招。等他反应过来，我已打了铁面人一掌，顺利拿到他腰间的锦盒。正当我暗自高兴时，却浑觉不对，蓦地一阵刺痛自手心传来。顾不得其它，我立刻甩出手中的盒子，看到手掌心上正趴着一只毒蝎子。
我算是知道了，这个铁面人武功不行，却浑身上下都是毒物，惹不得。
一掌打掉那毒蝎，我的手心已开始发黑，瞬间有些发麻。来到方才被毒虫击退的那名女子身旁，她此刻也受了些伤，正跟她的同伴与斗笠男缠斗在一起。
“走。”
听到我的声音蒙面女子一怔，但转瞬以极快的速度反应过来，立时唤了同伴撤退。而这时，一直在一旁静观其变的那些“黄雀”已全部加入了战场，争夺着被我丢下的那个锦盒。斗笠男子自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强行“挽留”我们，毕竟抢药的人太多，能少一波还是好事，所以我们的撤离非常顺利。
出了废宅，蒙面女子拉住我的手腕，轻唤了我声：“叶姐姐。”
我朝她点点头，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说:“这是解毒丹，应该可以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毒，你赶快服下。”
她的双眼透着月光在我点头的那一刹溢上一抹欣喜，然现下却不是我们叙旧的时候。见她迟迟没有接过药瓶，只一个劲儿地看我，我索性将瓷瓶递给扶着她的黑衣人，说了声：“快带她走。”
黑衣人反应很快，拿过药瓶拉她要走，可她却看透我心思，始终不肯离开，“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我摇头，“不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再者，眼下分开走也安全些。”看她的模样，想来还不知道我也中了毒，估计方才在打斗中没留意到。可是，绝不能再磨唧下去了，别说我的右臂已渐渐失去知觉，若是让那些人发现端倪，很快就会追上来。
“好了，就这么吧，我们乐潮大会再见。”说完，我不再等她，径自向一个方向跑去，再回头时，她已被黑衣人拉走。
夜，依旧透着无尽的黑，唯有清亮的月光，将整个大地照耀得异常明艳。
我用内力压制着掌心的毒，却越来越觉得体力不支。好在，若推算没错，此地已离凤祥楼不远，等回到那儿就好了。然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前路便被人阻断，一道冰冷的剑锋抵上我的脖子。
我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劲装的黑衣人，他方才从我身后一跃而出，眨眼已将我挟制。
“把东西交出来。”黝黑的长发透着微弱的夜风，在月光下轻动，他的那双瞳眸依旧如天上的星子般耀眼，灿烂灼人。
我望着他，有些出神，似乎在不知何时，已将他的身影，他的声音牢记在心中。
取下腰间的锦囊，我说：“还你。”没错，刚才抢药的一瞬，我早将丹药掉了包，放进了我预先备好的药囊。
右臂已完全没了知觉，男子见我如此爽快，自然是惊诧的，可我却没有时间再跟他耗，毕竟我现下已有些脑缺氧，双目也开始发花。
转身离开，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已经没有多余的解毒丹，方才我服了一颗，但效用不大，看来这毒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心里嘀咕着，该不会今晚就得交代在这儿了吧？就在我思绪乱飞、神智不清时，脸上蓦地一阵清凉，面纱被人挑去，紧接着听到一声气急攻心地呼喝：“叶离。”
靠，又被他发现了。为什么每次都遇上他，而遇上他准没好事……
我摇摇欲坠，眨眼，身子已落到来人的怀中，紧接着右手掌心被人翻开，只是稍看了一眼，他便将我打横抱起。
透过眼前的影影绰绰，我根本看不清来人的脸，却有种想哭的冲动，沙哑着声音抱怨起来，“怎么又是你？……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我边说边用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心底不想再依靠这样一个怀抱。
他似乎对我的举动真生气了，怒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耍什么性子？你就真的这么不在乎你这条命么？”他的语气很重，可末尾这一句却隐隐透着抹苦涩。
我的心仿佛被什么重重击打了下，顿时不再闹腾，乖乖窝在他怀里。
他并没有带我回客栈，而是就近找了一条漆黑的窄巷子，放我坐下。
“安生坐着，我给你逼毒。”丢下这一句，他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转瞬坐到我身后，一掌打上我肩背。
源源不断的真气流入体内，我的精神瞬间清明了很多，渐渐，右手开始有了知觉，有血滴自掌心缓慢流出。
既然他已做到这地步，我没必要再阻止，运功疗伤最忌讳的，就是分心乱了真气，我不能再连累他。今日若非不得已，他定不会这么仓促地为我疗伤，或许再不逼毒，我真的会死。
体内的真气越来越强，我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有些吃力，可现下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小半个时辰过去，毒终于清完，背后的人轻舒一口气，收回手。
身后没再有动静，我顾不得调息，转过头看他，竟见他疲惫地靠在一面墙上，可由着巷子太黑，我也不很清楚他现在究竟什么状况。
“公子……”我有些担心，伸手触上他的脸，不想手到之处全是冷汗，横生一阵害怕。
见他没应，我又着急唤了声，正当我以为他昏过去时，终于有个低沉的声音回答我：“我没事。”尽管音色中带着浓浓的倦意，我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是踏实了。拿下他已湿透的头巾和面罩，我用衣袖为他擦拭起汗珠。
黑夜里静默无声，俊美公子似乎并不排斥我的举动，依旧静静地坐着。为他整理好后，我想到什么，从腰间一侧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
“公子，这是上次你给我的‘天香豆蔻’，我现在喂你服一颗。”我说着，将药丸送进他口中，记得上次受内伤时，服了这药后很快就复元，血脉还畅通不少。现下他也是消耗了太多的内力，吃这药应该会有效。
果真，他服下药后，自行调息了一阵，没多久，气息便平稳了很多。
左右想了想，我将瓷瓶放到他手中说：“这个‘天香豆蔻’还是你留着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用得上。”话说出口，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假，就是想把药给他而已。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隐约见着他盯着手中的药瓶瞧，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要找的药就是九域大还丹？”蓦地，他冷不防冒出一句。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有些愣怔，可我该怎么回答，回答“是”，他肯定会追问我原因，若回答“不是”，那就明摆着在骗他，我不想骗他，但也不想说实话。
“公子，天色不早了，我还是先扶你回凤祥楼吧！”我转了话题，随即起身想要扶他。
可俊美公子却不打算放过我，一把抓住我伸过去的手，将我拉到他面前，“若你告诉我缘由，我可以考虑将它给你。”他的声音依旧是冷凛的，可我知道，他是说真的。
“那你呢？为什么要损耗内力来救我？为什么……又愿意将九域大还丹给我？”我看着他的眼，尽管看不清明，却还是毅然地问出声，我从来不觉得他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但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他三番五次地帮我救我，或许这答案会让我害怕，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知道。
不知是不是我的语气太咄咄逼人，面对我的质问，他没有说话，静默中，我感觉到他抿紧了唇，星眸灼亮。
我们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就在这时，巷子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一把拉我进怀，把我露在月光下的那节衣衫遮盖。
两个黑衣人出现在巷口，我靠在他怀中，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他略微松动地说一句:“是自己人。”我这才轻呼了口气。
转瞬，见那两名黑衣似寻着什么，快速没入了窄巷，我再不作多想，用力挣开他，朝巷子的另一头跑去。
既然他的人来了，也是该我离开的时候，或许琴师说得对，不管是出于什么缘由，我都不该再跟他有牵扯。
身后没有人追上来，我索性一鼓气跑回了凤祥楼。夜里，我发起了高烧，也不知是中毒后的并发症，还是因失血过多伤了元气，总之，浑浑噩噩地昏睡在了床上。
迷糊中，好像听到些悉悉索索的声音，我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再醒来时，我床头竟出现了一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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