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就明天见
容嘉一滞，感觉脸微微热起来。
他的声音像是落进她心上，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了一块石子，泛起了层层涟漪。
她避开男生的目光，小声回了一句：“嗯，明天见。”话落，她快步朝前走，落荒而逃。
此刻，她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了。
容嘉走下楼，没有在画室门口看到容津。
她看了一下附近的街道，正准备离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迎悦挑了挑眉，凑近了些：“你刚刚走那么快干嘛？我都没跟你说完话呢。”
“抱歉……我刚刚没注意。”容嘉轻声解释道。
“你家在哪？要不要一起走？”迎悦吐了吐舌头。
“在鸿景湾那边……”容嘉说。
女生拉着她往前走，眼睛弯了弯，笑的好看：“那我们一起走吧，我跟你家离得不远，走一个方向的。”
画室附近是一所省重点高中，这一带有很多奶茶店，正是下午下课的时间，街道两旁熙熙攘攘，挤满了学生。
注意到她们已经走过了等车的公交站，容嘉开口道：“我们已经走过公交站了噢。”
迎悦脚步未停，拉着她走进了古茗：“哎呀，别急嘛，现在还早，我请你喝奶茶呀。”
未等容嘉开口拒绝，她冲服务员说了句：“两杯奶茶三拼，少冰，麻烦打包。谢谢。”
“其实我不用的，你买你自己的就好了。”容嘉开口拒绝，可迎悦已经付完了钱。
“没事呀，你别客气。我经常来这买奶茶，感觉附近这些奶茶店里就这家最好喝了。”
等了三四分钟，奶茶做好了，迎悦把一杯直接塞在她手里。
“我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呀？”迎悦戳开奶茶，吸了一口。
奶茶杯边沿吸附着冰雾，拿在手里，冰冰凉凉的。
“容嘉，从容不迫的容，嘉言懿行的嘉。”她笑了笑。
两个人还在慢悠悠地往公交站走，迎悦突然指了指前方：“你家不是鸿景湾吗？是不是只能坐21路？”
容嘉顺着方向看过去，果然，21路公交车快要在前面的公交站停下了。
她向迎悦道别，匆匆向公交站小跑过去。
正好，她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人。
上了车之后，她才发现人太少了。再停车的时候，就发现前面还有一辆21路，车内人满为患，看来她赶上了一辆空车。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奶茶杯的冰雾已经化水，她拿起吸管，喝了一口，甜甜的奶茶顺着喉咙滑到了胃里，清甜的香气瞬间盈满四周。
想起刚刚男生说的“明天见”，容嘉的脸又红了些。
不知为什么，他眼神看过来的时候，自己会突然慌了神，手心有些冒汗，只能紧紧地攥住衣角。
微微靠近的时候，容嘉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清冽，却也意外地好闻。
“亲爱的乘客，鸿景湾到了，请您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
容嘉从窗外回过神，下了车。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多，夏宜从房间里出来，看了她一眼：“去那画室了？怎么样？”
容嘉在玄关处换好鞋，坐了下来：“挺好的，爸爸说让我自己先回来。”
“你真想去学？”夏宜问她。
“对。”她想去。
就猜到她会这么说，女人没好气地念叨起来：“这东西学了能有什么用？浪费钱罢了，就你那成绩，自己心里也没点数，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考又考不上。”
对对对，只能学习对了吧，别的什么都没用。
这么多年，容嘉早已习惯了夏宜的说话语气和教育方式，她抿了抿嘴，没说话。
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夏宜语气软了些：“行了，你回房间去看书吧，我去做饭，马上就吃饭了。”
她点点头，回了房间。
“叮。”
聂舒桐在□□里戳了戳她。
无敌美少女：【你今天下午去那个画室了嘛？怎么样怎么样？】
这备注还是她拿着容嘉手机改的。
还挺符合她性格，一如既往地自恋。
容嘉：【去了，我觉得还挺好的。】
无敌美少女：【老师教你画画了嘛？还是今天去只是了解情况啊？】
容嘉：【教我画了素描，先了解情况再带我进班的。】
无敌美少女：【这画室有没有帅哥啊！】
聂舒桐发完这句话，后面还加了个八卦又猥琐的表情包。
就知道，这才是真正想问的问题吧。
容嘉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不过，说到帅哥……还真有一个。
她又想起了那个男生。
她从来没见过哪个男生可以长得这样好看。
就是可惜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呢。
手机又响了一下。
无敌美少女：【喂！干嘛不说话？有没有帅哥啊！】
容嘉回了句：【不告诉你！】
说完就把手机一丢，在床上躺下。
“周末作业写完了吗？”夏宜把门打开，站在门口看着她，蹙了蹙眉。
“噢，现在就做。”容嘉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乖巧地应道。
在书桌前坐下，看着试卷上的物理题，容嘉又焉了。
好难噢。
为什么有世界上会有这么难的东西存在？
发呆间，下课时男生说的“明天见”就像装了回放带一样一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眉眼弯弯，唇角高高挂起。
似乎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在开始期待明天了。
星期天。
容嘉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来，她要去画室。
上午的上课是九点。
整理好自己，打开房门，夏宜见她起这么早，有些诧异：“这么早就起了？才七点，平时这个点你可还在睡觉。”
“我等会儿要去画室的，不能迟到了。”容嘉在餐桌前坐下。
夏宜今天做的早餐是汤粉，可能是忘了容嘉从来不吃鸡蛋，她面前的那碗鸡蛋格外地多。
“啧。”容嘉小声地不满了一句，皱着眉把鸡蛋都挑出来。
“干嘛，我就是特意给你多放了点鸡蛋的，你自己看看，你几斤几两，风一刮就能给吹跑了，怎么着？鸡蛋吃了是会毒死是不是？”夏宜把她夹鸡蛋的手挡住，又把鸡蛋夹了回去。
容嘉低垂着头，看着碗里的鸡蛋，心里有点烦躁。
沉默地赶紧把面吃完，穿好鞋出了门。
夏宜来收拾碗筷，见容嘉碗里的的鸡蛋，丝毫未动，倒是没说什么，只不高兴地倒进了垃圾桶。
容嘉来的时候，教室并没有人，她低头看了看手机，好吧，是来早了，上课时间是九点，她七点四十就到了。
她只好坐在座位上望着昨天的画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打开。
男生穿着一件白色t恤，宽松的黑色长裤更显身高腿长，头发软软地搭着，皮肤很白，却不显病态，就是眼皮有些耷拉着，黑眼圈有些重。
容嘉猜，他昨天一定是熬夜了。
“早。”见教室里还有个人，男生抬眸，打了个招呼，声音带着没睡醒时的慵懒，有一点点鼻音。
容嘉又开始紧张了，她低着头，慢吞吞地回了句：“早。”
太阳已经出来了，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暖洋洋的。
窗外的樟树被风吹过，刮落了几片叶子，几分淡淡的植物气味飘进教室。
教室里很安静，男生没开口，容嘉也一直没说话。
其他人还没来，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容嘉有些坐立难安，明明不热，手心却有些冒汗，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男生。
他贴好了画纸，正低头熟练地削着笔，他的手很白，修长清晰的手骨节，指甲修剪的干净整洁，手背上有一颗小小的痣，好看得就像是一件工艺品。
她有些怔。
“同学，你在看什么？”
容嘉抬头撞上他的目光。
男生的眸子并不黝黑，而是好看的深褐色，像河里的泉水，干净又清澈。
他正在看着她。
容嘉慌了神，立马躲开了他的目光，有些支吾，声音很小：“我，我……”
男生笑了笑，没再说话。
容嘉却笑不出来了。
刚刚怎么被他看见了呢，好尴尬。
她有些如坐针毡。
怎么其他人还不来啊，都来这么晚的嘛。
带着她的期待，终于，没过多久，人陆陆续续地来了。
有个胖胖的男生嘴里塞着包子，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容嘉记得他，他叫袁绍晨。
迎悦拿着两盒酸奶坐了下来，她塞给容嘉一盒：“你很早就来了吗？”
“还好，没来很早。”容嘉接过酸奶。
“等会儿廖珉要讲昨天画的画呢，我又要挨骂了。”迎悦喝了口酸奶，准备把昨天的画修改一下。
“行了啊，都来了吧？温佳倩，袁绍晨，今天挺好啊，居然没迟到。”廖珉走了进来，看了看教室里的人。
袁绍晨赶紧把嘴里还没吃完的包子咽下，生怕被廖珉发现又要罚扫教室了。
“把你们昨天画的都放上来，我挨个点评一下，也让你们知道一下，自己哪里画得不够好。”廖珉拿着教棍戳了戳讲台，“袁绍晨，你在磨磨蹭蹭什么？”
等大家的画都放了上来，他开始点评。
容嘉是试课生，昨天的画已经说过了，不用再放上来。
“你们看这张，陆止的画呢，线条流畅，明暗交界线也把握得到位，塑造感很强，给人的视觉冲击力还是很大的，这样的画，放在艺考里，是绝对是冲前三的。就是线条稍微有些凌乱，还是需要再加强一下。”廖珉笑着目光从画上移开，投向某处，显然，他表情很高兴。
“真够不是人的，陆止，你画成这样，让我们怎么活。”袁绍晨搂了搂旁边人的脖子，恨恨地说道。
男生勾了勾唇，挂着随意的笑。
容嘉看得愣了愣。
他叫陆止吗？
陆止。
“迎悦，你这个画，你自己说，哪里画得好，线条不清晰，明暗交界线也有问题……”
迎悦抱着容嘉的手，有些不服：“切，干嘛把我的跟陆止的放一块说啊，谁跟他的画放一起，都丑的好不好。”
容嘉看着人群里的那个男生，没说话。
星期天的下午不用去画室，结束了上午的课程，容嘉回到家。
心里莫名有些痒痒的。
一路上，她都在反复地想起同一个人。
那个人，应该是叫陆止吧。
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破芽而出，让人觉得痒痒的。
容嘉觉得这种感觉很莫名，有些不安，她没跟聂舒桐说这件事。
好像突然之间，自己有了一个小小的秘密。
它叫陆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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