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仅没死成劳动合同还续上了？
“？”
“？”
被一股神秘力量从归墟河拽回医院的长安和眼前病床上的男人大眼瞪小眼，两人互相盯着彼此，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你……”
“你……”
两人再次同时张嘴，长安狠狠剜了这个名叫乔书宁的男人一眼。
“你怎么还没死？”
“我……”
刚从一场劫难中死里逃生的乔书宁颤颤巍巍地抬起正在输液的手，看着眼前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一片干哑难以发声。
虽然只等待了两秒不到，但长安难得的好奇心已经被消磨殆尽，她不耐烦的甩了下袖子打个响指。
“打扰别人去死是很不礼貌的！”
长安话音刚落，眼前的时空便随着响指声从病房内切换到了邮局门口。
她抬头望着高耸在上，历经岁月磨砺，几千年如一日巍然不动、像地主剥削阶级一般压榨自己的邮局就气不打一出来，刚准备直奔傅明衡的办公室，猛然发现自己的衣角好像被什么东西挂住。
长安转头，乔书宁那张隽秀的脸猝不及防撞进她眼帘，只见他眉目中还带着些许劫后余生的倦色，但眼睛却如夕阳折射下的海面一样闪着幽光。站在常年晦暗的邮局门口，虽带着些疑惑不解，但背脊仍旧挺得笔直。就是身上蓝白条相间的病号服，以及握着吊瓶杆扎着针的模样和周遭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长安盯着站在自己身后，一只手还拽着自己一片衣角的乔书宁。眼睛像捕猎前的猫一样微眯起来、脸上仿佛刷了三层寒霜，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危险信号。
乔书宁见状，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茫然的表情出现在他那张还算帅气的脸上，说不出的古怪。
“请问…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哪？”
一片沉寂，无人应答。
经过几秒更尴尬的沉默后，长安瞟了一眼乔书宁依旧攥着的自己的衣角。
“我数到三。”
长安面无表情：“三。”
“对不起对不起。”乔书宁立刻松手，甚至几不可见地小小的后挪了几步，却在惊惶中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作为一个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大学没退学没肄业、接受唯物主义熏陶的当代青年，乔书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将出现在这个看起来不那么唯物主义的地方的生物称之为人。
长安则微微仰头，目光如一把快刀，冷冷凝视他的身后。
威压之下，乔书宁感觉自己不被那记眼刀劈成两半也差不多了。
“傅局，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长安说到。
无事叫傅总，开心叫傅老大，有情绪叫傅局。饶是向来体贴下属的傅明横，也忍不住想给她竖个非褒义的大拇指。
“你怎么还在这？”即便如此，傅明衡的话语中还是难掩庆幸。
”还有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挪至还未还魂乔书宁身上。
“……”
长安看着乔书宁那张状况外的脸，难得的词穷。
“哇！是活的哎！”
一位前来办业务的亡者率先打破沉默，他流连在乔书宁身边，带着几分刘姥姥逛大观园的心态，绕着乔书宁巡视几圈惊诧的赞叹道。
不知为何，尚处在呆滞状态的乔书宁竟然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几丝垂涎欲滴？？？
他转头看向这个手被一根短棍从脖颈后固定吊至离自己的头两掌距离，眼睛好像长在手机上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玩意，心里没来由的发毛，下意识脚下又向长安挪了挪。
也许察觉到了乔书宁的害怕，傅明衡温声解释道：“他没有恶意的，只不过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你一样的活人”。
“我真是谢谢你，真的不用解释那么多的。”乔书宁讪笑到，表情似哭非哭。
他看着眼前这位手上被绑定手机以确保他目不斜视，像是在接受某种“必须看手机的惩罚”的……人。哦，不，是手机鬼，陷入沉思。
但手机鬼那一嚎，让邮局内不少亡者、乃至亡使业务员都注意到了这位大活人，邮局成立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亡者进，亡使出，还没见过一个大活人踏足此地，所以亡使们也被这不寻常的现场勾起了好奇心，纷纷扒门口叽叽喳喳看热闹。
长安心烦意乱至极，听到吵吵嚷嚷声先是眉头一皱，也不言语，只伸出手指在手机鬼面前画了个圈向下轻点。倏忽，一串细不可见的光从她指尖蔓延开来，在空中拉出无数条光线，套在手机鬼的头上。
顿时手机鬼以一种吊诡的姿势，用头现场表演了个360度拧麻花，视线也不得不重新与手机锁死。
“求求，让我看点新鲜的吧，刷手机真的要刷吐了”被强制执行“看手机”的手机鬼哀嚎道。
“生前不是爱刷吗，死后让你刷个够。”
说毕，长安又回头望向从邮局大门内探出头来围观的一干人等。
在她眼神威慑之下，深谙她脾性的亡使们纷纷虎躯一震背后发寒。
“回去吧回去吧，这祖宗又开始了！”
亡使们像督促收摊的城管一般嘟囔着，对围观众鬼进行“劝散”处理。
但…总有那种“初死牛犊不怕虎”的。
余怒未消的长安看着仍“跃跃欲探”的作死鬼们，下巴微微抬起冷哼一声，手掌横在眼前虚空一划，一股气浪以长安为界，向邮局内扑杀而去，宛若暴风雨的海面上涌起的滔天巨浪，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聚在门口的亡使、亡者瞬间掀翻在地叠成了罗汉。
“长安！”傅明衡话音中带着点警告。
“怎样？”长安语气平淡，但语气中的火药味更浓。
看到这个场景，乔书宁心里更毛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更怕鬼，还是怕连管鬼的亡使都怕的长安。
他不自主的离长安远了一点、再远一点。
“你很吵。”长安道。
“啊……我没说话。”乔书宁万分害怕自己的脑袋下一秒也旋转360度，说完自知失言，连忙闭麦。
“要不……你打晕我试试看？”他试图补救。
长安点点头，“也行。”
但未待长安动手，傅明衡就上前一步，捏住了她的手腕掐掉了她指尖的微芒，并带长安闪现至自己的办公室，还不忘捎带上邮局唯一一个大活人乔书宁。
“太多人围观了，容易引发事故”傅明衡松开对长安的禁制，冲着再一次呆若木鸡的乔书宁解释道。
乔书宁悄悄环视着窗明几净，和普通工作间一般无二、甚至有些朴素的办公室，视线停留在了往红酒杯里倒不明液体的傅明衡身上。
“这是什么情况？”约么是看傅明衡脾气温和，他没忍住问到。
傅明衡没有回答，只是拿起另外一只空杯子，朝乔书宁举了举，似在询问他要不要喝。
乔书宁心下暗道：“莫不是要毒死我吧”，随即脸上堆起乖巧的笑容连忙向角落靠了几分，说道：“不用了，谢谢”。
“回答。”长安敲了敲桌子，冷声道。
“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状况。这是初代亡使留下的关怀计划，此前选择归墟的每一例，都成功了”说着，傅明衡翻出了长安的劳动合同：“你看，你的劳动合同期限就是到今日为……止的。”傅明衡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两个字几乎已听不见。
长安凑上前来，一把抽走自己的劳动合同，只见劳动合同期限截止日期，被一片很像血渍的印记污染，看不甚清。
长安见状，作势欲撕。
“没用的，你又不是没试过。”傅明衡将酒杯放在鼻尖闻了闻。
果然，无论是怎么用力，能轻易将别人头拧个380度的长安却撕不动这沓合同。
“啪”的一声，长安将合同扔回桌上。
乔书宁像个受惊的小兔，被突如起来的响动吓了一跳。他望向长安，此刻她俯首撑在办公桌边缘，在室内昏黄灯光的映照下，长安披散的长发像一张符咒将她半张脸都拽进晦暗的阴影里，她的嘴唇紧紧的抿着，整个人像一叶海上随时有可能被吞噬的扁舟。
良久之后，长安长叹一口气：“这算压榨劳动力了吧，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我就是只鸡、是条狗也早该退休了，我真的要去劳工局申请劳动仲裁！”
“倒也…并没有很辛苦吧。”傅明衡晃晃手中的红酒杯，脑海里闪过面对亡者长安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和经典的“差不多得了”、“不然呢”、“你还想怎样”三连问。
“我先去把这位大活人解决了。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能给我一个令人满意的解决方案。”长安好似察觉到了乔书宁有些放肆的注视说道。
“？？？什么？？？”
“解决谁？？？”
“怎么解决？？？”
乔书宁一脸惊恐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长安，未及多想眼前便是一黑，光荣挂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到底是谁。”
这是乔书宁昏过去之前脑海中除了对“解决”这两个字的恐惧外，唯二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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