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命运的捉弄
“好的，谢谢云医生，谢谢李医生。”扶着病房门慢慢走进去。他的心跳得异常的快，似乎有种马上要从喉咙里掉出来的感觉。
急诊床上，王素芬目光呆滞，对于小儿子的靠近，完全没有一点反应。她好像陷入了一个与外面完全隔绝的空间，对于周围的人或者物完全感知不到。
水星辰靠近她，轻轻拉了拉她的手“妈，我是星辰，你看看我。”
“你刚才接的电话是谁打来的？”见她对他的话并没有任何反应，他内心有了不好的预感。
“妈，是不是哥哥？是他出什么事了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听到他说哥哥两个字的时候，王素芬才像是忽然惊醒一般，一下子抱住坐在床边的小儿子，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流进了他的脖颈，打湿了他的病号服，同时也灼烧了他的心。
他知道，哥哥肯定出事了，妈妈的一系列异常以及自己慌乱跳动的心都印证着他的猜测。
“星辰，我的儿啊，妈妈只有你了，妈妈只有你了…”水星辰有一刻大脑是空白的，妈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只有我？
“妈妈，什么叫只有我？哥哥究竟怎么了？”
他猜测哥哥出了什么事，但是却不懂妈妈说只有他是什么意思。
“星辰，你哥哥去了，他去了你知道么？你不能再离开妈妈了，你再离开，妈妈也活不成了。”
“前几天妈妈联系你哥哥了，本来想让他劝你做手术的，他听到你生病的消息就要立马赶回来。”
“刚才他们老板打电话来说，他说…呜呜呜呜…他说你哥哥为了把工作交接好，连续加班了两个晚上忽然猝死了。”
“猝死！”水星辰只觉得天旋地转，哥哥死了，怎么会这样，他想到哥哥是出事了，但却不知道是永远离开了。死了，哥哥死了，哥哥是因为他才死的。怎么会这样，老天爷，怎么会这样。
王素芬也感觉到了小儿子的不对劲，发现他刚才还坐在床上的，现在正滑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原本因为化疗没有了血色的双唇此刻正被他咬着，鲜红的血液顺着下巴滴在地板上。
王素芬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此刻也顾不得伤心了，手忙脚乱的扯了旁边的擦手纸给他止血。“星辰，你别吓妈妈。”此时，正好输液时间到了，护士已经找了过来，进门见到地上的水星辰也是吓了一大跳。忙跑出去推了轮椅过来，同时叫来了正在值班的医生把他弄上轮椅推回了病房。
不一会儿，护士端着治疗盘过来给他擦药，才发现他的嘴唇已经被他生生咬掉了一块肉下来。看着他血肉模糊和流血不止的嘴唇，只得去请示了云主任。云易周叫了一个外科的医生一起过来。
外科医生是云易周的同学，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抹红，对的，就是一抹红，因为他整个人苍白得可怕，只有嘴唇上那不断往外冒的血让他觉得他还有些生气。云易周见到这样的水星辰也是吓一大跳。
“小朋友，够狠啊，”外科医生边给他止血边不忘调侃到。只可惜床上的人就像没听到一样，就算咬下一块肉，给他消毒上药的时候也没听到他哼一声，仿佛正在处理的伤口并不是他的一样。
一旁的云易周趁老同学帮水星辰处理伤口的时候，把正在看着儿子处理伤口的王素芬请到病房外想了解一下今天的事。王素芬一五一十的给他讲了今天的事。说着说着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
云易周也替自己这位老战友的弟媳感到难过，小儿子生病还生死未卜，大儿子忽然又不在了，饶是他这样的大男人都觉得撑不下去，更别说一个妇道人家。
但现在也只能尽量安慰她了，毕竟还有一个生病的等着她去照顾“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你现在要保重身体，星辰的配型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了，没有意外的话等供体者做个全套检查以后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真的么？太好了”这或许是今天她听到的最让人高兴的事了。
“嗯，所以你必须得坚强起来，只有你坚强起来了，星辰才可以安心的接受治疗。还有就是你要尽快说服他接受手术，毕竟他的病不容许再拖了。”
"好的，云医生。"
他们进去的时候药已经换好，外科医生给王素芬交代了相关注意事项便同云易周一起出了病房。刚走到门口，云易周就道“喏，我和你说的我家那小子要捐造血干细胞的患者就是里面那个小孩”
周敬“呀”一声道“就是他啊，挺可爱漂亮的一孩子，就是感觉性格有些古怪。”“唉”云易周感叹到。“也不能说古怪，小孩只是话不多，其实平时挺乖巧懂礼貌的。今天是因为家里遇到一些事。”
正说着，周敬忽然接到科室电话，说有一台急诊手术。“好了，我马上下来，在血液科，让他们先备皮，我五分钟就到。”挂断电话还不等他说，云易周便道“快去吧，改天一起吃饭。”“嗯，那就走了”说着就朝电梯方向跑去。
这边，王素芬走进病房，见小儿子背对着门躺在病床上，她知道他没睡着。她理解小儿子的心情，因为她此刻也难受得要命。那是她的儿子啊，他不在了，就像在她的心间挖掉了一坨肉，让她疼得死去活来。
“星辰，妈妈知道你没睡着，你哥哥走了，妈妈比任何人都心痛，妈妈知道你难过，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你的手术。不在的人不在了，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啊！”说着便又“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的哭起来。
王素芬知道，嘴上说着向前看，那也只是安慰小儿子的话罢了，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让她怎么能够释怀？怎么向前看？但是现在她已经失去大儿子了，她不想再失去另外一个了。
床上的人听到她的话，沉默了两分钟后轻轻的问了一句“妈，谁去接哥哥回来？”“你爸爸和大伯。那边说是只能火化了带着骨灰回来。呜呜呜呜呜…”像是承受不了火化的说法，她紧咬着拳头一个劲的掉眼泪。
“火化？”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喃喃到。“妈，不能把哥哥运回来么？火化的话，他会不会很疼？”
王素芬听到他的话，早已泣不成声了。她也不希望他的儿子凄凉的死在他乡后还要经历火刑，让他在阴间都没有一个完整的身体。只要一想到那个火化，她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但凡可以运回来，她就是背也得给他背回来。
水星辰感觉自己就像掉入大海里快要溺水而亡的人，爬不起来也不会立马死去。他拼命想要逃离，但是却发现没有任何出口可以给他逃生。
哥哥死了，因他而死，他还敢毫无罪恶感的死去么？老天爷！你太残忍了，应该留下的没留下，他这个本应该死去的人却还苟延残喘的活着。“真是命运弄人，命运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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