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琳琅吃完午饭也没想起来为什么徐钧这个名字耳熟，然后她就忙着和瑶絮争夺今天跟随九公主出门的名额了。
琳琅：“每人轮一天才比较公平吧。”
瑶絮：“谁要公平啦，能不能跟着公主出去难道不应该靠实力决定吗？你说是不是公主？”
宋言若心不在焉：“嗯，瑶絮在吃的方面的确很有实力。”
琳琅：“哈哈哈哈，公主笑你跟猪一样能吃。”
瑶絮：“……我不管，抽乌龟还是猜拳？”
琳琅：“猜拳吧，抽乌龟太慢了，可别让公主等太久。”
然后两人就剪刀石头布地比划起来。瑶絮输了一轮耍赖，缠着琳琅又来一轮，依然是输，急得直跺脚。
宋言若安慰她：“命里无时莫强求。今天阿瑶还是在霁雪宫待着吧。听说御膳房研究了些上元节特制的小点心，你跟着常福去转转，挑几样回来。”
听到点心瑶絮才肯罢休，眼看着宋言若和琳琅换上男装溜出宫去。
按照计划，宋言若先去马球场看了褚玉的马球比赛，又带琳琅逛了几家首饰铺子，黄昏时来到和孙博槿相约的钱记茶坊。
这钱记茶坊位于京城闹市区，茶坊以说书为一大特色，南来北往的客商多，前来听书的平民百姓也多，三教九流人员混杂，生意就如同老板钱进的名字一样红火。
宋言若和琳琅进门报了姓名，立马有小堂倌延引她们去到二楼隔间。小隔间位置优越，有一定的隐蔽性又能看到台上表演，是有钱人爱订的位子。
“宋公子，孙公子已经在里面等候您多时了。”小堂倌见宋言若锦绣辉煌俊俏得紧，引路的过程中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嗐，帮家里妹子挑首饰，不小心耽搁了时辰。”宋言若信口胡诌道。
孙博槿正是孙太傅家的小公子，传闻中九公主的另一位相好。
如果说褚玉是丰神俊朗的少年小将，那孙博槿便是风流倜傥的贵族公子。这人长了一副喜气洋洋的眉眼，任谁见了都跟着高兴。
宋言若也跟着他高兴，抱拳道：“博槿兄久等久等。”
孙博槿眉开眼笑：“没有，我也才刚到……言若还没吃饭吧？我让他们买了几道魁园的招牌菜，先垫垫肚子。”说着招呼后面的小厮布菜。
宋言若倒没有多少胃口，不过琳琅刚才就喊肚子饿了，宋言若便拉着她一起坐下来，转头问孙博槿：“你说有戏让我看？什么戏？”
孙博槿指指斜下方的说书台：“正主还没来如何开场？”
下面的说书台上，先生正眉飞色舞地讲一部《武王伐纣平话》：“话说那殷纣王荒淫无道，建造酒池肉林，整日与佞臣妖妃寻欢作乐，不理朝政……”
孙博槿唤来小厮吩咐几句，小厮听命跑下楼去。
过会儿，捋着胡须的说书先生停顿片刻，啪的一声拍响醒木，顺口拈了首打油诗：“千古兴亡多少事，便似沉沙不胜数。纣王狐妖暂搁置，还论当朝九公主。”
众人一听又要讲九公主，纷纷搁下茶碗拍手叫好。
“有九公主的故事可以听，谁还听什么武王伐纣呀。”
“北郭先生好样的！孙记茶坊有胆识！”
“天下苦九公主久矣，但愿圣上能听到咱们老百姓的心声。”
“哎，我那苦命的孩儿，被召去给九公主修别业便再也没有消息啦。”
“还有老汉家的七亩地呀！”
“先生今日要讲哪段？九公主大闹金銮殿还是武二郎醉打九公主？”
宋言若一听舆论风向就已经知道孙博槿今天找她来干嘛的——准是坊间又多了一出九公主的传奇故事，请她本人来品鉴品鉴。
果然，说书先生话锋一转，开始讲“九公主勾结狐妖，骗男子吸取精元”的故事，讲得抑扬顿挫，情感饱满。台下的观众跟着时而嗟叹时而愤慨，时而被活色生香的剧情迷得忘乎所以。
琳琅一只鸡腿端在嘴边，惊得忘了吃：“公主，他们不能这样啊！传来传去，天底下的坏事岂不是让你一个人做尽了？”
宋言若支着脸不说话，亲耳听到老百姓变着花样骂自己，能不郁闷才怪。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她原本就恶名在外呢！
孙博槿扑闪了两下扇子：“‘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你家主子就好比那位本身没那么坏的殷纣王。”
琳琅没听懂他什么意思，反正孙公子作为公主的朋友，应该是替公主鸣不平就对了。
琳琅继续撅嘴不满道：“什么呀，明明尧山脚下的地是八皇子占的，抓人修别业的是五公主，他们偏偏都在外面打着九公主的名头，别人也信。公主你也不管管，再这样下去你的名声都要比纣王还差了。”
孙博槿表示赞同：“噗，这个勾结狐妖，吸取精元什么的，确实也忒恶毒了，不然我帮你处理一下此事，让他们闭嘴。”
宋言若瞥他一眼，叹口气，自我安慰道：“算了，名声差点也好，让宣平侯府永远不敢向父皇提亲。”
想想也是，宣平侯虽然迫不得已答应了皇帝的赐婚，但是这几年先以世子和公主年龄尚小为由，又以母亲去世丁忧为借口，忧丁了一年又一年，婚期一拖再拖，愣是没有要上门提亲的迹象，还不是多亏了她宋言若吸取精元之类的传闻嘛！
毕竟做人不能好处占尽，宋言若衡量一番得失，决定放弃挣扎放平心态，权当先生故事里的主角只是和自己重名重姓而已。
如此想着，忽然觉得这个故事其实还挺有趣的，能给百姓带来欢乐，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积德行善吧。
精彩的故事还未讲完，外头就有暗卫找进来，附在宋言若耳边说了两句。
宋言若眼睛倏忽张大：“什么！他，他……你确定？”
暗卫实诚地点头：“是属下亲眼所见。”
孙博槿和琳琅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宋言若噌地站起来：“博槿兄，今日有些急事，先不与你听书了，改天有空请你吃饭啊。”说完拉着琳琅就往外跑。
琳琅被她拽得脚不沾地，在后面气喘不匀地问道：“哎呀，公主，到底发生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了嘛？”
宋言若在钱记茶坊门口忽然停下来，拉着琳琅避到大门旁，激动道：“徐钧！你知道吗？徐钧居然去了花朝阁！！”
琳琅懵懂：“所以呢？”
宋言若：“花朝阁哎拜托，里面全是如花似玉的姑娘，我原本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呢！！”
琳琅好笑：“公主你先别急呀，去花朝阁也不一定就怎么样的，你还天天去金风楼嘛不是？”
宋言若还是急，四下瞅了瞅，压低声音道：“我那能一样吗？我不过是逢场作戏，他去玩真的！本公主看上的人怎么可以出去找姑娘玩真的？！”
琳琅：“他那，或许，也是，工作需要？而且公主，你才见了徐大人一面呢，就确定看上人家啦？”
宋言若：“对啊，他救过我的命！而且……”
琳琅：“而且什么？”
宋言若：“而且他是个大美人！”
琳琅：……
琳琅：“那公主打算怎么办？”
宋言若滚了滚眼珠：“去花朝阁，相机行事，总之大美人绝对不能便宜了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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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钧之前捉妖去过别的青楼，花朝阁倒是第一次来。他跟在唐晋几人的后面，色即是空地看着满楼的灯红酒绿和一水儿的莺莺燕燕，眼神里丝毫没有逛这种地方该有的诚意。
“噼噼，大人，你开心点，我们是来享乐的好嘛，”唐晋落下一步，给他提建议，“你这样人家还以为我们是来砸场子的。”
徐钧面无表情：“难道不是吗？”
在徐钧看来，青楼这种地方藏污纳垢，堪比魔洞鬼窟，不知多少妖鬼借着这层身份吸取凡人精元呢。
上次在和春楼，徐钧亲手捉住一条水桶粗的花斑大蟒。大蟒蛇盘住一个男子，那人还在兀自销魂，全然不知自己被妖物缠上命不久矣。
唐晋又在耳边唠叨：“放轻松些，不然还没找到合欢姑娘，咱们就该被轰出去了。”
徐钧呼出一口气，冰块脸挂上一丝有还不如没有的冷笑。
唐晋朝他端详一阵：“行吧……”知道他家大人尽力了。
老鸨见他们一行四人个顶个身形挺拔气质出众，一群富家小爷没商量，连忙亲自迎了上来，笑得脸上的脂粉都快掉了。
“哟，孟公子您来啦，怎么没提前派人知会声儿，水仙那丫头今天陪客人外出去了。”
天禄司众侍卫之前没来过花朝阁，话说回来，来过也不敢在上司面前承认来过不是？倒是唐晋想起自己的发小孟延在花朝阁有个相好，于是就拜托孟延带他们来走一趟。
孟延算是水仙姑娘的恩客，水仙在的话自然方便问话，既然没在，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了。
孟延大爷似地往椅子上一坐，顺手抓了把瓜子：“水仙出门就算了，今天带哥几个出来喝酒，请花娘叫几位机灵的姑娘出来陪客。”
“好嘞好嘞，”老鸨扬声呼道，“翠菊春兰扶桑芍药！”
“诶～”片刻，楼上传来一串莺啼燕啭，伴随着扑鼻脂粉气，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几个女子从楼上迤逦而来。
“阿嚏——”徐钧给香气呛了一下，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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