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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我就爱做磨恶人的那个恶人


水母在街上飞驰,焦急又盲目地寻找着目的地。为了快点找到人贩的据点,她选择从高空俯瞰。

        可是这片郊区别的没有,废旧建筑却管够。多是老旧民房,楼层不超过三层,规模最大的建筑是稍远的废弃工厂,但那里早就调查过,一无所获。

        经过徒劳地搜寻,原本的目标没找到,繁云却收获了意外之喜。

        她看见琴酒了!

        虽然不知道劳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不外乎为了任务。

        那事情就好办了!

        黑衣组织行动的一大准则就是隐蔽,像乌鸦那样容身于黑暗。

        不会留下交易痕迹的现金一向是犯罪组织首选,更不要说琴酒这种把谨慎刻进骨子里的家伙。

        几张福泽谕吉他身上肯定有的吧!

        仗着自己不会被感知,水母直接近身,将触腕探进琴酒的风衣口袋里。

        意识到里面放了什么,繁云不禁咂舌:

        常人用来放手机钱包的最方便拿取的地方琴酒放的居然是□□,不愧是你酒厂劳模。

        不过水母还是顺利摸走了他鼓鼓囊囊的钱包,手速极快地把钱包里的现金全部捞走。

        正打算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空钱包塞回去,琴酒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被忽然的变故吓了一跳,水母噌得窜到半空。

        只见琴酒目光凌厉,扫视了一圈来时的路却一无所获。而伏特加则懵懵懂懂,看起来什么都没意识到。

        繁云心下了然:看来这就是第六感强弱与否的直观体现。

        显然琴酒属于第六感强到足以察觉水母的危险人物,以此类推,大概赤井秀一等卧底中也会出现类似人才。

        不过这种人才多半无法成为她真正的伙伴吧,繁云想着叹了口气,化作玩伴的模样出现在两人身后。

        在琴酒转身的一瞬间繁云也撞了上去,悄无声息地将钱包送回原本的位置,她演技全开故意用抹眼泪的动作遮掩自己的脸,然后迅速开溜。

        转过一个弯,繁云隐去身形,发觉琴酒并没有追究后松了口气。

        数了数入手的现金,厚厚一叠福泽谕吉还有不少零钱,差不多够那位医生开的价格。

        繁云将钱收好,一直按捺的想法此刻又蠢蠢欲动:机会难得,还要去犯罪分子的据点看看吗?

        没花多少时间犹豫,水母便启程返回诊所方向。

        算啦,也不指望这次就能搞定假身份了,还是救人重要……等等?

        繁云忽然意识到不对。

        因为是将死之人,所以琉斗看才见自己。但如果他的伤势根本不致命的话,是什么因素才会致死?!

        立刻调出琉斗身边的眼睛视角,繁云惊愕地发现对方正在移动,而周围的环境则越发昏暗起来。

        视野的边界能看到穿着白大褂的人,看身形明显就是泽口医生。

        他要带琉斗去哪里?!

        该死,那个诊所有问题!

        水母的速度再次加快,繁云心中懊恼极了:真是安逸日子过久了,都忘了那些弯弯绕的套路!这次的失误也太蠢了!

        再次来到诊所,繁云也不顾忌动静是否会闹大,直接将门撞开。

        诊所里空无一人,载着琉斗的病床消失不见。

        感应到【眼睛】的位置在地下,繁云扫视一圈,没有发现楼梯。

        密道吗?她狰狞一笑:真是抱歉,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一力降十会!

        无视所有现代科技的伪装,水母直接虚化向眼睛所在的方向笔直前进。

        ——

        手术准备已经完成,泽口将药剂的包装扔进垃圾桶。

        他和这个人口贩卖集团早有合作,对方提供材料,他提供手术场所和技术,非法贩卖器官的利润则有他的分成。

        眼前这个孩子是从美国拐来的,听名字像是日裔,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用酒精棉球在对方手臂上涂抹消毒,泽口手里的麻醉针剂已经准备好注射。

        硫喷妥胺,半分钟内致人昏迷。泮库溴铵,引起呼吸肌松弛使人窒息。

        两种药剂都是麻醉药,并且配合使用时会有增效作用,全部注射后需要给患者使用机械呼吸,直至自主呼吸恢复为止。

        不过面对马上就会被处理掉的货物,泽口显然没有那么细心。

        硫喷妥胺注射完毕,他忽然想到了跑走的另一个孩子。

        嘛,无所谓啦,反正对方为了自己的兄弟肯定会回来的。

        这么想着,另一针注射剂已经打入半管。

        忽然一只手伸出抓住了泽口的手臂,一股巨力向后扯,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上。

        残留的半管药剂摔碎在地上,无色的澄明溶液流淌在碎片间反射着手术室的灯光。

        泽口忍痛爬起,惊愕地看到凭空出现在手术室里的少年。

        没有收到任何闯入警告,门上的电子锁也没有被破解,他到底是从哪进来的?!

        “你……怎么可能?是从哪里?!”

        少年瞥了眼垃圾桶,听到动静扭头转向泽口。一直眯起的眼睛睁开,直勾勾盯着他。

        他眼眸纯黑,眸底没有一丝光,目光瘆人。

        “你给他注射了什么?”少年开口,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泽口警惕地看着对方,没有回话,手已经摸上紧急报警钮。

        “我在问你话!”少年怒吼着,神情狰狞。

        手术室内的温度似乎降低了,泽口只感到浑身发凉,他狠狠拍向报警钮。

        尖锐的警报声响起,随着灯光闪烁逐渐扭曲变调。灯光彻底熄灭的瞬间,周围的一切也归于寂静,只有脚步声一下下重击泽口脆弱的神经。

        这是什么?这不科学!我是在恐怖片片场还是在做什么噩梦吗?!

        在心里疯狂呐喊着,脚步声在稍远处消失了。

        “泮库溴铵注射液,是吗?”下一秒少年的声音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

        灯光大亮,泽口和一双死人般的无神眼睛四目相对,他终于抑制不住恐惧尖叫起来。

        这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每一个被他害死的孩子躺上手术台时都是这副模样。

        现在那些孩子找他索命来了!

        “不是我!不是我害死的你们!”泽口疯狂地挥着手试图阻止对方靠近,“跟我没关系!是那些人!要报仇也该找那些人啊!”

        繁云愣了一下,意识到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随即为他的无耻狡辩感到震惊。

        作为刽子手和既得利益者,报应来时却这样推脱责任,真是荒诞到可笑。

        看着跪在地上不断向她祈求原谅的男人,繁云只感到可悲和愤怒。

        无形触腕缠上对方的脖子逐渐收紧,少年语带笑意:“我们都是这么死的,你也体验一下吧?”

        泽口感到一阵窒息,他抓挠着脖子周围的空气,却始终无法缓解。

        “我错了……饶了,我……”男人泪流满面,他挣扎着不断乞求。

        “那就用行动来赎罪吧。”少年音量逐渐增加,最后几乎是在咆哮,“去赎罪!去救人!去证明给我们看啊!眼前不是就有机会吗?!”

        “救他!救他!”少年指着手术台怒吼着,声嘶力竭,“要么他活下来,要么你就来给我们陪葬吧!”

        脖子上的压力骤然一松,泽口顾不上喘气,连滚带爬地奔向手术台。

        使用气管插管给手术台上的孩子建立人工呼吸通道,看着原本已经出现窒息情况的琉斗呼吸逐渐平稳,两人都松了一大口气。

        “再,再过一段时间,麻醉的效果结束他就没事了。”泽口结结巴巴地看向手术室里的“怪物”,“我,我可以走了吗?”

        转过头他又吓了一跳:不知是不是伪装在逐渐消退,少年的脸不知何时已经肿胀发绀,瘀点状的血斑和尸斑出现在他露出的皮肤上。注意到他的目光,少年朝他露出一个假笑:牙齿根部泛着淡淡的玫瑰色。

        ——全都是窒息而死的尸体特征。

        “等他彻底没事了再说。”繁云守在门口给医生制造幻觉,无形的触腕依旧绕在他的脖子上。

        面对这种超出自己常识的存在,泽口也只能唯唯诺诺地守着手术台,头一次为受害者的性命祈祷。

        手术室陷入寂静,只有心率监测仪工作的声音,对于坐立不安的泽口而言这无异于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琉斗终于恢复自主呼吸。

        将插管移除,泽口几乎热泪盈眶:等这次活着出去我就立刻金盆洗手!再也不干这种脏活了!

        守在门边的怪物少年来到手术台边,伸出手轻轻抚上琉斗的脸,眼神柔和极了。

        繁云从琉斗手中取出自己的眼睛,用力一捏,眼睛便回到体内。

        而在泽口的眼中,怪物少年在取出什么东西后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它的身上冒出一个个鼓包,一阵痉挛后,鼓包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乱转的眼珠。

        数秒后,那些眼珠全部看向他,眼中无光,满是死意。

        这奇异景象惊得泽口出了一身冷汗。

        “你可以走了。”怪物少年没有回头。

        泽口如蒙大赦,立刻扑向手术室的门,速度奇快地输入密码,在门打开的瞬间冲了出去。

        在他的身后,少年看着他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

        ——

        泽口从密道冲出,眼前就是诊所大门,只要出去他就能离开这个噩梦了!

        希望就在眼前,然而喜悦还未来得及涌上心头,泽口忽然感到双腿一麻,直接跪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

        麻痹感一直从双腿向上蔓延,很快他就感受不到自己的整个下半身,接着是腰腹,再到双手。

        窒息感再次袭来,但这次他连挣扎都做不到了。

        涎水无法吞咽从嘴角流下,瞪大的眼睛上翻。眼前一阵阵发黑,头脸发热,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渐渐远去。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再一次在耳边响起,泽口感受到一道毫无温度的目光。

        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但他知道就是那个怪物少年,事到如今他才意识到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他绝望地发问。

        “死在你手上的孩子何止一个?自作自受罢了。”带着笑意的声音嘲讽道,“别担心,在下面你也不会孤单的。”

        “恶人还需恶人磨。”繁云嘴角噙着笑,眼神却冷漠地吓人,“而我,一向爱做那个磨恶人的恶人。”

        泽口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不是……那些?!”

        繁云点点头,一句话坐实了他的猜测:“谢谢你提供的灵感。”

        一种荒诞的愤怒袭上泽口心头:从头到尾他都被耍得团团转,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过很显然,他没法活着得到答案了。

        泽口趴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门外的昏暗,徒劳地伸出手。

        屋内白炽灯兢兢业业地工作着,显得如此令人安心,但他只想逃离这个明亮的地狱。

        长时间的缺氧加上气管被分泌物堵死,泽口发出“嗬嗬”的喘气声,不一会便再无声息。

        确认对方死亡后,水母终于松开缠在泽口脖子上的触腕。

        事实上以水母的力量完全可以直接把他的脖子拧断,只是繁云觉得死的那么痛快也太便宜这家伙了。

        尸体中飘出一团黑色不明物质,水母眼疾手快将其捞到近前。

        告死使者的本能告诉她这就是人的灵魂,可以吃,而这只灵魂正散发着诱人的气味刺激水母的食欲。

        不敢贸然尝试,繁云将灵魂收好,打算回头带去给红子看看。

        天已经黑了,琉斗虽没有大碍但还未醒来,化解了死劫,想必等他恢复意识也能看见水母吧。

        那么头疼的问题来了:该怎么处理这孩子呢?

        她刚才已经用泽口的手机报了警,告诉他们这里有一个人口贩卖团伙,想必这一次是真的很快就会赶来了。

        但繁云不确定琉斗有没有看清自己的样子,如果见过就不能轻易让他跟警方走。

        如果能将他的记忆模糊掉就好了,繁云想着叹了口气,这张脸她还打算用来混进酒厂呢。

        等等,这张脸?

        繁云倒吸一口凉气:琉斗和原主的那个玩伴长得一模一样来着?!

        也就是说琴酒已经见过这张脸了,在不知道她的存在的情况下,按照长相找人只会找到琉斗头上啊!

        她可没忘了自己刚掏了琴酒的钱包,那些钱可还在她身上呢!

        繁云可以狡辩,可以试着证明自己的价值。只要琴酒不当场崩了她,混入酒厂的目的就成功一半。

        但琉斗可是货真价实的普通孩子,如果落到酒厂手里哪能有活路。

        跟警方走也不安全,警察系统里多半有酒厂的眼线,如果琴酒想找肯定是能锁定对象的。

        思来想去,繁云最终决定带着琉斗去投奔小泉红子。

        水母欲哭无泪:怎么觉得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尽给人添麻烦呢。

        ——

        两人离开后不久,数十辆警车便悄悄包围了这片街区。几分钟后警笛声划破天空,拉开警局和医院加班的序幕。

        对东京警视厅而言今天大概又是一个不眠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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