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梁维森的秘密
车里的呜咽一声声像子弹一样射穿梁维森的心口，那个高傲的，不可一世的雪原王子，他亲眼目睹他的满世界飘雪，痛苦像刚开刃的刀，一碰就要见血。
梁维森身上一堆五颜六色亮晶晶的宝石，全是当初乔安给邱瞳买的。
邱瞳有收藏袖口的癖好，他初出社会，跟着陈主任出入各种名贵场合，身上的行头都是乔安给他置办。
乔安深藏不露，没有人知道他这些年通过互联网赚了多少钱，他出手大方，西装，领带，袖口，皮鞋。他把邱瞳装扮得光彩夺目，贵气逼人，这点贵气混着邱瞳自带的生人勿近傲视群雄的气场，在电视台这个名利场里，让一众肖想他的凡夫俗子可望而不可即，无从下嘴。他是他一个人的邱瞳。
梁维森闭了闭眼，默默地收拾了身上的袖扣，他毫不怀疑邱瞳下一秒可能把它们扔到大街上，他看了一眼痛哭的邱瞳，眼里情绪万千，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拿着盒子离开了。
他走得很慢，挎着肩，仿佛人世间所有的压力都在这肩上了，他不堪重负。
夜色已深，早春的风夹杂着一丝温柔，路旁是早开的玉兰，洁白高雅，贵不可及，像极了那年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
过了好久，邱瞳默默地直起身，大悲过后的脑子有点空，他懵了一会，然后擦干眼泪，打开了手机上面的窃听器软件。
装袖口的盒子夹层被他藏了一枚窃听器。
窃听器里传来梁维森的声音，声音很清晰，应该是被他拿在手上。
听声音是在接电话，邱瞳默默地翘起嘴角，这该死的电话，今天终于能听到内容了。
梁维森一改往常的默不作声，他话冷而快，“我管不了那么多，那是你们的事情。”
“危险？我这几年哪一天过得不危险？现在我已经回国，在自己的土地上还需要草木皆兵吗？”
“不要跟我说那些雇佣军，”梁维森冷笑，“我也不太相信你们，虽然看起来我没有选择，但是你知道我有筹码，很大，就算我死了，仍然可以让你们很多人睡不着觉。”
“我不想威胁谁，我只想做点想做的事情，这是我应得的。”
“另外提醒你，有事给我发邮件，不要再随意给我打电话。”
“不可能，我宁愿死。”
“希望你揪出那群雇佣兵的速度快于他们查出我。”
电话到这里就挂了。
手机这头的邱瞳已经木了，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多而骇人，梁维森三番五次提到死，顺其自然张口就来，他就是在过这样的日子吗？
雇佣兵，那些是只存在新闻或电视里的人，他们就一直跟在梁维森身边，伺机猎杀。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跟那些人搅在一起，他是乔安吗？
邱瞳全身都开始发抖，他咬着嘴唇，望着黑暗，默默地在车里坐了一整夜。
美国洛杉矶情报局，办公室里鸦雀无声，一群匆忙的脚步打乱了办公室里的平静。为首的是一位身高马大，高眉勾鼻的白人长官，他一进来就嚷，“来，都过来，给我说说，这段时间你们都查到了什么，那个该死的亚洲人找到了吗？”
他们去了会议厅，情报局负责人是一个身材瘦削的白人，叫麦切尔，他戴一副无框眼镜，头发长过了耳朵，没时间去打理。
他打开ppt，“目前我们锁定了四个目标…”
“四个…”鹰钩鼻不耐烦，“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你现在来让我点兵点将吗？”
麦切尔低着头听骂，完了才辩解，“那人非常狡猾，侵入我们主机系统后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足迹信息，我们费了好大劲追踪过去，结果对方各大中转跳板上全是攻击性极强的反追踪病毒，这种病毒非常隐蔽，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好像只对追踪流量有攻击性，从他的跳板来看，据我推测，全球很多网络系统目前都感染上了这种病毒，只不过没有被发现……”
“给我一点有用的消息！”白人长官打断他！
负责人连忙说，“我们排查了近一年大楼附近的监控，才勉强找到一个可疑的人。”
长官对这个答案很不满，“哇，最伟大的美国情报局，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就这样的本事？”
“好了，”随长官一同前来的一位女士开口，“不要内讧，找到那人才要紧。”
麦切尔换了一张图片，继续说，“此人扮成流浪汉的模样，身高在一八零到一九零，有络腮胡，面相来看确定是亚裔，我们排查了所有登记在册亚裔互联网从业人员的资料，从他们近几年的行踪来看，有这个能力和手段的，下面这四人嫌疑最大。”
图片上换成了一个韩国人，“这是韩国三星集团前网络安全中心负责人，名叫金俊恩，此人现年三十五岁，极擅长系统防御，三星的防御系统就是他一手搭建，这么多年，世界顶尖高手跃跃欲试，层出不穷，但从未有黑客黑进三星的系统。”
“此人四年前辞去了网络负责人的头衔，只挂了个顾问的名号，并且至今失去行踪。他的身高官网记录一八五，体型和这个流浪汉很相似，目前我们已经安排人全球寻找。”
专业问题上长官插不上嘴，示意他说下一个。
负责人换了张照片，“第二个嫌疑人是印度人，中印混血，名叫艾维奇，他面相上中国基因强大，此人是个少年天才，十五岁在世界联盟黑客大赛中一战成名，并蝉联三届，此后留学英国，低调行事，二十岁的时候回印度参与从事国家团队智能it的研发，两年后，我们的情报人员失去对他的记录，他也失踪了。”
“艾维奇极擅长爆破，攻击的打法，他曾放言世界上没有他破译不了的密码，他身高183，体型上看也与图片吻合。”
长官揉揉额头，想到丢失的东西，再一次破口大骂，“这群狗娘养的。等我找出是谁，我一定他死得很难看。”
“第三个是新加坡华人，叫李宪华，今年32，身高187，从小在新加坡长大，十五岁时来美国求学。此人是个真正的黑客，他有一个盗窃团队，叫share，意为信息共享，此团伙专门以贩卖全球的信息牟利，上至国家机密下至商业信息，只要价钱够高，无所不偷，毫无道德底线。
国际社会对这几人非常憎恶，好些国家还对他们发了通缉令，包括美国，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抓到。我们最后得到他们的消息是去年他们入侵了伊拉克国防部的情报网，把伊拉克的军火弹药的储存配制机密泄露给了叙利亚，伊拉克国防部负责人正发疯似的全球通缉他。”
长官呲笑了一声，“一群饭桶。”他突然想到自己丢失的东西，脸色又有点挂不住。
“所以，从做事风格上来看share的嫌疑最大，但是从时间上来看，他们的嫌疑反而最小，毕竟，那个流浪汉可是在大楼前徘徊准备了一年。”
说到这里，长官又想对情报局负责人开启羞辱式问话，好在他身边那位女士制止了他，麦切尔得以继续介绍最后一个。
“第四个是个中国人，也是我觉得嫌疑最大的人，中国人总是这样狡猾。”他的这番话让现场的人都对照片上的人产生浓厚的兴趣。
“他叫乔安，二十九岁，如果他活到现在的话。”
“你在说什么？”长官不耐烦地问他。“他死了？那还谈什么？”
“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负责人又忍不住说了一句，“中国人是个狡猾的民族。”
“乔安表面上是个所谓的三好学生，他没有骇人的头衔，也没有让人一看就膜拜的牛逼技能，虽然他在计算机领域的专业技能出众，也就比大家好那么一点点而已，所有人都以为他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学霸，如果不是他偶然疏忽让我们查到了他在互联网上的小号。”
“世界最高级黑客联盟组织世界之光曾经有一个大神t，此人技术一流，深不可测，他什么都擅长，红蓝领域无所不能，他写过一道防火墙卖给了美国n公司……”
长官打断他“我不懂这些，你就说他是死了还是活着。”
麦切尔顿了一下，“官方记载他是死了，不过我觉得他并没有。”
“怎么说？”
“五年前，乔安突然失踪，看警方和他家人的反应，应该不是自愿失踪，后来他一直没有消息，可是三年前，警方又突然悄悄结案，证实乔安已经死了，给的死因也模棱两可，我们的情报人员并没有看到他的尸体。”
“你给我说重点！”
“重点是乔安有一个男朋友，这些年一直在找他，并且，就在最近，找到了他。”
“126情报泄露案后，我迅速地排查了一堆人，这个中国人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所以我入侵了他男朋友的电脑，虽然费了点劲，好在成功了。
他男朋友有写日记的习惯，虽然偷看别人的日记很不对，但我们这一行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他男朋友记载，看到了一个和乔安一模一样的人，他正在想办法证实他的身份，所以，不用我们动手，以他对乔安的执念，他自己就会把乔安查出来，我们只需要守在电脑前看日记就好了，”
他有点得意，引用了一句中国的古话，“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已经派了两队人马过去，只要他的身份一确认，这个流浪汉是乔安的几率就大大提高。”
长官听他这一通饶，早已不耐烦，只丢下一句，“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负责人点头，“按日记上记载的速度，乔安的身份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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