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星星
空旷的巷子悄无声息，安静的可怕。
钱星星站在他面前，眉头紧蹙。
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脾气就这么坏，毫无预兆。
忽然想到苏玲玲昨天说的那句：谁能拒绝一个热情黏人的小奶狗呢？
钱星星现在只能憋住脾气地想：谁能忍住不骂一个阴晴不定的小奶狗呢？
深呼吸了两秒，钱星星才控制好情绪。
这时候发火会显得她很像是狗急跳墙……
结果还是没忍住，冷声道：“你不吃就不吃，丢了干嘛？”
小罗还在外面等着呢！
好好的一份小笼包，就这么浪费了，十二块钱呢！
——
回来片场，孙雪看着她空着手回来，会心一笑，“找到时屿了？”
钱星星表情看上去和平常一样，闻言点了点头。
孙雪直接放下手中的本子，“我早就看出来你们两个，一定有猫腻，嘿嘿，果然你送的早餐就能送出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钱星星郁闷打断：“没有，他不吃，直接给我丢了。”
“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担心他没吃早餐胃不舒服。”
说到这里，钱星星又有一点生气了。
大概是一种类似于‘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被领情的愤怒。
其他的，像是难堪这种情绪，那是没有的。
毕竟在钱星星这里，时屿一直处于比较弱势的地位，人呢，一旦占据绝对的优势，就会十分膨胀。
钱星星更是如此。
再说她也就是热心了一点而已。
不接受就不接受呗。
“啊？”孙雪卡了卡，有点惊讶。
没道理啊，他们两个不是挺亲近的么？怎么会直接丢掉啊？
孙雪知道剧剧组里有很多人明里暗里都给时屿送过早餐或者礼物，比如演太子妃的女三号，演公主的女四，甚至连女主角都暗搓搓地向他示好。
但无一例外都被他拒绝了，还挺冷酷的。
“没事没事。”孙雪安慰她，“他好像不收别人送的东西。”说着把剧组里别人给他送东西全被他拒绝的事情说给钱星星听。
越听钱星星越皱眉，“那他也只是拒绝，没有丢掉啊？”
“臭小鬼，真没礼貌！”
孙雪哑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毕竟时屿这个行为确实太过分了。
钱星星也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昨天他们两个聊的还好好的，今天就变了脸。
又想起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她的行为让他很有负担……
所以之前的所有只是因为不好意思拒绝她么？
行吧。
就当她多事好了！
——
这戏一旦开拍之后编剧就额外显得无所事事，最多就是站在监视器后面看看，她和孙雪两个人闲的就差拿把瓜子一边磕一边聊八卦。
这场戏是上官润去找云令谋划如何扳倒贪污腐败的兵部侍郎，此时的上官润不知道自己正在与虎谋皮，打心眼里把云令当做他的朋友。
钱星星看着看着后面工作人员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制片人有事找她。
钱星星和孙雪打了声招呼就跟着过去。
过了一个小时，钱星星拿着自己耗费一小时在情节里新加的‘软广’稿过去找导演。
没办法，金主爸爸给钱了。
好不容易等导演喊了一声咔，钱星星拿着稿子过去和导演沟通，要在下一个情节植入一个软广，然后把新加的对话稿子递给导演，导演看了看让钱星星过去和相应演员沟通一下。
这场戏刚好是时屿和其谋士在客栈遇到了女主的剧情。
钱星星拿着几张a4纸，往时屿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犹豫了一下，把其中一份给了孙雪，让她去和时屿沟通。
她不和他说话受这个气，她去找女主。
早上的事情其实她也没有多伤心，最多就是有点生气吧。时屿的态度很明显，说她打扰到他了，那她就离他远一点好了。
钱星星拿着广告纸去找女主萱萱，礼貌地和她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和她说明植入软广的事情。
同时身后传来孙雪和时屿讲解的声音。
以及时屿淡淡地应了一句。
——
接下来几天皆是如此，钱星星不再去找他，避开和他接触，两个人关系好像就此冷淡了下来。
就算不小心碰到了，时屿也是冷着脸离开。
这让钱星星有点搞不懂，再怎么样她也没有那么讨厌吧？而且，要生气的应该是她好吗？
虽然还想挽救这部戏，不让自己的心血打水漂，但是钱星星也不能再去热脸贴冷屁股不是。
于是在剧组也尽量避开他。
钱星星也就有点郁闷，其他的就没了。
只是偶尔晚上睡觉的时候，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低落让她不能理解。
最终都被她归纳为晚上容易emo。
过去二十三年钱星星一直是一个人，并且她非常享受这种一个人生活的状态。
谈恋爱什么的，她真的不想，更没有遇到让她想谈的人。
她每天心心念念的，只有赚钱。
所以她自己也不清楚她这段时间对时屿过分的关心是因为什么。
是可怜他，抑或是对他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钱星星不清楚。
但也没关系。
她从不为这种事踌蹴不定辗转反侧，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她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
收工之后钱星星晚上回家，舒服地躺进了沙发里，打开电视机，点开正在热播的《寻仙记》。
这是她毕业后的第一部戏。
这部戏是有原著基础的，按照原著的故事线改编，基本上出不了什么错。
而且以钱星星的水准，剧情方面改编的很不错，只不过这部戏的制作拉了后腿，特效最多一块不能再多了，好在故事情节紧凑，很多观众都看得欲罢不能，也就小小的吐槽了一下特效。
可这是一部仙侠剧，有事业也有爱情，当初钱星星因为只需要根据原著的感情线改编，不需要她原创，所以感情线这部分也是由她负责的。
随着剧情的推进，男女主角的感情逐渐升温，此时已经演到了两人表明心意的时候。
钱星星看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结果等她洗了个澡出来，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点开微博，去剧的官微下面逛了一圈，人都傻了。
“我真是服了这个老六，我只想看女主和男主在一起，能不能不要再写女配作妖了？”
“打脸还是很爽的，就是搞错重点了。”
“写的什么玩意儿，男主和女配在一起得了呗。”
“好啦好啦，看过原著的告诉你们，男女主在这里是不会在一起的。”
“可是我记得原著里是因为被下了咒，并不是因为女配好吗？这编剧改编的好别扭啊！真是服了，看的我火都冒上来了。”
钱星星拿着手机看了半天评论，然后哀叹了一声躺在床上。
她写的感情戏又被骂了！
说实话感情戏她真的驾驭不好，要不是有原著基础，她完全驾驭不了男男女女在情爱中的那些暧昧和拉扯，甚至她很难写出那种让人看了就热血沸腾的，心动场面。
比如有些爱情剧里，男女主对视眼神拉丝时，有些观众就能大呼磕到了磕到了，可在钱星星看来就是——看了一眼。
不能共情，感受不到暧昧，这就是钱星星写不出好的感情戏的最大原因。
所以在《寻仙记》里钱星星采用了大量的男配女配作妖打脸，男主英雄救美的剧情来让男女主感情升温。
结果一不小心爽过头了，男女主的爱情倒变成了陪衬。
不到半个小时，这部剧就上了热搜，在首页倒数第二的位置。
不是买的，是关注讨论度上来上的。
钱星星挠了挠头，关上了手机睡觉。
第二天一早，钱星星刚刚睡醒，手机上就收到孙雪给她发的一条微博链接，点开一看到标题，眼睛立马睁大，顿时从床上惊坐了起来。
不知道哪个无聊的娱乐博主，看寻仙记这部戏有了点热度，把剧中的演员扒完了不说，还把目光放到了编剧身上，翻钱星星的作品，小到她作为实习编剧，大到她独立编剧的作品全被他翻了出来，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这个编剧，会写探案，密室谋杀，悬疑等等剧，就是不会写恋爱剧。
所以这人标题很耸人听闻：德不配位：论一个钢铁直女编剧写恋爱仙侠剧有多不适配。
钱星星一个名气不算大的小编剧，没有什么粉丝护着，所以这个博主用词很是不客气，把钱星星从头到尾毫不客气批了个遍。
在文中强烈抨击了钱星星作为一个编剧，没有基本的职业素养，没有这个金刚钻非要揽这个瓷器活，又用一副惋惜的语气说明了娱乐圈这种乱象，致使现在的观众看不到好的作品。用词十分偏颇，节奏带的飞起。
而实际上《寻仙记》豆瓣开分75，绝对称不上一部烂剧。
即便有一点瑕疵，但钱星星绝对不是这个博主所说的‘没有职业素养’，甚至可见她的功底不错。
可是最近寻仙记的感情线遭到了广大剧粉的吐槽，所以这个博主一带节奏，就有不少人在下面留言：
“真是什么人都能当编剧了，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所以现在烂剧，注水剧一大堆。”
“我好几年不看国产剧了。”
“博主说的太好了，说真的寻仙记的剧情我很满意，但是感情戏真的是一塌糊涂。也不是完全否认那位编剧，只是她既然自己选择了这种言情仙侠，就要努力写好啊！想吃这碗饭，不能连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吧？”
“说实话，我觉得寻仙记的剧情的成功靠的也是原著，编剧就是改编一下，有什么难的，好不好和这个编剧关系也不大。”
“也不是这么说的，楼上还是太偏激了……”
……
孙雪愤愤不平地说：“这个营销号收钱黑你了吧，带什么节奏呢！完全不客观！为了那么点流量真是黑了心肠了！”
钱星星也感受到了这个博主的恶意。
不过……这两天下来，看完网友的反馈，钱星星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她的感情戏写的……不太好。
又想到了现在这部戏，说实话，她真的觉得会扑。随之而来的，是对她接下来的事业发展的浓浓担忧。
虽然现在这点吐槽对她没什么影响，但是……只有不断完善自己的实力，才能赚更多的钱。
钱星星深刻明白这点。
——
自从对自己的事业感到危机之后，钱星星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提升自己。
作为一个专业技能过硬的编剧，感情戏她是会写的，只不过写的不好罢了。钱星星相信，通过她不懈的努力和学习，有一天她也能游刃有余地写出性张力一绝的感情戏。
钱星星不仅立刻在网上报了名师的课程，还连夜整理出了一份‘高评分偶像剧’名单和时下大热的言情小说名单，有时间就开始观摩学习，一心沉浸在提高自己的专业技能上。
连孙雪都说她这个努力的劲头，来年不评个最佳编剧都说不过去。
还夸赞她是个妥妥的事业挂女性，值得她学习，要是她也可以这么积极就好了。
对此钱星星只说了一句，“赚钱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孙雪深以为然。
然后两个编剧就开始在剧组卷了起来，休息的时间都在孜孜不倦地——看偶像剧，还经常在一起讨论这个感情转折写的怎么样之类的。
孙雪本身就是写言情剧的，妥妥的感情流，对于小说中那些暧昧拉扯十分上头。
而钱星星这个剧情流编剧总是会发出各种疑问。
“这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吗？”
“不是，这吃个饭怎么还演了半集，有什么剧情吗？”
在她眼里，写日常就是浪费时间，写暧昧就建议直接表白，写委屈就建议直接来个虐渣大剧情，爽的一批。
孙雪十分心累地把手机关上，疲倦地叹了口气，感叹道，“我终于知道了，网友骂你都是有原因的。”
“答应我，千万别去祸害偶像剧好吗？古偶现偶都不要，老老实实写你的探案权谋？”
最后孙雪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钱星星要是写偶像剧，狗都不看！
“可是言情市场大啊，现在什么剧都多少要沾点爱情，我要是不会，竞争力就小了，所以我不能放弃！”
钱星星又坚强地打开了视频。
虽然她自己也感觉到，这种方式，对她而言好像没什么用。
这稍稍让她感觉到有点挫败。
忙着学习提升，钱星星自然没多少时间关注其他的事情。
这两天时屿都没有来片场，他的戏份本来也不多，钱星星原本以为他这两天没戏，结果下午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才听说他好像是生病了。
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转念一想，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
对于事业上的危机，苏玲倒是给她出了个主意，“害，感情嘛，也就那么一回事，想要了解，最好的办法，那就是亲身体验一下。”
“古往今来，哪个情圣不是一堆桃花情史啊。”
“寡王是写不出来的！”
苏玲的话，让钱星星陷入了深思。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钱母的催婚电话又打了过来，电话里言之凿凿地说她有个朋友的儿子，条件十分不错，她见了一定会喜欢。
强烈要求她去认识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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