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形似山雾的物怪……
路修满的语气像是只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一种猜想，但就在他笑着这样说时，君玄猛然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雾气, 忽然就信了这种说法。
不需要理由, 就已经足够让人笃定。
那团山雾也好似承认了这个说法, 无风涌动起来，似乎在回应着他们的谈话。
“这种体型庞大的物怪，已经是必须上报的等级了。”
君玄微微皱眉，似乎考虑着什么，可等他拿出手机想要联络外界时，却忽然发现没了信号。
“别担心，它现在没有什么敌意, 行动也很迟缓, 不如先去试着确认一下更多的情况？”
路修满说着安慰的话, 自己也是真的有底气，像这样‘活过来’的山雾，或许对人类来说太大了，只要庞大, 就会显得有些吓人, 但对他这样的大妖兽来说, 其实就是人类看大海豚的心情。
他还不确定c市的情况是否和山雾有关, 但作为一个很喜欢搞海市蜃楼逗弄人类，安安静静每天都在观察这个城市的物怪来说, 说不定会从中找到线索。
调查一些异常事件, 总比考试有趣多了。
“走吧。”
君玄也是考虑了片刻, 不知想到了什么, 拿出了一张符纸, 折成了小小的三角形后，伸手塞进了路修满的胸前口袋里，“如果不小心走散了，捏着这个，就能找到我。”
路修满低头看看口袋，他今天穿着的衬衫口袋刚好能放进这个符纸。
和君玄凑近时，萦绕在他身上的紫气又变得明显了一些。
路修满顿时就理解了，有这气运的差别在，要说有谁会迷路，肯定不是君玄嘛。
两人尽量不拉远距离，就这么并排着继续向山上走去，没一会儿就走进了雾气之中。
君玄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它每天就这么让别人进进出出？”
路修满无所谓地一摊手，“物怪嘛，尤其都不曾化形的，没有人类那么多的想法，不会觉得是被进入到身体里面了，可能是没有羞耻感吧？”
“……哦。”
君玄沉默了几秒，又忍不住补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啊？”
路修满没懂，“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是。”君玄扶额，呼出一口气，似乎还是觉得别扭，于是从兜里拿出一根烟叼上，缓缓点燃。
烟气无色无味，果然起了些效果，环绕在两人的周身，将密不透风的山雾驱散了一圈，那种潮湿粘腻的感觉也减弱了些。
可见度多了半米，两人连脚下的步伐都快了些，顿时五感通畅。
“你总是这么厉害。”
路修满本来没在意，这么一对比，也觉得舒服多了，朝着君玄的方向再贴近了些，感觉空气更加清爽了，“别人用你的这根烟，也会有这种效果吗？”
“不一定，”君玄回答道，“天赋，能力，学习，都是不可少的。”
他见路修满好像很好奇的样子，现在情况又特殊，干脆破例拿出了另外一根递过去，“你可以试试看。”
“真的能给我？”
君玄点点头，路修满就高高兴兴地接过去，而后伸出手指，在君玄的那根烟上借了一点火星。
术法玄妙，那一点火星被他的指尖虚虚一碰，就悬在了指尖上，仿佛捏着什么米粒似的，又放到了他自己手中的那根烟上，很快撩起火来，顺利点燃。
君玄盯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去。
路修满摸着那支烟，琢磨了片刻，闻了闻上面的气味，并未直接用嘴吸，而是抬指弹了一下。
无色的烟气果然弥漫开来，萦绕在两人周身的‘真空’地带突然就大了一倍。
君玄讶然地转头看他，“你……”
“我成功了？”路修满很是高兴道，“那我岂不是也很厉害？”
“嗯。”君玄笑了，“是天才。我还从未见过有人能无师自通这个的。”
自己竟然是第一个，路修满也没想到会这样，迟疑道，“那这样合适吗？这该不会是你祖传的什么秘法吧？要不还是……”
“没有什么祖传不祖传的，只是，”君玄看着前方越发浓稠的山雾，若有所思道，“只是确实被用了上千年。”
这还是路修满第一次听君玄提到自己的祖上，微微的好奇后，又很快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君玄，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上山以后，有点奇怪？”
“是很奇怪。”
君玄忽然站住了脚步，没再继续走动，也拉住了旁边的路修满，“我们排队进景区的时候，人虽然不是很多，但也不算冷清，但上山后走了这么久的路，竟然一个同行的旅人都没遇到，而且四周也是一片死寂。”
路修满静静听了几秒，点点头，确认了他的说法，“没有鸟叫虫鸣，更无风吹叶落声，确实静过头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君玄经验丰富，立刻就做出反应，就地蹲下身子，在脚下的石板上掐灭了烟头，用焦黑的灰烬留下一个x字的记号。
记号就在脚下，如果再次经过一定能看到，路修满想说这应该不是鬼打墙，但想想以防万一也不错，就没有阻止。
做了记号后，君玄就继续向前走去，踩着石梯上山，因为山雾太过浓厚，就连抬头都几乎看不到天空的太阳。
他却没再点烟，直到路修满手中的那个也燃尽灭了，也不继续应对。
半晌，路修满叹了口气，大声道，“想一起玩没关系，但是这样搞得我们一点风景都看不到了，也太没意思了吧？山雾山雾，你要是能听懂，行行好别让我这么无聊好不好？”
这毫无危机感，仿若在调侃的话听着像是玩笑，就算是这山雾没有任何反应，都是正常的。
可他话一喊出，周围竟然真的又做出回应来。
微弱的阳光透过雾气，让四周变得温暖了些，两人走着走着，忽然就在道路的两旁瞧见了一簇簇正盛放的野花。
“是幻象。”
君玄一眼看去，就识破了野花的本质。
果然，野花远看着漂亮又多，但只要走近就会消失，果然不是真的。
“引路花？”
路修满没有急着打破幻象，反而对这花有了几分兴趣，“我想起来了。”
“你认得这种花？”
路修满点头，解释道，“上一次见引路花，还是在几千……好几千天以前了，这种东西很是少见，现在人类的城镇到处都是，也没有那么多需要它的人了。”
“是么。”
“是啊，在过去的时候，需要频繁上山打猎砍柴的人很多，山路也大多崎岖难行，每年都有很多人因此迷路或是遇难，但若是福德深厚的人，幸运时就能遇到一种神出鬼没的山雾，”
路修满解释道，像是讲故事一般说了起来，“那种山雾往往只持续片刻，也是一种物怪，会在雾中拟出种种不同的景象，帮助迷路的人走出山林，引路花就是其中常见的一种。”
很显然，现在这座巫山上下一趟都用不了一上午，又小又普通，路修得好，林子也不是很密集会让人迷路的类型，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帮助。
但若是仔细对比，引路的山雾也和现在这团山雾一样，是拥有制造幻象的能力的。
“如果可以确定就是同一种物怪，只不过这座山的物怪失业了的话……”路修满低声嘟囔道，“倒是有办法让它正面出来聊聊了。”
君玄再次于脚下的石阶上写下记号，眼底忽然浮出笑意，“我也有了个办法。”
很显然，两人的方法应该是有些区别的，路修满玩心顿时起来了，提议道，“不如我们分头行动试试看？反正这次只需要确认两件事，我的角有没有线索，以及这个物怪对c市异常知道多少。”
路修满很是庆幸，总算是找到借口暂时分头行动了。
他的方法不是那么常规，简单方便，但也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就不一定会引来什么麻烦了。
“可以。”
君玄也没有意见，“正好我的方法会有点危险，可能会顾不上你。”
两人一拍即合，直接在下一个岔路口一左一右地分头走了。
岔路口在山腰处，一处向左拐去，按照山下的导游地图来看，会通向一个临时的休息站，方便那些体力不是很好的老年小孩，或是宅居太久缺乏锻炼的年轻人休息，还有卖水和吃的。
路修满走了这套路，而君玄走的那条路，则是继续通向山顶的。
确认两人已经走远，路修满没有继续沿着道路走，而是进入了一旁的树林里，幻化成单角白色小鹿的样子，绕着一棵树走了三圈，而后反复跳起来，再用力踩踏地面。
如此做了几番后，也许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那棵树都跟着晃悠发颤起来，没过多时，一阵青烟从地面打着旋升起，青烟散去，多了个矮矮小小，仿佛只有一米高的白胡子老人。
老人哎哟哎哟地叫着，看着了面前这个跳来跳去的白鹿，又是啊呀一声，转身就要跑。
路修满一个低头，将老人的后脖领挂在了自己的角上，“土地，你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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