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路修满事先给了君玄一小块金子，用来交换了这段时期的房租，花销，以及这个余额很足的网购账号。
金子不是金条，没有那么高的价值，但也足够他挥霍一些时日了。
晚两天出发，也正好方便他先网购来给大家的报酬，以及做足事先准备。
像糖葫芦这种零食，倒是大街上就能买到，但也有的蘑菇精想要水果软糖，想吃老婆饼，它们厉害地做到了每个要的东西都不相同，到了这种时刻，网购的优越性就被无限放大了。
为了方便收货，路修满甚至规划好了这三天分别下单什么东西，免得一窝蜂地蘑菇和外卖都来了，什么都挤不下。
仙人球球也沾了他的光，借机要到了自己一直就想尝的某种奶茶饮料，据说是曾经从阳台总看到楼下有人喝饮料，可君玄从来不买，它连闻都没闻过。
君玄第二天来敲门确认一切正常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一大麻袋的包装垃圾，以及在玄关贴了满墙的广告。
帮忙倒垃圾的事他乐意代办，只是这堵墙实在令人费解。君玄随手摘下了一个便利贴，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很接近手写的字。
一看就是什么外卖商家附赠的，写着一些经营不易、有事电话请勿差评，以及一些对食客的问候话术。
如今外卖行业竞争打了，这样的小细节也卷了起来。
君玄再次看向贴在附近的其它纸条，还有什么积分卡，好评返现卡，新品介绍广告页都有，“你留这些做什么？”
“你说哪一个？”
路修满正在品尝一种柚子口味的冰淇淋，捧着杯子就走了过来，和他一起看这面墙。
君玄用手掌画了个圈，示意全部，“这些。”
“他们不一样啊。”
“……”君玄便拿起手上的这个便签纸，“这个呢？”
“这个啊，这个很可爱啊，你看它上面还画了一只小猪，而且人亲手写的东西，还是心形的便利贴，好好玩，我就留下了。”
“那这个？”
君玄又拿起一张硬卡片。
“上面不是说，凭借卡片到店消费，可以免费领取一颗糖吗？我想着，小五星想吃薄荷糖，如果他们送的是薄荷糖就给它了，哦对，小五星是墙角那只蘑菇精。”
“……”
君玄沉默片刻，又问了几个，并终于接受了这面墙的每一个东西都各有用途和留下的理由这件事。
明明看上去就是一大堆没用的废纸而已，但上面一个可以积攒次数十二张卡片换购一次免费的……居然真的已经攒了三张了。
忽然意识到机构的培训已经落后，不足以让路修满这样好骗的小妖避开狡猾人类的陷阱，君玄火速扔掉了那些垃圾，又火速坐电梯回来，直接拉着路修满现场加了一堂课。
从什么是促销手段，到促销手段中的文字陷阱，价格错觉，再到为什么路修满不需要听话加每一个商家的联系方式，接听每一个电话，不一而足。
课程内容不难，对任何人类来说甚至也可以勉强称之为‘常识’，但在场的所有非人类，包括路修满以及那只仙人球，都看起来眉头紧锁头疼不已。
“人类……”
终于，路修满的冰淇淋也吃完了，新的外卖敲门声也接力般响起，他恍惚地站起身，一边消化着那些常识，一边朝着门口走去，“人类的生活……真是好艰辛啊……”
再次见到外送员时，路修满已经有了全然不同的感受。
百感交集间，他伸出双手，接过袋子的同时握住了小哥的双手，眼里闪着水光地用力摇了两下，真诚而恳切地谢了又谢，“辛苦了，真的辛苦你们了！”
在路修满说出更夸张的话语，以及外卖员脸上的震惊还没变成惊恐之前，君玄及时出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并拉回人，关上门，“以后送餐不用敲门，放门口就行。”
他可不想下次有谁打开门，恰好发现开门的是蘑菇。
路修满叹了口气，“也是，每天他们都要敲门这么多次，手指头一定很疼了，君玄，你想得真周到。”
君玄：“……”
不知为什么，眼皮再次不详地跳了两下，君玄站在门口沉思，没急着走，试图排除一切可能引发问题的导火索。
苦思冥想几分钟之后，他终于想到了什么，拿过路修满的手机又操作了一番。
“你做了什么？”
“一些防患于未然的操作。”
君玄把手机还给他，微微笑了一声，“路修满，接下来我说的这些话，你务必要牢牢记住，这事关你三天后的航班能否准时起飞。”
“好。”
第一天，路修满在敲门声响起后开门，接过了送货专员的一大兜子食物及网购品。
如君玄预料地那般，对门的邻居仿佛正好路过，看了就好奇问了句，“哟，小伙子，又点外卖啦。”
路修满扬起标准的客气微笑，照着记忆中的台词回答，“工作忙，什么都没空亲自做亲自买嘛。”
“我看你天天买东西挺多哟，做什么工作？”
“我就一家里蹲打游戏的，而且不多嘛，一天三顿加个夜宵而已。”
“哦……怪不得哩。”
关上门后，路修满放下那一大兜子东西，招呼着蘑菇们各自来取自己要的那一盒。
想起刚才的邻居，路修满忍不住笑道，“还好君玄早有准备，安排人把我们要买的东西搜集到一个大袋子里，一次性拿进来，不然每天敲门声那么多次，肯定要被邻居嫌弃吵了。”
第二天，路修满打开门把一麻袋垃圾放在门口，等着今天送货专员来的时候，就能顺便带下去扔掉。
右边门的邻居又恰好路过，在他身上看了又看，路修满客气地看回去笑了一下，就被搭了话。
“小伙子一天垃圾这么多哟，屋里住多少人嘞？”
“不多的，大爷，是我平时总喜欢网购，都是包装而已。”
路修满笑着回答，并大大方方敞开自家房门，任由大爷朝里面一眼看到头，展示自己空荡荡敞亮的房间。
“哦……怪不得哩。”
关上门，路修满忍不住再次感叹，“君玄真是料事如神，竟然早早就猜到会有人怀疑这里是群租房，要是答不好就要被举报了。”
第三天，路修满已经给完了大部分当初帮手们的报酬，把周边的美食也探索了一个遍，一口气点了五盒他认为最香最美味的烤肉来吃。
虽然屋子里已经人不多，但还有爱喝饮料的仙人球，红伞伞，以及几只小不点，路修满接过当天零食的时候，和送货员多聊了几句。
“真是辛苦你了，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了不了，我还有别的地儿要跑呢，”送货员也是特事局的人，只是明面上并不在那里上班，身份隐蔽，笑着摆手，“对了，今天的餐具好像少了两幅，你那里还有多余的吧？”
路修满点头，表示没问题，这才把东西拿进来，和人告别。
刚要关门，又遇到了左边门的邻居。
这次的邻居是个眼睛好的大妈，好奇地打了招呼后问道，“我看你们家电用好快咯，这电费一个月得很多吧？”
又是和君玄预料一样的问话。
路修满毕竟屋子里挤了太多精怪，磁场乱不说，为了各玩各的，确实一天的用电量很不寻常。
好在君玄早就教过他怎么说，路修满笑着回答，“我比较怕冷，每天热水器不关的，电热毯和电暖气也开着所以电费多吧。”
“哦……哦？”
邻居惊奇地多看了他两眼，没再说什么。
关门之后，路修满终于忍不住，把这几天的事打电话告诉了君玄，感叹起他的料事如神。
没想到，说到最后，君玄却沉默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没有不对。”君玄的声音很低，很缓慢，带着一次长长的叹息，像是累极了，“是我欠考虑了……没能提前预想到今天会突然升温，春天说来就来。”
“啊……”
路修满看了眼天气预报，昨天还在下小雨刮风的冷天，今天已经是艳阳高照，最低温度也在十度的可怕程度。
这对人类来说应该很明显，但他确实……没什么太大感觉。
“应该，没事吧？”
“应该。”君玄反过来安慰道，“也可能是我多想了，预感错了，今晚早点休息吧，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
这句话果然管用，提到明天就能坐飞机去拿回角，路修满顿时什么都忘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警察敲开了他的家门，将里面检查了一遍。
路修满疑惑极了，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询问之后，才被告知，有人匿名举报怀疑他这里是传销窝点。
“为什么？！”
“用电、用水量异常，时常传出多人的交谈说话声，闭门不出但每天与固定的神秘人接头，点外卖的数量也和租房合同上承诺的住房人数不一致。”
民警之中看着很年轻的一个女警对他解释道，“我们也理解你的心情，但程序还是要走的，还请你配合一下。”
似乎是因为民警上门，这一层的邻居们也或透过猫眼、或干脆大胆地在自家门口观望看戏。
路修满不明白传销具体是什么，只是最近看书，知道也是违法的事，而群租房也是不合法的，只努力解释道，“我真的就是自己住。”
门口的外卖还摆着，刚买还热乎着，一个经验老道的警官直接反问，
“是吗？那这一天七八盒的外卖，也是你自己吃的？小伙子，你不用害怕我们，你既然不是传销，那就算是藏了什么人，也得实话说，万一是有坏人骗了你怎么办？”
如果君玄就在这里，立刻就能反应过来，虽然搞传销的嫌疑排除，但因为室内有多‘人’活动的痕迹，比如七八个同款的游戏手柄，还是会让警察起疑，多想的说不定已经怀疑他在窝藏逃犯了。
可惜的是君玄不在，哪怕在赶来的路上，也不能瞬移。
“是我自己吃的啊。”
路修满没想太多，只频繁看时间，生怕耽误了太久，就真的赶不上飞机的时间了，急切地只想证明自己，“真的，你们不信的话，我现在吃给你们看啊。”
“诶诶，小伙子，你别冲动，把肠胃搞坏了可不行……”
……
君玄赶到的时候，警察已经离开了，路修满没有什么要带的行李，只带了手机和充电器，以及一个新买的装满了游戏的pad，一袋子零食，轻装上阵。
他已经在电话里了解了事情大概经过，见人确实没事，门口也没堵着记者之类的，才松了口气，
“确定没事了？”
路修满点点头，“为了证明自己，我早上吃了六盒外卖，糯米荷叶鸡，咸甜豆腐脑各一碗，肉馅饼，锅贴，小笼包，上午喝了两杯橙子山茶饮料，又继续吃了最近很喜欢的蛋黄流沙包，口水鸡，biangbiang面，麻辣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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