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惩罚
“陈家旁支有一家今年要嫁几个女儿，此事是因他们而起。”康熙突然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一直以来，一个人的生死与家族名声比起来，都算不得什么，只是听他讲了前因后果还是十分心寒。
京城的陈家是主支也是最出息的一支，饶是如此也不过是个二等侍卫，也就是从四品的小官，能够跟随御驾出征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事。
也是因此才有了后面献上自家女儿的事，那件事如何决定的无人知晓，只知道这是他们在赌。
结果很明显，赌输了，陈家女有孕也是他们做的不够好，让陈家交好的人送她回去，却遭了毒手。
在回去后陈家女如何惶恐不安，被查出有孕后为何不说出那人的姓名，都不得而知，或许说了只是众人都当做没听见，最后在必须要做出处罚的时候，她被赶出了家门，死在外头。
一个从小养在深闺的姑娘，死在中秋之后九月初一的夜里。
更让人觉得难过的是，并不是她自己脚滑踩空了落水，而是被陈家旁支今年要嫁女的人，用细绳勒死的。
陈家知道她被赶出去后会遭遇什么，被浸猪笼死和死在外头，都是死，却为了平息别人的怒气，让自己的女儿在不安害怕又怀着希望的死去。
“此事是陈家的过错，你想怎么罚他们？”对这种事，康熙并不是十分在意，因为天底下发生了太多，只是她在意才会格外关心。
陈观雪轻笑，“为什么要罚？如今我是陈家女，应当是奖赏他们，让他们知道陈家女大难不死进了宫，成为皇上心尖尖儿上的人才好。”
只是普通的责罚，哪里能够让他们害怕悔恨，无论是为什么悔恨，都得让他们到最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才好。
他们费尽心机也做不到的事，她轻而易举便成了，往后他们也会庆幸陈家女还活着。只是最后会恨不得在此刻就揭发她罢了，因为他们都会死。
她早说了自己不是好人，看上了谁便会叫谁一辈子平安富贵，看不惯谁，就会让谁一无所有。
润喜是她看顺眼的，伺候几年后，她愿意出宫嫁人满朝没婚配的年轻人都随她挑选。纵使不想出宫，也能在宫里体体面面的过一辈子，年轻时不说累不累，老了好歹会比嫔妃们过得舒心。
陈家人就是她看不顺眼的，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得到想要的，再让他们在惶恐不安中失去。
“那朕明日先赏他们些东西，你还是不要见他们的好。”
康熙不愿旁人占了她的眼睛，陈家那群人更是别想靠近她半分，连族亲都能下手的，能是什么好人，见了岂不凭白污了眼睛。
“本就没想见他们，紧张什么。”陈观雪小声的说着，也没说不同意。
毕竟她的计划里，现在不是见面的好时机，她得在他们最高兴的时候走到他们眼前，用事实告诉他们，她不是真正的陈家女。
不知道是宜妃的事给了嫔妃一个警告，还是康熙动了手脚，没再让人走到她眼前，除了宜妃她连旁人都没看见一眼。
不过她懒，也不爱出去走动，就没了在外头遇见其他人的机会。
陈观雪甚至怀疑康熙连这个也算好了，她不出去走动，见不到人，也只能将眼睛放在他身上，因为那群宫女送来后，她便发现，这些人容貌并不出色。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刻意安排的，她们身上都各有各的美，却没一个人叫人见了便觉得惊艳的。
康熙在她决定之后便赏了陈家东西，不过都是些有特殊印记的摆件儿，一个实用的都没有。
宫里对这次赏赐十分上心，加上康熙和胤禛透露出来的消息，众人也知道乾清宫东暖阁的人是陈家女。
陈家是汉军旗包衣，出身不够高，在嫔妃看来威胁不算大，哪怕康熙再宠她，也不会坏了自己的规矩，陈家女是做不了妃，动不了她们的地位的。
无论哪次封嫔封妃，康熙心里都有自己的一杆秤，要么是出身高贵，要么是有过数次生育，要么就是进宫时间长。
陈家女一样都不占，自然不会觉得她是个威胁。
没错，她有孕的消息除了伺候的人，关系稍微远一些的只有胤禛和顺天府尹知道，二人都被打了招呼，自然不敢将这事传出去。
其实宫里的人知道她怀孕没关系，重要的是宫外的陈家面上不知道，私底下却知道。
陈家能管事的男人都凑到一起，对这事开始了商讨。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哥的福气才刚到呢。”陈家老三对陈老大道着喜。
可不是喜事么，他女儿有没有伺候过皇上，他们不是十分清楚，因为人是晕着送过去的也是晕着送回来的。
至于在诊出有孕后说是刘家小子的种，他们觉得八成是真的。
哪怕只是被皇上睡过一次的女人，都会有记录，哪怕不纳进宫里后半辈子也会被看管起来，因此才会商讨之后让她死在外头。
至于如今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便不清楚了。
人只会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他们便相信当时康熙是宠幸了她的，只是当时要顾着面子训斥了他们一顿。
她都进宫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康熙的，怎么会被留下呢。
别说什么孩子没了，孩子没了太医诊不出来么。
刘家小子做的事也没人会说出来了，因为知道的人除了屋内的人，早就去了地下，这辈子不可能再开口。
野心大的人，什么事都敢做，哪怕是有可能混淆皇室血脉，他们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将这事瞒住。
陈老三是最早将这事定下来的，因为他家里还有一个没出嫁的女儿，攀上了一个做了嫔妃的堂姐，他女儿能嫁的人身份便更高，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陈家一群人就是暗地里的老鼠，谋划着不属于自己的粮食，却不敢光明正大的走出来。
康熙便是看着这一窝老鼠的人，在刘家死了两个人后，都忍不住啧了几声。
“确实有野心，也心狠，若是没犯着观观，朕还真舍不得将这几个人才弄死。”他就是个疯子，越是被人唾弃的人，越能得到他的认可。
梁九功站在一旁，头也没抬，想着：若是没有陈主子，说不得这几个人还真能成为皇上看重的人，然后在利用之后揭发做的事被拉去斩首。大概是时运不济吧，现如今连个表现的机会都没有，死都不能痛痛快快儿的。
半个月，也不是没人打听乾清宫东暖阁的情况，只是都被罚了一通，其中被罚得最狠的便是惠妃。
她不知道受了谁的撺掇，到康熙眼前去问，该给陈观雪什么身份，哪怕是宫外来做客的，在乾清宫住了这些日子也该有个名份。
梁九功当时看她的眼神跟看傻子没区别，然后就听康熙说：“这些年你管着宫务有些忙，与胤褆也没有多少说话的时间，过些日子胤褆便不随着朕出去了，留下陪你说说话吧。”
不让阿哥跟着出去，无异于是不让他挣功劳，惠妃当下脸色都白了，随后才听见康熙说出了她想后悔的话。
“东暖阁是乾清宫的，人也是，也轮不到你去管，只消知道她不用给你们下跪行礼便是了。”
虽然她也不出去，可话也得撂下，不然那日遇见了给陈观雪受了委屈，吃苦头的可是他。
陈家女什么身份她们都知道，不可能比她们身份高，因此他就是想将她作为宫里最特殊的存在，没有位份却见了她们不必行礼。
乾清宫是他的地方，也将她划在了自己的羽翼下，让她们碰不到也见不着。
“多谢皇上。”惠妃此时才知道，宜妃为什么被禁足，忍着这么久就为了看谁比她更惨？
不想领情也得领，不然惩罚会更重。
待她走后，康熙才叹气，“一个个儿的都心大。”
梁九功没有搭话，因为这不是说给他听的，随后又听见他说：“朕叫你去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陈观雪实在是懒，连每日散步都是掐着太医说的时辰，平日里在屋子里多一步都不肯走，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她也不会愿意跟他一起御驾亲征。
“回皇上，叫了手艺最好的匠人，轮子都叫人裹上了胶和布，车里也放了厚厚的皮子，不会叫陈主子颠着冷着。”
陈观雪今早被他抱着来了这儿，在后头睡了小半日，醒了出来走走便听见这句话。
“皇上要将我弄哪儿去？”眼里是警告和即将喷出的怒火，她不愿意出去，他还学会强制了？！
脑子回过弯儿来，也不是刚学会的强制，对她，他从骨子里便刻着这两个字。
康熙手顿了顿，而后转头对她笑得谄媚，见她还是就看着自己，知道糊弄不过去，才悄悄转着手上的扳指。
“御驾亲征，朕一日不见你都觉得难捱，况且你在宫里几个月，若是有人对你下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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