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结发
哪儿是哄人睡觉的样子，都没个正形。
陈观雪一把将他的手推开，结果头发缠在他手上没解开，扯得自己生疼。
捂着自己的头发，眼睛里因为疼痛泛起了水光，恶狠狠的看向康熙，只看见他越靠越近的脸。
滚烫的唇落在眼皮上，被用力亲了好几下，被挤出眼眶的眼泪也被他吻去。
倒是忘了，这种变态最喜欢看见眼泪。平日里不敢伤了她让她哭，突然看见了泪光便有些控住不住自己，只将眼泪吻去已经极为克制。
康熙在亲几下之后便离开了她的肌肤，眼角被亲的微微泛红，睁开的眼睛如水洗过般清澈，能够十分清楚的看清楚里面的情绪。
冲她笑了笑，才低头看缠在手指上的头发。
原本柔顺的发丝在他的动作下，已经交错的缠在手指上，因此她一推才会被扯得生疼。
哪怕手指已经拿了出来，可纠缠在一起的头发栾城一团，怕是也不好解开。
本是自己做的错事，他便极为耐心的想将头发一一解开。
润喜在一边缩着，见陈观雪没叫她，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康熙身上穿着的还是十分隆重的龙袍，明黄色的衣衫上绣着五爪金龙，他胸前的龙目十分威严，此刻却与他一起看着手上不到手指粗细的一缕青丝。
那么大一团弯着脊背看着那些发丝，手上的动作说不出的轻柔。
每抽出一根发丝，都会停顿数次看陈观雪的表情，只要她一皱眉便会放慢动作，又绕一会儿等发丝松开了才会再抽一截儿出来。
这细心的与外表和身份不太相符的行为，应当就是独属于对她的温柔和放纵吧。
饶是发丝再柔顺动作也十分小心，可到最后还是有一缕纠缠在一起，打了一个怎么都解不开的结。
康熙捧着那一缕看了许久，也无法将之解开，紧张到手心都出了汗，还是毫无进展。
陈观雪伸出手摊在他眼前，道：“皇上随身携带的匕首呢？”
他是一个十分有危机感的人，无论在哪儿都会带着一把小巧但锋利的匕首，哪怕与她在一起也会带着。
康熙松开她的头发，左手在右手袖口微微一动便拿出了一把匕首。
说是匕首都有些牵强，整体不到手掌长，应该只有小臂的一半，除去手柄的长度，刃的长度与飞镖差不了多少。
他将匕首抽出来后便将刀刃向着自己，将手柄的位置向着她，“这匕首十分锋利，小心一些。”
能被他贴身放的自然是好东西，这可是危急时刻能够救命的东西。
面对陈观雪，毫不犹豫就将匕首送了出去，不问她怎么知道这匕首的存在，也不问她拿了是要扔掉还是要收着自己用。
将匕首拿起来，一手将方才他解了许久都没解开的发丝捻起，在他紧张又震惊的目光中，将那一缕发丝和匕首都放在他手心。
“解不开便不解了，这发丝便给皇上收着。”
这叫什么，这就叫惊喜。
他可没想过自己将匕首给出去的时候，能够收到她亲手赠与自己的青丝。
将匕首拿起又放回贴着手臂的鞘里，也没了要解青丝的念头。
还是打成结的好，若是解开弄丢了一根，他都会心疼不已。
轻飘飘的发丝在他手心，却想看见什么稀世珍宝，眼睛一刻也没有挪开，嘴角的笑意也从正常变得越来越奇怪。
刚开始只是唇角上扬，到了最后整张脸都笑得皱在一起，嘴唇咧着扬起圆润的弧度，再笑不仅洁白的牙齿，连牙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可是她的发丝，还是她亲自割断了给他的。除了上头带着她的味道之外，更重要的是青丝代表的意义。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怕割断后并不会觉得疼的发丝，也是极其重要的存在，哪怕不能解开寻常人想到的都不会是割断它。
只有她是问他要了匕首，将这发丝割下送给他，这等重要的东西他得细细看，将每一根的长短和色泽都记在心里。
陈观雪见他这笑，知道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再闹自己了，便对润喜招招手。
正觉得康熙的笑瘆得慌，看见她的动作便凑过去，拿了大柜子里的薄被子搭在她身上，仔细的将鞋子脱去，保证不会有风钻进去后，才退到之前的位置。
她们的动作康熙都看在眼里，不过沉浸在得了发丝的欣喜中，没有往那边看。
等陈观雪睡着之后，他才勉强将内心的激动压下去，然后伸手将荷包打开，想将发丝放进去。
不过放进去前又是一顿，眉头皱了一下后将发丝握住，拿出了方才的匕首，将自己的辫子拿到身前。
比了一下长度然后解开辫子，从里面挑出一缕是手心发丝两倍多还更长的头发，用匕首将其割下，没有管放在身边的匕首和散开的辫子，只用自己的发丝将她的发丝包裹起来。
像是在做毛笔，却又是外长内短的排布。
确定她的发丝都被紧紧裹住后，又将绑头发的黄色绳子割下来一段，一头用牙齿咬住，一头被手捏住，将发丝紧紧绑了起来。
寻常人家的夫妻，会在成婚时剪下一缕发丝绑在一起，这是夫妻结发。
他用代表皇帝的黄带子将头发捆起来，这是要保护她一生的承诺，不仅是他，还有整个大清。
欢喜的将发丝放在荷包里，康熙才心情很好的把匕首放好，又亲自动手将辫子编好甩在身后，丝毫看不出缺了一点儿头发。
润喜就看着他做完这些后，才轻轻的伸手将陈观雪揽着，动作十分缓慢的将她挪动到靠在自己肩上。
这次他没有再动她的发丝，只是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头顶，亲一下又笑一下。
若不是看见他身上的龙袍，润喜在一瞬间都会怀疑他是哪个地方跑出来的傻子。
对上他警告冰冷的眼睛，猛地低头后才想，哪里是傻子，没有这么可怕的傻子。
若是用动物做对比，那大概就是在陈观雪面前收起獠牙，外表像狼狗，实则是狼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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