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寂凉生是个好人

方睿哲原本双手捂着耳朵，装作听不见司机老江的话，陡然听见他说出寂凉生其实是好人的言论，原本稚嫩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好奇，饶有兴致地歪了歪头。

        只不过动作幅度微不可察，外人根本难以察觉他的情绪波动。

        老江只当姑爷是个痴儿，就算他刚刚这么说也不一定能听得懂其中的意思，只是这些年，外人只管道他家小姐冷心薄情，是个绝情怪物，凉薄得令人心寒。

        他在寂家呆的时间最长，算是看着寂凉生长大的，亲眼见证了寂老爷和寂夫人的遽然去世对寂凉生的打击有多大，知道他家小姐这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又是如何从痛苦的状态中走出来的。

        只是旁人像他家小姐那么大的时候，还是父母掌心中的瑰宝，遇到问题露出软弱一面也没关系，毕竟天塌下来还有家中的长辈顶着。

        而寂凉生唯一能倚仗的人只有自己，一旦露出软弱的一面，等于将弱点暴露给一直打恒远集团主意的野心之辈。

        当然，老江会如此说，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更多的是因为寂凉生曾经对他伸出援手，将他和他的家人拉出火坑。

        老江一边匀速驾驶着方向盘，一边笑眯眯道：“大少爷你不知道，当初我那个小孙子被检查出了白血病，这种病可要人命了，骨髓配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还要看运气，就算找到了，后面还要一大笔的治疗费用。”

        方睿哲坐在后座上，双手托住腮，眼眸中时不时露出一点困惑的神色，像是不理解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江从后视镜中瞥他一眼，很快移开视线，其实他会多嘴说这番话也并不全是想告诉姑爷，毕竟方睿哲脑神经紊乱之后神智如同六岁小儿，跟他说这些恐怕他连十分之一的话也听不懂，就算听懂一些，转个背估计就忘到爪洼国了。

        只是这两年他一直将这些放在心中，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去说，毕竟外面的人不是对恒远集团虎视眈眈，就是已经对他家小姐形成了固定的形象。

        道不同不相为谋，与这些说道一番，也是在浪费时间与口舌而已。

        如今，寂凉生结婚之后，老江将她与方睿哲的相处都看在眼里，这些藏在心中的话倒是可以向方睿哲说说了。

        只见老江像是陷入了回忆中一样，眉头微皱，眉梢眼角原本的笑意浅淡不少，道：“当时诊断书刚刚拿到手上，我就感觉整个天像是塌了一样，我那个小孙子还不到十岁，还那么小，人生才刚刚开始。’

        虽然事情已经成了往事，但当初那份绝望与崩溃依旧历历在目，老江舔了舔唇，继续道：“可是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骨髓了，光手术费用及后续治疗费用就是一笔天价，根本承担不起。”

        闻言，原本托着腮的方睿哲身体忽地向前倾去，轻轻拍了拍老江的肩膀，他的动作很傻气，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在安慰大人一样。

        老江不由一笑，信道睿哲姑爷虽然脑子烧坏了，但本性还是善良的，傻人也有傻福，要不然怎么能娶到他家小姐呢。

        须臾，他眼眸中露出感激之色，不疾不徐道：“当时我们全家人都绝望了，暗地里下定决心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给孩子治病，那段时间我因为到处筹钱疲劳不堪，小姐注意到了，立刻就询问我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当时寂家遭逢巨变才不久，恒远集团的股东趁着寂家老爷子和夫人去世，心中难免生出异心。

        既然寂凉生一个女人都能掌控整个恒远大权，那么他凭什么不能呢？

        有这样想法的可不止一个人，这些觊觎恒远大权的股东们也开始阳奉阴违起来，导致整个恒远集团的管理与运营比之前更加难办。

        寂凉生刚失去父母不久，就要立刻打起精神来应付公司里接踵而来的问题，每天睁开眼睛就被大量的工作包围，有时候连睡觉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一次从公司回家途中，她靠在车后座上，抬手揉着眉心，抓紧时间闭目养神，因为回去还要处理其他的公事。

        突然她撩开眼皮，目光落在老江的身上，猝不及防问道：“老江，你最近家里出了什么事？！”

        虽是在询问，可语气却是肯定的。

        寂凉生目光如炬，只要她在观察，旁人的一点马脚，她也能立刻注意到。

        要不是这几天恒远集团里几个不安分的股东又在作妖，她早两天就能注意到老江的不对劲了。

        老江原本看寂凉生事情太多，想着等她有时间再去说这件事，谁知寂凉生居然先提了出来，他原本就忧心孙子的事，忙不迭将前因后果一股脑子抛了出来。

        寂凉生越听下来，脸色越是难看，等他说完后，冷着脸，声线冷淡道：“老江，你还真是糊涂!”

        她顿了顿，视线盯了老江那张敦厚老实的脸，继续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早说？！”

        随后，寂凉生马不停蹄出面，处理寻找合适的骨髓一事，并提出了重金酬谢捐赠者的条件，治疗费用也由她一力承担。

        她做事雷厉风行，加上有钱能使鬼推磨，骨髓的事情也很快有了着落。

        老江将这份恩情一直铭记在心中，要不是寂凉生当初伸出援手，那么他们家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等他说完之后，刚好能够看到方氏公司的大门了，老江将车泊到公司门前的停车场，回头对方睿哲笑笑道：“姑爷，我们到了。”

        方睿哲歪着头，似乎正在冥想，等听到老江的声音后，他才笨拙地调过头，慢半拍道：“媳妇……好……好人。”

        老江布满皱纹的眼角笑意更深，朗声附和了一句，心中暗道虽然姑爷脑子比别人笨，反射弧也长到出奇，但姑爷刚刚能说出那么一句磕磕绊绊的话，不是也证明了他自己刚刚那一番话没有白说吗？

        车刚刚停稳，方睿哲着急忙慌就要下车。

        老江眼疾手快下车替他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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