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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见临清筠气定神闲地停在纪相与纪怀光面前让他们免礼,  江立诚脸色阴沉地质问道:

  “你是想造反吗?”

  “众人皆知朕是先帝定下的太子,如今先帝驾崩,朕即位是理所应当的事。”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担他们这一声陛下?”

  临清筠只漠然地瞥了一眼江立诚,  便收回目光,深沉的眼神如巨石般压在李相身上。

  “李相以为呢?”临清筠问。

  李相额角的汗大如豆粒,但他仍一动不动地垂首跪在地上,不敢抬手去擦拭,  也不敢贸然应答。

  方才殿内只有太子和他们几人,皇帝驾崩得突然,  且也的确没有别的人得皇帝青睐,  李相便以为太子已胜券在握。

  虽然过程显而易见地闹得没那么好看,但无论如何,  皇帝驾崩,  未被废的太子自然可以即位。

  可临清筠忽然出现,纪相的态度也打乱了李相的所有考量。

  他以为纪相会旁观太子与皇帝之间的父子争端,但纪相却开口挑破了太子所做之事,还不忘把他与太子绑在一起。

  而李相刚跪拜太子为新帝,  一向不喜结党营私的纪相便带着他儿子一起称呼凭空现身的临清筠为“陛下”,  他的处境霎时变得十分尴尬。

  “老臣以为,太子即位才是正统。”

  李相沉默须臾,  硬着头皮道。

  见李相仍支持自己,江立诚紧绷的心神稍有了些着落,  立马又有了底气去厉声呵斥纪相与纪怀光:

  “你们胆敢谋逆,朕要摘了你们的脑袋!”

  眼看着太子仍在无济于事地胡言乱语,李相闭了闭眼,  转而语重心长道:“临将军切莫一时被奸人蒙蔽,  误入歧途。”                        

                            

  他与纪相一贯不和,  且李相方才已经向太子表明了拥护的态度。若他此时改口,不仅得不到临清筠的信赖,连太子这边的机会也将错失。

  他只能咬死当前的立场,拼一拼太子的胜算。

  皇帝的病来得突然,应与擅用毒物的皇后脱不了干系。她既然下定决心要毒害皇帝,便应没给他留机会,没让他写下传位于别人的诏书。

  临清筠手里有兵权,却总归名不正言不顺,拉拢朝臣抨击弹劾他今日之举不算太难。除非他直接起兵造反,把谋权篡位的事摆上明面。

  但李相觉得,看他今日一直隐于暗局之后,应是出于某些原因不愿起兵。

  皇帝得知太子意图谋权,却在做出任何惩治之前便驾崩了,太子仍是皇位唯一的继承者。只要太子今日站稳了,他坐上皇位才最正当。

  可李相不知道的是,临清筠丝毫不在意正当与否,只在意江黎这一家人死得够不够干净。

  临清筠淡然地朝李相身后的人说:“给他看看。”

  掌印太监韦千砚应声上前,双手把那份玉印齐全且与江黎的字迹一模一样的罪己诏递至纪相与李相面前。

  纪相看完后眉间紧蹙,心里五味杂陈。

  他只是隐约能猜到江黎与当年先帝和先皇后的崩逝有关,却没想到江黎的手上竟还沾染了如此多的人命。

  而临清筠不仅要皇位,还早已设计好,要让江黎背着耻辱与罪责死去。

  即便是死了,他这些年来做下的事也会因这份罪己诏而为世人所知,甚至会被记录于史书之上,遗臭万年。

  以江黎的性子,他应不会写下这种会让自己声名扫地的东西。但起码在纪相看来,这份罪己诏找不出任何纰漏。                        

                            

  李相一字不落地看完这份罪己诏后神情要比纪相复杂很多。

  无论皇位上的人为了那个位置做过什么,李相都不会觉得奇怪。但他很清楚,江黎不可能会写下这份罪己诏,让自己身为帝王的生前身后名都烂进泥里。

  而让李相面如死灰的,不仅是这份难以找出任何伪造痕迹的罪己诏,更是最后那几句话里的意思——

  皇帝竟让太子为自己守陵,一世代父赎罪。

  若无法证明这份罪己诏是假的,待它昭告天下,太子便不需要再考虑即位之事了。

  临清筠或许没有传位的诏书,但这份罪己诏却能让唯一一个可以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的人失去即位的资格。

  一世守在皇陵的人如何做皇帝?

  李相沉默地看着地面那些方才喷溅而来的血滴。

  皇帝驾崩,临清筠把太子能走的路堵死了,即便他没有传位诏书,也能踩着太子坐上那个位置。

  彻底赌输了。

  见两位丞相的脸色都不太对,江立诚一把推开李相,自己去看那张置于托盘中的诏书样式的东西。

  甫一看见第一句话,江立诚的心便狠狠沉了沉。

  迅速看完后江立诚更是皱紧了眉头,满脸惊疑道:“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江立诚指着临清筠,高声痛骂:“蠢货!他怎么可能会写下这份认罪书!一定是你伪造的!”

  似是找到了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江立诚的声音平稳了些,笃定地重复道:“肯定是你为了谋权篡位,伪造了这份所谓的罪己诏,想支开朕……”

  他忽然着了魔似地冲上去,想把那份能将他压入万丈深渊的罪己诏撕碎,却被石森一脚踢开,重重地落在地上。                        

                            

  石森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江立诚吃痛地蜷着身子时仍固执地重复道:“朕是皇帝,不去……不去守什么皇陵。”

  “他死了便死了,何须朕为他守陵,一把火烧了便是……”

  暗处的林谨差点被今日这“父慈子孝”的场面逗得笑出声来。

  但眼看着戏唱完了,林谨便也暗自退了出去。

  他答应了要留在宫中整肃太医院,正好可以趁消息还未放出去,先去太医院看看情况。

  临清筠神色冷淡地看着江立诚发疯,没有多言,只吩咐石森:“李泯锋意图谋反,着押入刑部大牢候审。”

  李泯锋是李相的名字。

  李泯锋自知挣扎无用,死到临头却也忍不住重重地磕头不止,求道:

  “陛下恕罪!微臣知错了!求陛下开恩!”

  在陛下面露不耐之前,石森便适时命手下把李泯锋拖了出去。

  临清筠继续道:“把尸体处理了,按诏书所言,不必办丧仪,江立诚遵诏入皇陵,无旨不得出。”

  江黎没来得及处置江立诚便暴毙了,临清筠不会代为下令以谋逆之罪处死他,也不会让他真的在皇陵过悠闲日子。

  他略带轻嘲地看了一眼江立诚,“别让他自戕。”

  临清筠不会让他死得那么轻松。身强力壮的年纪,拿去给林谨试毒应要比他爹江黎好用。

  “卑职遵命。”石森拱手应道。

  他知道,今后江立诚明面上是去守皇陵了,但他的死活不会再有人在意。

  而江黎连皇陵都不必入,将他的尸体从宫中清理干净就够了。

  交代完李泯锋和江立诚的处置,临清筠转而温声和纪相说:“科考定于一月后进行,劳烦您再重新出一份考题。”                        

                            

  纪相:“微臣遵旨。”

  春闱原本应于明日开考,但江黎之前已经传令推迟,也无法临时恢复为原本的时间。

  重出一份考题,能让那些原本动过歪念的官员们耗费的种种精力都落空,也能在这一月之间对朝堂上那些心术不正的官员加以清理和处置。

  新帝即位势必要整肃官场风气,而近在眼前的春闱便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纪相难以评述临清筠的做法。但他看着临清筠和自己的儿子一起长大,很清楚,比起江黎父子,临清筠会更适合做大启的君主。

  而他也会殚精竭虑地辅佐新帝,继续为大启朝堂剜去那些烂疮。

  临清筠没再理会仍蜷着身子痛吟不止的江立诚,嘱咐纪怀光:

  “你与石统领配合,带兵把那些‘深谋远虑’的大臣们安插在宫中的眼线一一清理干净,再好好从李泯锋嘴里掏出些有用的话来。”

  “末将谨遵陛下旨意。”

  纪怀光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单膝行跪礼道。

  今日只有江黎及其妻儿有伤亡,一切都进展顺利,但纪怀光也知道,很多事情这才算真正开始。

  与他一同在军营里领兵征战的临将军今后便是大启的帝王,纪怀光深知会有许多变化接踵而至。

  虽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最终会变成何种模样,但纪怀光十分明确的是,在一切刚开始的时候,明知肯定会有人站出来抨击临清筠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他更应恪守君臣分寸,助他立威。

  思及此,纪怀光心里一顿,他已经意识到第一个变化——

  今后不能再直呼他的姓名了。

  临清筠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纪怀光此时敬畏有加的模样,沉默地朝他微微颔首,很快便抽身离开此处,往宫城之外而去。                        

                            

  大势初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但临清筠却一刻也不愿再耽搁,只想立马回到江殊澜身边。

  她快要醒了。

  

  暖阳自窗棂投射而入,让江殊澜的眼前也亮起片片温润柔和的光。

  江殊澜睁开眼时便看见临清筠正垂眸温柔地注视着她。

  好几日未曾与临清筠那般亲近过,是以昨夜之后江殊澜有些累,醒得比往常迟一些。

  “什么时辰了?”她问。

  临清筠先找她讨了个缱.绻缠.绵的吻,才温声道:“巳时初,若困的话还可以再歇会儿。”

  “不困了。”

  江殊澜亲昵慵懒地蹭了蹭他的额心,却忽然意识到什么:“我们下山了?”

  她发现屋子大了数倍不止,布局和陈设也都变得不一样了。

  莫名有些眼熟。

  “嗯,回了你另一个家。”

  江殊澜心里一动。

  她在宫里长大,即便是出宫开府后,她也觉得自幼与父皇和母后一起生活的延乐宫是自己的家。

  “但这里不是延乐宫。”她说。

  顿了顿,江殊澜想起了什么,难掩惊喜地问:“这是延灵阁?”

  临清筠点了点头。

  江殊澜面露惊讶道:“你连这个都知道?”

  “知道什么?”临清筠浓黑的眼睫半垂着,想让江殊澜自己把往事说给他听。

  “明知故问。”

  江殊澜抬手抵了抵他的胸膛,含笑道:“母后还在时,我第一次听父皇说起我今后得先出宫开府再成婚便哭了一场。”

  “因为一直住在母后的延乐宫里,我以为即便成婚了,也只是会搬到别的宫殿与驸马同住,没想到其余男子不能住进宫里,只能是我出宫开府。”                        

                            

  “后来呢?”临清筠问。

  “后来我就赌气和父皇说我不成婚了,以后也不用出宫开府,如果他觉得我耽误他和母后独处,便让我在宫里随意找一处地方自己住着便是。”

  后来江殊澜当真在宫里找到了一处她很满意的地方——延灵阁。

  它与其他宫殿都不同,两层木制小楼,伴着假山和一处清泉,一应布局和陈设都清雅脱俗,更像是江殊澜在游记中看过的那些隐居于世外桃源中的人住的地方。

  而延灵阁也真的藏在好几座嶙峋高大的假山之后,极难被人注意到,江殊澜也是捡风筝时误打误撞才闯了进去。

  她和母后提起时才知道,那是母后偶尔会去待一待的地方,是父皇特意为她布置的一处隐蔽而清净的地方。

  母后与父皇有彼此全部的爱,但身份决定了他们肩上都有各自的责任。他们不只是彼此的爱人,也是大启的君主与国母,会有忙碌和身不由己的时候。

  除了深爱对方,他们也需要站在各自的位置,做彼此的支撑。

  “偶尔母后会来这里小憩一会儿,不是皇后,也不是妻子或母亲,只是她自己,可以像出阁前一样随心弹琴作画,或是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出神。”

  知道那是独属于母后的地方后,江殊澜便没再进去过。

  “母后说,待我成婚,会把这个地方给我。到时若我也有想独处的时刻,便可以回到这里。”

  “我那时还求母后,说反正这里隐蔽,我和未来的驸马干脆就不出宫开府了,成婚后便直接住在延灵阁。若与驸马闹了矛盾,我就跑回母后的延乐宫住,再也不回来。”

  那时的江殊澜很粘人,还不知道后宫是帝王的家,驸马不能住进来,她只是恨不得天天都跟在母后身边。                        

                            

  江殊澜记得那时母后同意让她带着未来驸马住进延灵阁,还打趣说会替她瞒着父皇,让她可以随时跑回延乐宫那个“娘家”。

  后来母后猝然崩逝,父皇的身体也很快便油尽灯枯,江殊澜出宫开府后再也没机会回这里。

  江黎即位时她能力有限,无法插手宫中事务。她还以为几年下来,这里就算没被他们发现,也已因年久失修而荒废了。

  因着些或许是近乡情怯的感觉,她重活一世后也一直未曾来过这里。

  没想到全都还好好的。

  而她与临清筠也真的住了进来。

  “你一直让人看护着这里吗?”江殊澜问。

  无论是延灵阁还是御花园里那两株她和母后一起种下的玫瑰,临清筠都帮她护着。

  像是护着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江殊澜。

  “嗯。”

  “为何?”

  “这是澜澜的母后给她的嫁妆。”临清筠温和地说。

  江殊澜认真纠正道:“是母后为我和未来驸马准备的新婚贺礼。”

  “但你的未来驸马换了个身份,”临清筠拥着江殊澜,低声问,“澜澜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江殊澜抬眸对上他柔和的目光,佯装薄怒,问他:“难道你还瞒着我有别的皇后人选吗?”

  临清筠神情微顿,随即低低地笑了笑,揉了揉她柔顺的乌发:“是怕你不愿意陪我住在这深宫里。”

  江殊澜吻了吻他,柔声道:“无论住在哪儿,有你陪着便很好。”

  无论是山间小院还是威严宫城,只要临清筠在她身边,江殊澜便会觉得安心。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为澜澜和小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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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子  20瓶;57  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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