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无赖
第十三章:无赖
众人方才回过神来,连忙施礼。她们的表情大多还带着疑惑,任谁都会奇怪一个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女子怎么会是豫州的第一名苑的苑主呢。
“玉娘挂心,我一路安好。只是如今添了新人,心里记挂着园子。还好有玉娘帮我打理,否则我真是放心不下。”
“这是我应当做的。”
巽妤含笑点头,复而问道:“方才你们是在笑什么?”
“今日请了先生来教姑娘们学画,其他的都不错,只是子归的画……”玉娘欲言又止,向我望了一眼,既好气又好笑,无奈道:“画得比较特别……”
玉娘啊玉娘,你说得还真是委婉。什么是无地自容,我想我现在深有体会。巽妤自然不会明白玉娘话里的特别究竟是怎样的特别,否则她也就不会含着笑问我画的是什么了。
玉娘踌躇着将桌上的画递给她。周围安静的可怕,许多双眼睛都盯着那纤长如玉的双手缓慢优美的将画卷打开,屏息凝神,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我的心随着那双手上下起伏,干脆闭了眼,不看不想,心里反倒要踏实些。
没有预想中的调笑,我睁开眼,巽妤正仔细的打量着手中的画卷,眸色依然没有丝毫变化,静静的看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玉娘走到巽妤身旁,轻声道:“子归的功底虽薄弱一些,不过我想只要好好栽培,一定也能够出众的。”
巽妤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我。半晌,忽而一笑“功底确实薄弱,以后可要学的仔细些,如此才不辜负玉娘请来颖川第一画师来教你们的美意。”
我微微颔首,巽妤没有多做停留,只道让我们认真些,便和玉娘一起走了。也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她走时看向曲拂的眼神带着一种淡淡的欣喜,就像是猎人寻到猎物。
我正叹着气,身后传来一道柔声“姑娘以前从未学过画吧?”我转过身,正见画师站在我身后。
我点头,他走到曲拂桌前,将桌上的画展开来,端详了几番,一边执笔沾墨在画上游走,一边说道:“其实画画也并非是难事,姑娘聪慧,多加学习一定会画得好画。”
我与曲拂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在各自的眼中都看到了疑惑。
我走近一些,只见他不过在画里浅浅添了几笔,却将那幅喜鹊图变得更加生动。原先的墨汁此时变作了花瓣,喜鹊在纷飞的落花中或展翅高飞,或低首梳理自己的翎羽,一幅画,栩栩如生。
“原来墨汁还能变作飞舞落花,先生妙笔,我们自是不如。”曲拂拿起画来细看,眼里满是赞赏。
“先生两字不敢当,在下华旌。”华旌的脸色微红,我看出了些端倪,故笑不语。曲拂这样的女子,难怪男子看之倾心,只不过曲拂仿佛对华旌并没有太多好感,她的眼里只有手中的画,对身旁的人倒没怎么注意。
烛火冉冉,微风徐徐。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在琳琅苑待了几乎半月时光,想了许多次逃跑的计划,最终却也是扼杀在摇篮里。
“烦死了!烦死了!”我拍打着床上的软席,伸脚将被子踢到一旁,自己则坐起身,叹了口气,想要埋在膝上的头,顿了顿,目光落到案上的焦尾琴,心思一转,起了床。在烛光下,焦尾琴显得格外好看,琴弦上泛着微微光芒,我一遍一遍的抚摸琴弦,爱不释手。
他也曾经这样的抚弦,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温柔而又小心翼翼。我抬头望着窗外,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天空暗的可怕,将这喧嚣的世界变作一片沉寂,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掩盖了世间的一切。
我随手拿了件外衫披在身上,推开房门,在庭院中久久站立,看着夜幕发呆。更深露重,草丛里的夏虫正不倦的鸣叫着,以前我最烦这种叫声,总觉得太过闹心,如今觉着,在这漫漫长夜孤身一人,有这夏虫陪伴,已是不错。
我时常去一品堂听书,一品堂的说书先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身子健朗,还特别喜欢和我们开玩笑。他说书说得极好,绘声绘色,情节跌宕起伏。玉娘说他本是一个以乞讨为生的老人,巽妤见他口才好,便将他带回了一品堂。他还有一个孙儿,乖巧懂事,年纪与小三子相差不多,性子却是天壤之别。他年纪虽小,却比小三子沉稳许多,玉娘说他像个小老头,说起话来文邹邹的,还有一大堆的大道理。
苦禾,才听时,还觉得他的名字有些奇怪,而后想想,苦禾这个名不但好听,并且是言出了老百姓心中的悲哀。
不知不觉,我竟又走到了那座凉亭,依然是黑夜,却没有人在亭中抚琴。
我蹲在池边,手放在水里摇了摇,池水涟漪阵阵,惊醒了熟睡的鱼儿,如逢大敌一般慌乱逃窜。
“这大半夜的,居然有人有心思出来漫步?”身后传来一声调笑。我转过头,在黑夜里慢慢走出一个人影,步履轻快。
这语气怎么听着有些耳熟?我想着,更仔细的向来人望了望,高挑的身形,俊逸的脸,还有一成不变的坏笑。我皱紧了眉头,怎么是他?一品堂里的变态?我慌忙转过头,将头埋进膝里,听着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只希望他没有看见我。
天不如人愿,他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你是园子里的姑娘?”
我压低了嗓子,粗声道:“是……”
“我在园子里绕不出去,可否请姑娘带路?”我的手突然被他拉起,我心下一惊,正想着要不要给他一巴掌,手心里传来一阵冰凉,像是放了一块石头“若姑娘带路,这块玉佩就送与姑娘,就算是报答了。”
我将手垂下,偷偷探头瞟了一眼手中的玉佩,玉体呈圆,青翠中带着一抹涩白,色泽晶莹,玉面雕着祥瑞麒麟,腾云而飞,雄姿奕奕。我摇着头,将玉佩复又塞给他。
“我刚来,对这里也不大熟悉,公子还是自己寻路吧。”或许是我太过急切,又是低垂着头,松手的一瞬,只听到玉佩落地时的清脆的声响,打破了黑夜里的寂静。
不是摔碎了吧?身旁没了声响,但我知道他没走,那一抹玄色衣角还在我眼前随着晚风轻扬。他只静静站着没有动作,也没有弯腰去拾地上的玉佩。无奈,我只得将头抬起一些,他的脚下,玉佩完好无缺。
我伸手在地上摸索一阵,指尖触到玉佩,连忙将它拾起,高举过头顶“公子的玉佩……”
“怎么?你很喜欢蹲着?”他没有接过玉佩,反而拂摆坐在我身旁,左腿半曲着,左手懒散的搭在腿上,右手拾了池边的一块石子扔进池里,“噗通”一声,惊得池中红鲤四散逃开。
“一品堂……”他拖长了声音,含着隐忍的笑意“见了我就躲,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难怪我最近在家里总是听说丢东西,该不会是某人为了报一品堂的仇,偷偷溜进我家……”
“含血喷人!”我抬头怒吼,将他到口的话生生打断。“不继续躲了?”他弯着好看的眉眼,轻笑。
“谁说我躲了,我只是在欣赏荷塘月色不想让人打扰罢了。至于当日的仇,你不说我还忘了,多谢提醒!”我站起身,将玉佩扔到他怀里“至于你……大半夜总不会是在琳琅苑闲逛吧……”我俯下身,学着他的样子,在他头顶轻声说道:“做贼的应该是你吧。”
他将玉佩拿在手中把玩,深思一会儿,神色严谨“既然来了,的确应该拿些东西回去。你们园子里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或者貌美的佳人?”
“无赖!”这个词分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我竟然想不出比它更好的形容来。
起身,略过他向前刚行了两步,裙摆却又被人拽住,我转身怒视。他笑笑,没等我发话,他已经识趣的将手松开。
“至少带我出园子吧?不然我可真就偷东西了。”他嘴角微微上扬,明明是玩味的语气,他眼里的神色却是严肃得紧,也不知说得是真是假。半晌,我背过身子不再看他,伸手指着一旁的游廊“从这里直走,遇到拐角处右转,穿过垂花门楼便是苑门。”
“哦,多谢。”他说着起身,我正松了口气。与我擦身而过时,他却突然一把拽着我的手臂将我拉着往前走,力道过大,我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你干嘛?放手!”我越是使劲的想要挣脱,他就越是拽得更紧,手臂上隐隐传来的痛感让我皱了眉头“来人啊!抓贼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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