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两个人的网球场
他和她的故事，延续了好久好久。
那一年，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是姚菁宁第一次见到苏镜晞。
班主任的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但窗边的少女却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一心只看着窗外，直到——
直到那个干净的大男生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好，我叫苏镜晞，你的新同桌，请多多指教。”苏镜晞笑着打着招呼，友好地伸出手。
姚菁宁挑眉看了看他，伸手碰了碰他的手，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姚菁宁。”
其实，姚菁宁长得并不赖，是个有脸又有身材的女生，除了有点小叛逆。于是乎，和新同学的交往少不了捉弄与打闹，但苏镜晞却从不在意，他的心里对这个小女生充满了兴趣。
“苏同学，听说你体育很好，我们一起去打网球吧？”几个穿着超短迷你裙的女生一脸迷恋得看着苏镜晞，要知道面前这个男生可是全校公认的校草啊！
苏镜晞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三四个女生，长发飘飘，完美身材，确实不错，不过……他的眼里……
苏镜晞穿过一个个女生，走到姚菁宁的身边，看着面前这位一脸冰冷的女孩，笑着说道：“宁宁，你会不会打网球，我们一起去吧？”苏镜晞一身运动服，笑起来依稀可以看见口中的两颗小虎牙，很可爱。
“宁宁？靠！苏混蛋！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像叫小孩子一样，姑娘我才不是小孩子呐！”姚菁宁扯着某人的衣领，完全没有形象可言，要知道，她是最讨厌别人说她像小孩子了。
苏镜晞扑哧笑出声，同时不顾菁宁的反对，拉着她就往球场跑。
偌大的网球场，只有两个人，少年手握球拍，顺着阳光的方向拼命打球，像是故意挑逗少女一般，在球场上肆意奔跑。
对面的少女，脸颊红扑扑的，背后的衣服已被浸湿，汗水顺着发丝流下来。
“苏混蛋，你故意玩我啊！”菁宁累倒在地上，“累死我了，你，快去给我买水！”
苏镜晞翻过球网，走到少女面前，低头作揖，眼中充满了笑意：“是，大小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好，我等你！”
一句话出来，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一下。
这句话，有点暧昧呀。
有时候，最幸福的一句话，也许并不是我爱你，而是我等你。
就像那一年的他和她一样，青涩的心有点小小的波动。
“啦啦啦~”姚菁宁一边哼着小调，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苏镜晞走在她的身边，宠溺地看着她。
手，不自觉地开始靠近，先是轻微地碰了下，皮肤相触有一丝烫烫的感觉。
“宁宁，过马路了，我带你。”实在是不够勇敢了，苏镜晞用了一个最幼稚的方法，他伸手牵住菁宁的手，向马路另一边跑去。
这一牵，就再也没有放开手。
心动，那么简单。
那年初夏，校园里处处灯火通明，黑夜如白昼般明亮，这一年，他们，高三了。
“镜晞，你真的不能跟我一起参加高考了吗？”
校园边，还是那个网球场，姚菁宁，第一次为了一个男生落泪，明明不想哭的，却还是忍不住。
苏镜晞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挥打着球拍，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大雨就这样下了起来，
少年不为所动，仍然用力挥着球拍。
少女不为所动，仍然站在雨中。
“对不起，”苏镜晞手中球拍落地，“宁宁，对不起。”
姚菁宁一个猛劲扑到苏镜晞怀中：“不要对不起，镜晞，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告诉我，你不会走！镜晞，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我不乖，我叛逆，没有人愿意陪我，没有人当我的朋友，我只有你啊，镜晞。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是孤儿，我没有爸爸…没有…没有妈妈，是教堂的修女把我养大的，我还…我还没有朋友，我只有你了啊！”姚菁宁哭倒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苏镜晞紧拥着菁宁，心里一阵阵地发疼，可又能怎样，父母的命令，他不得不从，美国，他是非去不可的。
一狠心，少年推开女孩，冷冷的雨打在脸上，和眼泪一起落下：“姚菁宁，我们分手吧。”
转身，离开，毫不留情。
姚菁宁跪坐在地上，哭着对着远方离去的背影，大喊——
“苏混蛋，我等你回来，不管怎样，我都会等你回来的！”
苏镜晞脚步一顿，心仿佛被撕裂的疼，忍住回头抱紧她的冲动，继续向前走去。
傻瓜。
高考那天，她环顾四周，身边没有他的身影。
那天，他没有来。
毕业那天，她的毕业照上有一块空缺。
那天，他没有来。
欢送会那天，他到处碰酒杯，却碰不到她那只。
那天，她没有来。
机场，他和同学们一个个相拥送别，却没有抱到那个瘦弱的身子。
那天，她还是没有来。
也许，他们真的只是有缘无分了。
也许，一切都结束了吧。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只可惜，我们的缘分未满千年。
西装，皮鞋，阳光成熟的碎发。他走下飞机的那一刻，心不自觉颤了下。
终于，还是，忍不住回来了啊。
十年了。
“她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苏镜晞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如果她还在，我……”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母校的门口，看到了那个充满回忆的网球场。
苏镜晞自嘲地笑了笑，眼中出现了两个人的模样，那样年轻的生命，在阳光下绚烂着。
“菁宁，你这样心不在焉地打球怎么能打得好啊？”一个身穿灰蓝色运动服的男生笑着看着面前脸红扑扑的姚菁宁。
姚菁宁嘟嘴，一脸悲愤地看着面前的男生：“喂，沈宇！我只不过是分心了一下，干嘛这样说我！小心我让我姐姐帮我教训你！”
对，姐姐！
十年前苏镜晞的离开让她颓废了好几个月，也就是这时候，一个她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出现了，姚芊芊，她姚菁宁的亲生姐姐。
不在乎当初为什么被丢弃，也不想再问为什么自己没有和爸爸妈妈一起长大，孤身十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姐姐，就这样，足够了。
还有呀，面前这个帅气的男生，著名的大律师，沈宇，当初和姐姐一起找到的她，也是她未来的姐夫。
“哎呀，菁宁小公主，千万不要告诉芊芊啦，不然我可死定了，我在她心中的地位可不如你啊！”沈宇一脸赔笑，手搭在姚菁宁的肩膀上，拼命讨好这个未来小姨子。
两人的背后，一双眼睛默默看着这一切，紧锁的眉头和紧紧握住的双拳暴露了心中的愤怒，但这种愤怒没过多久就消失了。
毕竟，自己并没有义务让她真的等自己十年。
那就最后再让我看你一眼吧，菁宁。
最后，祝你幸福。
说完，他默默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嘭——”
身后传来一阵声响，苏镜晞回头，正对上一双充满泪光的眼眸。
姚菁宁的球拍，掉落在地上。
“咳咳……好久不见，菁宁。”
姚菁宁愣在一边，用力搓着眼睛，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该死，明明想过千万种相遇时该说的话，此时此刻怎么就哑口无言了呢？
“镜……镜晞，你……真的是你吗……”姚菁宁眼中落下泪水，却不知该说什么。
苏镜晞看了看婧宁身边的男生：“看来，我还是失去你了，祝你幸福啊。”
沈宇听到了苏镜晞的话，眼睛眨了眨，事情有点好玩，小情侣有点小误会呀。
沈宇故意走到婧宁身边，摸了下她的头，在她耳边说道：“小公主，好好干，姐夫先回去给你准备盛宴，今晚记得带妹夫回家。”
这样暧昧的动作在苏镜晞的眼中无疑是一种挑衅，但……却无法说她什么。
苏镜晞和姚菁宁并肩坐在台阶上，就像以前一样，却不知道心能不能像以前一样。
“菁宁，我知道当初是我离开你不对，但我……我真的没有想过你竟然真的找了男朋友。好吧，我知道当初是我的错，好吧，我真的…我…算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还是你已经……”再一次的重逢，苏镜晞有点语无伦次。
“噗嗤……”姚菁宁突然笑出声，从轻笑到放声大笑，弄得苏镜晞有点不知所措
菁宁笑着说道：“你刚走的那段时间，我一直把自己沉醉在酒吧，直到后来有一个女人出现了，她说她是我的姐姐，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亲情的滋味……和姐姐一起来的，还有沈宇，就是你刚刚看到的男人，他，他是我的姐夫。”
听了这句话，苏镜晞先是一愣，然后他紧紧握住菁宁的肩膀，紧紧扣住：“你？你是说，你……”
“不行不行，重新来。”苏镜晞慌忙离开，重新走回来，站在她面前，整理表情后，微笑地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苏镜晞，今年二十八岁，请多多指教。”
你好，我叫苏镜晞，你的新同桌，请多多指教。
姚菁宁的脑子一片空白，脑子里不停地重复这句话。两行清泪从脸边落下，她伸手用力地打着眼前的人：“指教你个头！苏混蛋，我还没骂你呢！别以为我就会这样放过你！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知不知道我…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知不知道啊！保安室的老大爷都换了好几个老伴了，门口的奶茶店都换了好多个店主了，你怎么才回来……”
姚菁宁未说完的话被淹没在苏镜晞的吻中，带着掠夺性质的，舌头侵略地占满她的唇，灵活得像一条蛇。菁宁踮脚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地回吻着，报复地咬着他的唇，混合着泪和血，尽情地拥吻着。
时光那么远，仿佛这一刻，便是地老天荒。
“对不起，宁宁。”他紧紧抱着她，“我让你等了这么久才回来。”
“还走吗？”
“不走了，再也，不离开。”
姚菁宁幸福地靠在他的怀中，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他：“你怎么回来这里找我？”
苏镜晞笑开，还是那么阳光帅气：“你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笨。”说完，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
“苏混蛋！”她嘟嘴挥起手，拳头刚打到他的脸，就被他一把抓住，还没来得及抽回，指上一凉，某样东西就这样飞快地套进了她的右手无名指。
是钻戒，不大不小，和她的手指极其吻合。
“这…这是…”她惊讶地抬头。
他伸手一揽，再次拥她进怀，将她的小身子紧紧抱住，在她的耳边深情说道：“对不起，宁宁，让你等了这么多次，等了这么久，都是我的错，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等了。姚菁宁，嫁给我，好吗？”
“好。”菁宁甜蜜一笑，踮起来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他的唇，“镜晞，我爱你。”
“我更爱你。”
姚菁宁娇羞一笑。
我更爱你似乎比我也爱你更美好，更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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