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妾室萍娘


第19章  妾室萍娘
萍娘是给唐品山启蒙的老秀才之女,比他小六岁。
当年,萍娘才六岁,长得乖巧可爱,就天天绕着十二岁的唐品山转。
幼时认识,青梅竹马、朝夕相处,两家家长也满意这门婚事,早早许下婚约,只等唐品山能考中进士就回乡成亲。
可事不得人愿,唐品山在考前一病不起,得刘家照顾娶了刘氏为妻,消息传回家乡,两家退亲,萍娘为了爱情甘心为妾室,可害了老秀才郁郁而终。
唐品山在京为官,萍娘跟随来京,好在上有唐母偏爱,他也呵护备至,在这个家里除了被刘氏时不时刁难,并无委屈。
只可惜年少时不小心落了胎,到现在也没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
半月不见,萍娘温柔体贴道:“夫君素来苦夏,这几日又随伺皇上,看着都瘦了!”
唐品山在刘氏那里只有烦心事,此时听到这关怀,心下熨贴,捏住她的手感叹道:“这个家里,只有萍娘心里有我!”
萍娘年已四十,多年夫妻依然羞涩腼腆,被唐品山一夸,就脸飞红霞:“夫君辛苦,妾身自该疼惜,只可惜妾只是奴婢,不能侍奉左右。”
看着柔情似水的萍娘,唐品山想到刘氏那急功近利的嘴脸,不由感叹:同为女人,为何差距如此之大,只可惜萍娘不能生孩子。
心中怜惜,看向萍娘的眼神也越发疼爱。
萍娘装着不知唐品山才回家就跟刘氏有了口角,只一边给唐品山打扇,一边温声说着家常:“姐姐操心太多,难免急燥些,夫君也要体贴姐姐的一片苦心。
夫君说要好好照顾三郎念书,前些天,姐姐担心隔壁三郎念书时无人伺候,专门从青州接来三郎的亲娘二太太,一路来的还有一个伺候三郎多年的奴婢,另外就是一个六岁男童!
母子团聚好不温馨,只可惜才来没几天,那奴婢就嫉妒三郎要跟孙家定亲,着魔中邪,胡乱说什么妻妾,什么始乱终弃,被三郎和姐姐撵出门去,惹来外面丫鬟婆子的围观。
昨天妾身才知道,原来那男童叫秦牧,是二太太娘家侄孙,无父无母,如今寄养在自家姑祖母膝下。”
唐品山听她絮絮叨叨说着话,脸色渐渐沉下来。
这情况怎么如此熟悉?几乎跟他当年如出一辙,只不过当年萍娘还小,俩人没有肌肤之亲。
萍娘说完就静静立着,等着唐品山的暴怒追问。
可是,她没有听到预期的怒骂,唐品山只默默喝着茶汤,半晌才淡淡道:“一个胡说的丫鬟,撵了就撵了。
既然三郎的娘亲来了,他的事自有人操心。
只是我这个大叔伯不方便去见,刘氏又是个眼皮子浅的恐有怠慢,还是你经常过去走走,要是缺少什么物什,你作主贴补一些,回头为夫给你补上!”
离开刘氏,怒气冲冲的唐品山就又是一个温文尔雅,冷静睿智的官员。
他心中明白,颜面跟实惠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唐玉书跟孙家联姻,对自家只有利益并无坏处,只是他看见刘氏就有心结,不想参与,把自己轻巧撇开。
现在让萍娘多去走动,代表的就是自己的意思,只要跟那弟媳关系拉好,以后唐玉书就忘不了自己的恩情。
听到这冷漠无情的话,萍娘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可还是温顺答应:“夫君放心,萍娘一定常去看望!”
此时的小跨院的正房里,秦牧跪在地上,手臂高抬,一双小手被抽打得红肿破皮。
秦氏坐在榻沿,手拿竹条,边哭边说:“牧哥儿,别怪姑祖母心狠,你要是不收心忘了那个贱人,以后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秦牧小脸憋得通红,眼中泪光闪闪却没有掉下来:“姑祖母,你让我再出去一趟,我以后都听话。”
“你这个犟种,看我不打死你!”听他还想找客栈,秦氏抬手又是一下打去。
两天前,秦牧老说家里闷,要她带着出去走走。
秦氏也觉得这小院狭窄憋屈,再加上心情不好,就没有跟刘氏打招呼祖孙俩自顾出门。
秦氏人生地不熟,只想在门边站站,没想到秦牧一出门像是脱套的野狗,甩开她的手,撒丫子就往巷口跑,转眼就没了踪影,急得她连忙回去喊人去找。
等唐家婆子小厮找到时,才发现秦牧站在一处巷口不动,如同着魔般看着旁边酒肆念叨:“怎么是酒肆,不是客栈!”
回到唐家,闻讯赶来的刘氏就将秦氏好一通责备,说要是连一个孩子都看不好,就回老家去。
秦氏默不作声,没有多作辩解,也不让刘氏责罚秦牧。
她知道孙子是想自己亲娘安氏了。
孩子还小,不懂事很是正常,她只是不明白,以前安氏母子并不亲近,怎么那贱人一走,牧哥儿就心心念念起来。
现在没了旁人,秦氏就在教训秦牧,要他忘了亲娘,以后更不许去找。
秦牧心乱如麻,哪怕挨打都不低头。
他要娘在那家客栈等自己,可没想到自己记忆中的客栈会是酒肆,那娘会在哪里?
万一……秦牧一想到亲娘落入勾栏院就心中发苦。
前世之痛,深入骨髓,他不想再失去亲娘,必须赶紧找到人。
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被秦氏盯住,又有门房看管,唐家宅子如同深井,无法脱身。
秦牧只能再求秦氏,让自己再出门一趟。
见秦牧不认错服软,秦氏也动了真怒,就让他跪在檐下受罚。
现在唐玉书白天去国子监念书,晚上住在孙家送的院子,小跨院这边除了一日三餐有婆子送饭,再无人踏入。
就连刘氏也只在秦牧跑出门时过来一次,再没有往日殷勤周到。
秦氏心中憋屈,就这一切不如意都怪在安氏身上。
是安氏惹恼的儿子玉书,不过是被人说骂几句,也不为了孩子忍一忍,就狠心丢下孩子跑了。
已经几天过去,连回头在门外求情的意思都没有,死外面好了。
真真是心狠恶妇,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样不懂事,以前怎么就没有早早卖了她。
寂寞的跨院里只有祖孙两人,秦氏只管拿孩子发泄。
火辣的日头下,汗水很快打湿秦牧的头发和衣衫。
等到萍娘提着食盒过来小跨院,才看见太阳下晒得满脸通红的秦牧摇摇欲坠,她惊呼声:“哎哟,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能这样折腾!二太太,快让孩子进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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