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点班
周末的快乐时光总是格外短暂，白栀按掉6点15分的闹钟，挣扎着出了卧室。客厅里，白舜做好早饭，柳舟正坐在餐桌前喝粥，等白栀迷迷糊糊洗漱完毕发现柳舟已经出门了。
“小栀，吃完的碗筷等我晚上回来收拾，另外你等会记得把装鸡蛋和热牛奶的保温瓶给小墨，我就先去学校了。”白舜虽然早已而立之年，可教书带给他的是一身儒雅的书生气，他对着镜子扶了扶无框眼镜，将条纹衬衣的下摆整理好，提起公文包就走了。
白舜不仅是小学语文老师，更兼职班主任，每天都要提前至少半小时到学校整理教案、清点学生、做工作准备。他任教的临光小学和白栀上的临光一中是两个方向，而柳舟花店开门早，所以一家三口早上从来都是各走各的。
白栀赶在6点40分前吃完早饭，拉开门就发现苏墨一正倚靠在五彩斑斓的墙边等她。
那面墙上混乱的涂鸦是他们小时候调皮的杰作，最显眼的地方她画的是最喜欢的小熊猫剥竹笋，为了这个作品，她可是研究了好多本童话书。而苏墨一画了一只正舔着尖牙的大黑狼，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人暗黑故事听多了。另外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动画脑洞，拼凑在一起看上去混乱无序，但细看会发现别有一番童趣。大人们看两小孩画得挺有模有样的，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苏墨一单肩背着书包，松松垮垮地站着，可细看会发现其实他脊背笔直，校服衣袖被挽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筋络明晰的臂弯，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拿着一块看上去没有任何味道的白面包，神色疏离，毫无情绪，一副漫不经心的冷淡模样。尽管穿着同样的蓝白色校服，白栀也不得不感叹眼前人确实有几分姿色。
听见开门的动静，他眉眼寒冰化了一般柔和下来，随即点了点手腕的表盘，说：“再多一分钟我可就要撬门了。”
不理会他的调侃，白栀揉了揉还略显迷蒙的双眼，将准备好的早餐递给他，“我爸煮的，你收好一会记得吃。”
苏墨一将面包咬在嘴里，熟练地接过早餐放好，同时将白栀提在手上的书包一并接过去，背在另一边的肩膀上，说：“替我谢谢叔叔。”
虽然已经婉拒过很多次，但每次爸妈不在家还是能收到白栀家的爱心早餐，他也就不再推辞了。
“诶，要不今天我自己背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栀上下学的书包全被苏墨一承包了。
苏墨一疑惑地挑眉看向她：“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良心发现？”
“我只是担心墨大人的身子骨不够硬朗，想着还是要给你减减负才行。”
“走吧，小白痴，就当是早餐的谢礼，再不走就赶不上班车了。”
走到楼下，遇到刚做完晨间锻炼的周大爷，他提着一柄长剑和一袋豆浆包子往回走，看见他们立马气吞山河地喊道：“小栀小墨，上学去了？”
白栀和苏墨一礼貌地回应道：“是的，周爷爷早上好啊！”
“好，好，我刚看见322路公交从对面过来，快去吧。”
周建国是一位独居老人，在他年轻的时候就和老婆离婚了，只有一个儿子在外地打工，也常年不回家。但他生活自律，为人热情，尤其对小孩子特别慈爱，大家也都愿意和他交际，只是不知道他内心是否真的不觉孤独？
322路公交可以直达临光一中，苏墨一和白栀的站点比较靠前，上车总能在后座找到座位。
摇摇晃晃的车厢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张开血盆大口沿路吞下上学的学生，到了学校又吐出浑浊的白气，学生们被解放一般鱼贯而出，而怪兽抚着空荡荡的肚子又继续寻觅接下去的目标。
临光一中修建在市区，是临光市的重点高中，历史悠久。听老师讲，学校还有一个名字叫繁花中学，是一位为学校建立、留存做出卓越贡献的教师来命名的，她希望所有孩子都前程似锦、未来如繁花般灿烂。校园里四季盛放的蓝花楹、白兰、海棠花、桂花树、银杏、梧桐等植物都是那位老师组织栽种的，繁花高中名副其实，是临光市风景最好、最漂亮的校园。
学校高二理科共有8个班，重点a、b班，普通1-6班；高二文科有6个班，重点c、d班和普通7-10班。苏墨一和白栀都选择的理科，所在班级分别在德育楼6楼和5楼靠里的位置。
白栀走进教室刚放好书包，同桌的林若若也到了坐下来。林若若是白栀的好朋友，初中就同班认识，别看她一副白白嫩嫩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样子，实则她物理成绩非常好，有的时候甚至可以在年级上排上号，但她英语成绩是扶不起的阿斗，属于严重的偏科党。
白栀就不一样了，她各科成绩差得很匀称。
林若若从课桌肚里掏出一包辣条，拆开封口推给白栀，说：“栀栀，来点醒醒神，我看你上下眼皮要合到一块去了。”
白栀闻着辣条辛辣诱惑的味道，咽了下口水，接过吃起来：“谢谢若若，明明我昨晚上睡挺早的，刚刚在公交上面也浅瞌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还这么困？”
“我知道，这就是典型的春困秋乏！”林若若凑过去轻声问，“对了，数学作业做完了吗，我们先对一下，第一节课可就是数学课。”
“啊对！”白栀连忙翻出习题册，只不过有好几道题她确实不会就没写，希望若若可以给力。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没过一会，她们对视一眼，控制不住笑起来，白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愧是我们，够默契~”
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林若若问道：“那怎么办？”
刚说完嘈杂的1班瞬间安静了下来，发现是班主任，她悄悄拍了拍白栀的手臂，小声说：“铁哥来了！”
白栀收住笑容，小心翼翼地用书本做掩护将辣条收到桌子里面藏起来，轻呼出一口气。
张铁看过来，皱了下眉，没说什么。他走上讲台，拿着一叠卷子在桌上敲了几下，扬起一层细密的粉笔灰，严肃地扫视了班级一圈，说：“大家应该都知道自己成绩了吧，周末过得好吗？”
底下没有声音，一片寂静，和一分钟前的喧闹天差地别。
“张铁”这个名字是他奶奶给他取的，因为没有文化，而家里当时养了一头耕地的牛，上着铁犁，奶奶就做主取了这个名，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没有被赐名“张铁牛”。张老师十分无奈，无数次想改名字但无数次想起奶奶慈爱的眼神，又无数次按捺了下来。
只好含泪安慰自己，挺适合教学工作，挺“铁面无私”的。
看着台下，张铁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过得很不好，是我对大家太仁慈了吗？这次考试我们班整体水平都在下滑，能排进年级前100的只有1个人，却有不止10个同学跑进了年级200名之后，这个倒着跑的速度倒是挺快！”
有不服气的声音传出来：“名次又不能说明一切，更何况考试本就充满不确定性……”越来越小声，似乎本人也知道这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周围隐隐还有人在附和，只不过慑于铁哥的威严，蚊子叫一般。
“好，那不说名次，说说各科的平均分，英语、物理这两门平均分比人家重点班低了不止40分。”张铁双手撑在讲台上，叹了口气，“行，我不要求大家和他们比肩，但我们的定位是什么，是除他们外最好的班级，希望大家都拿出点魄力，也好争取下学期冲进重点班啊！”
说完，教室氛围就热闹起来，可见重点班这三个字具有前所未有的吸引力。
张铁见达到目的，故作深沉地一言不发，静待课堂发酵。
白栀斜后方座位的学习委员赵和举手问道：“张老师，真的可以进到重点班吗？”他这次考试考了年级第98名班上第1名，是最具备冲刺实力的人。
“当然可以，只要这学期期末考试和高三的开学考能综合排进年级前列，是能够调班的，”张铁环视了一圈，“我们班有实力的同学很多，只要努力，每位同学都有机会。”
班上的沸腾声愈发大起来，毕竟谁不想进重点班，最顶尖的教育资源和最雄厚的师资力量，以后考上名校的机会也会高出一大截。当然同样的，也需要付出更多的辛苦和汗水。
“行了，我还有点事，你们继续自习吧，课代表来把试卷发下去等会第一节课讲，”张铁说着正打算离开，顿了一下，精确的将炮头调转回来瞄准白栀：“白栀，好好看看发下来的数学卷子，你那小竹马考了满分，你怎么不向人家靠拢？”
全班的视线一下子聚焦在白栀身上，她讪笑着将头压的更低了，该来的果然躲不掉。
老班一走，全班同学更是兴致昂扬，关于调班的讨论此起彼伏，班长职责在身连声招呼了好几次都没能打消大家的热情，只得作罢，顺势加入了讨论阵营。
星期一的早晨从此刻开始真正鲜活起来。
只有白栀无精打采，林若若同情地看向她，说：“没关系的栀栀，下次争取进步，虽然赶不上苏大神，但只要努力过就是成功。”
白栀内心滑过两道泪痕，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却也只得默默点头。
试卷发下来，白栀揪着头发看数学错题，150分的卷子她考了102，要不是语文拉了一点分回来，名次肯定更难看。
被挫折打压的白栀正思考如何破除迷局走出困境，前排的于敏转过头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白栀，我们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前排其他同学也都转过头来，明显是商量过。
她看向齐刷刷望过来的视线，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你说吧，有什么事情？”
于敏脸慢慢红起来，有些嗔怪地瞪了其他女生一眼，说：“刚刚铁哥说苏大神数学考了满分，我们想，想借他的试卷，学习一下……”
白栀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们问他借就可以了呀。”虽然青梅竹马，可这种事情，不用跟她报备的。
另外一位名叫莫央的女生接着说：“想拜托你帮我们向苏大神借一下可以吗，班上只有你跟他比较熟。”
“可是，借试卷这种事情本人去肯定更合适更有诚意吧！”
莫央眼神黯淡下来：“其实我们有尝试过，但苏大神说他不借试卷给陌生人。”
这确实像苏墨一会说的话，白栀心想，倒也是，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也不愿意把试卷随便借出去，多尴尬啊！
“可以吗，只能拜托你了。”
大家伸长脖颈，期待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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