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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古代妈宝男(二)


  “你这名字,起的真不错……郭孝,多孝顺的孩子啊。”

  除此以外,白筱筱实在是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

  现代的女人嫁给一个妈宝男,往往都会过得鸡飞狗跳,更何况是这样孝道大过天的封建社会。

  如果男人什么都听父母的,媳妇儿要受多少罪,可想而知。

  难怪“多年媳妇熬成婆”这句话千古流传,这就是封建社会女性人生的真实写照啊,过日子就是在熬。

  不过白筱筱这话听在郭家人的耳中,完全就是夸赞,郭母很是骄傲:

  “我儿是个体面人,孝道自然是懂的。”

  “郭老娘好福气。”

  白筱筱敷衍地奉承了一句,再次看向郭孝:

  “那我若是给你牵的红线将来不合你意呢?”

  “只要她能侍奉双亲,和睦家人,郭孝无怨无悔。”

  “那若是有了合适的姑娘,你可要相看?”

  “只需母亲过目即可,郭孝不敢造次。”小伙儿说得一本正经,简直就像白筱筱说这话玷辱了他的人品一般。

  “本官记下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白筱筱起身走人。

  郭孝不仅仅是个妈宝男,这还是一个典型的封建社会妈宝男。

  一般的妈宝男只是不敢反抗父母。

  郭孝是别问我,我是工具人,我妈说啥就是啥。

  依着郭母的眼光……那得多贤惠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她那体面的儿?

  回到驴背上,白筱筱从背篼里拿出册子翻了翻,觉得哪个都“配不上”郭家人。

  郭母想要的是天上仙,人间应该没有。

  “走,咱们去下一家。”白筱筱指了指册子上的郭氏女,年二十三,貌丑且目盲,未婚。

  这是一个苦命的姑娘,先去她家里看看情况。

  里正还在外头等着,恭恭敬敬地站在马车旁,白筱筱一出去,他笑呵呵地跟白筱筱打招呼。

  白筱筱也笑着跟他道了句辛苦。

  但不知为何,白筱筱总觉得这位年过五十的里正,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幸灾乐祸。

  马车车窗的帘子微动,并未传出什么声响,一行人继续赶往下一家。

  走乡串户的时间过得很快,因为今天只是来核实情况,到天快黑的时候,王家岭的超龄未婚男女基本上已经排查完毕。

  里正很热情地说要给他们安排住处,杨小舟出面拒绝了:

  “贵人要回县衙住,我们这就回去了。”

  白筱筱想起这一路上骑驴的艰辛,以及县太爷的叮嘱,赶紧表态:

  “那杨大哥你陪着贵人回县城吧,我在村里住几天,明天就顺道去高家庄……”

  “贵人说了,你也要一同回去。”

  ……看吧,这就是要跟她过不去!

  白筱筱垂头丧气地爬上了驴背。

  但是小青驴很给力,刚迈开蹄子没几步,就一个踉跄滚倒了——

  驴蹄子崴了!

  白筱筱和小青驴一起在尘土里打了个滚儿,笑得合不拢嘴:

  “这驴也不容易,这几天跑路跑多了……这我也回不去啊!”

  杨小舟懂她的意思,小跑着去跟贵人汇报去了,不大会儿,就满眼担忧地回话了:

  “贵人说,让你与他,同乘马车。”

  白筱筱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差点儿当场落泪——

  万恶的封建社会,她除了屈服,还有别的选择吗?

  白筱筱垂头丧气地爬上了马车。

  华丽的马车内,固定好的小茶几上,特意抠出一个个小格子,茶壶茶盏被牢牢固定在里面,无论马车如何颠簸,都不会倾洒。

  茶盏里的茶水正袅袅地冒着热气,矜贵优雅的男子端坐桌前,一双冷眸漫不经心地瞥过来,薄唇轻启:

  “今日可有成效?”

  心口猛地一紧,缩在角落里的小可怜赶紧挺直了脊背回话:

  “呃……卑职目前只核实了各家的情况,尚未安排他们相看。”

  “那你可有成算?”

  “还没有……”

  “为何?这个郭孝,配王氏十八未嫁女,不好?”修长的手指落在摊开的册子上,微蹙的眉头显露着他对这等俗事的不耐烦。

  白筱筱飞快地扫了一眼册子,连忙摇头:

  “不妥,这两家人都有问题。郭孝母亲强势自傲,郭孝愚孝无主见,不是女子良配,王巧莲貌美心高,庄户人家自是看不上,这两桩都得谨慎婚配,不然便可能结成怨偶。”

  “结成怨偶又如何?怨偶便不繁衍子嗣了么?”

  俊美的男人眉眼如冰似雪,将册子扔到白筱筱面前,语气平稳依旧,却隐含冷厉:

  “有问题的不是他们,是你。你可还记得,你是官差?”

  贵人很优雅,优雅到即使发火,也只是语气冰冷,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但白筱筱骤然就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冰水,猛然醒悟。

  她忘了,眼前的人是个郡王,是皇家的人,是封建社会王权的代表。

  跟他说什么怨偶,说什么不合适?

  他们这些手握王权的人,在意的是治下的百姓能不能多生几个孩子,至于这些百姓的喜怒哀乐,谁在乎?

  可她是个有良心的媒婆,如何能不在乎?

  但好汉不吃眼前亏。

  白筱筱坐直了身子,俯首低眉:

  “郡王说的是,卑职会自省。”

  被风掀起的车帘外,残阳如血,如现实一般残酷。

  天边最后的夕照映在少女苍白的脸上,晕染得她的眉目一团模糊,苍凉一片却又像是有火在燃烧。

  少女端直的身姿在夕阳的描绘下,有一种瑰丽的气魄,莫名让人觉得她像是即将赶赴战场的战士一般。

  车帘很快随风落下,瑰丽的画卷一闪而逝。

  男人敛回眸光,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万般皆是命,莫要空做慈悲。”

  江山如棋局,世人皆棋子,何必怜悯旁人?

  马车内重新陷入黑暗,白筱筱一动不动,一言未发。

  一个时辰后,华丽的马车驶入县衙。

  县太爷带着人前呼后拥地簇拥着安平郡王离开了,白筱筱一个人走到城边,也没回家,转了方向朝着朱老娘家里去了。

  朱老娘家也住在城墙内不远处的巷子里,只不过光景要比白家强很多。

  朱老娘的丈夫在城郊经营祖传的打铁铺子,是个憨厚的手艺人,看见白筱筱走进院子,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就避开了,留她在院子里和朱老娘借着初升的月色说话。

  屋子里,白笺笺已经吃饱喝足睡去了,白筱筱也就没打搅他,只把白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朱老娘听。

  借着月色洗衣裳的白老娘耐着性子听完,也顾不上手上的水珠子,一指头戳在白筱筱脑袋上:

  “郡王真真是一个字都没说错,有毛病的不是他们,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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