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联手做戏
根据飞骑将军李诚的讲述，狄仁杰总算搞清楚了当天的情形。
圣人于御书房召见，当场馈赠荆州都督府录事参军武元庆一套空书匣，建议其奋发读书，尊崇圣贤。
当时李恭进和赵殿承二人也在场。
赵殿承洞悉圣人嘲讽之意，朝武元庆哂笑不止。
武元庆匹夫之勇，当场质问他笑什么。
两人当着圣人的面自然不敢轻易动拳脚，只能冷嘲热讽，指桑骂槐。
李恭进一心修仙得道，是众人眼里的老好人，他左右劝解无果，也不愿掺杂其中，以免惹火烧身，索性先行告退了。
武元庆和赵殿承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圣人假称头疼，回隔壁寝室休息，两人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御书房，各奔东西。
听到李诚这番讲述，狄仁杰敏感地察觉到哪里出了问题。
“李将军，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不对吗？”
“武元庆和赵殿承居然敢当着圣人的面出言不逊？这一点极为反常，可谓闻所未闻啊！”
李诚对此不以为然。
“哎，道雏，你有所不知啊！武元庆，荆州都督府录事参军。赵殿承，华州镇国军节度使。两人都是行伍出身，言行举止粗俗鄙陋，逞匹夫之勇不足为奇，这一点圣人心里一清二楚，所以也不会怪罪。”
狄仁杰陷入深深思考，脑海中浮现出御书房的环境布局。
“武元庆？赵殿承？谁是最后离开御书房的人？”
李诚坦言道：“当时老子并未亲眼，听说他俩是一同离开的。哎哟，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胡思乱想，镇国宝函肯定是武元庆偷走的嘛！赵殿承应该没有那个胆量，我与赵节度世交，沙场征战，出生入死，并肩作战多年，亲如兄弟啊，老子还不了解他吗？”
狄仁杰一边回忆着御书房的布局，一边推测。
“镇国宝函当时就摆在圣人的书桌几案上。如果圣人在场，岂能看不到有人拿走国宝？”
“圣人肯定不在场啊！”
狄仁杰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圣人假称头疼，进入隔壁的寝室，是因为武元庆和赵殿承两人唇枪舌剑、各不相让。”
“对啊！”
狄仁杰琢磨着说：“李将军，你想过没有？有没有可能他俩联手做戏？”
李诚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联手做戏？”
“目的就是调动圣人离开御书房？！”
狄仁杰的大胆猜测，让李诚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原本坚持赵殿承无辜的看法也开始动摇。
“不可能吧？赵殿承与武元庆的矛盾极深，水火不容有目共睹啊！”
狄仁杰认真分析道：“李将军，你知道镇国宝函的传说吗？它的尊崇地位远在御玺之上，甚至拥有难以想象的神祇力量。在如此巨大的权势利益诱惑面前，无论是武元庆，还是赵殿承，有谁敢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不动心呢？化敌为友的难度又有多少？”
李诚愣住了，喃喃地说：“这么说，连老子也被赵殿承戏耍？”
狄仁杰推测道：“我们不妨来假设一种情形，比如武元庆和赵殿承联手做戏，盗走了镇国宝函，接下来该做什么？”
“当然是分赃。”
“可是镇国宝函只有一个，总不能一人一半吧？”
“所以国宝暂时交由武元庆保存。而武元庆却翻脸不认账，欲据为己有。原来这才是赵殿承真正动怒的原因？”
李诚被自己的推测震惊了，颓然倒在椅子上。
大气都不能喘，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天哪！老子这些年一直拿赵节度当兄弟，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歹毒，老子时至今日都蒙在鼓里……”
狄仁杰冷静地说：“赵殿承不重要，关键还是武元庆。”
这一点不用狄仁杰提醒，李诚已经了然于胸。
武元庆目前是藏匿镇国宝函的最大嫌疑人，尽快找到他的藏宝处，起获镇国宝函才是关键。
至于赵殿承嘛！
拔出萝卜带出泥，肯定跑不了。
“哎，道雏，既然前因后果分析得如此明了，那你我还等什么，赶紧前往武氏家族抄家呀！”
狄仁杰无奈地说：“抄家，抄家，你除了抄家就没有其他好主意吗？”
李诚转念一想，有了个新主意，不禁拍手叫好。
“好！老子有办法了。华州镇国军节度使府衙的官商马队这几日至少能来几千人，突袭武氏家族，杀他个片甲不留！”
“镇国宝函在哪里？”
“什么意思？”
狄仁杰苦笑道：“你把武家的人都杀光了，知道镇国宝函藏在哪里吗？”
李诚改口道：“那就先拷问清楚，再杀人灭口！”
狄仁杰无奈地笑了。
“李将军，你除了打打杀杀，就不能多动动脑子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该怎么办？”
“当然是先设法找到镇国宝函，再给武元庆定罪。”
“怎么找？我们现在连武府的大门都进不去啊！”
狄仁杰一乐，“哎，不是告诉过你嘛！在武府，我有安插的眼线。她就是武氏家族的人，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地方，找到镇国宝函的藏匿处，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李诚眨巴着眼睛，揣测道：“你说的眼线是谁？总不能是武才人吧？”
听到“才人”之名，狄仁杰吃惊不小。
“武才人？哪个武才人？”
“武媚娘啊！武元庆的妹妹。”
“武媚娘是……才人？”
李诚嘿嘿一乐，纳闷地说：“哎，当时在荆州城门外，老子亲眼看到武媚娘在武元庆面前替你说话，还以为你早知道她五品才人的身份，原来你不知道啊？！”
此时狄仁杰的脑子乱极了，嗡嗡作响，李诚后来又说了些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听到。
让自己一见倾心的武媚娘竟然早已置身后宫。
她是圣人身边的五品才人，怎么还敢再抱有虚妄幻想？！
得知武媚娘特殊身份的狄仁杰宛如挨了当头一棒。
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猛然回想起初次见面时，武媚娘“如果能早几年认识你”的感慨，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狄仁杰变得阴郁无比，脸色铁青，毅然决然地朝门外走去。
李诚纳闷地问道：“哎，道雏，你去哪里？”
“武府！我要找武媚娘问个清楚！”
狄仁杰在客房门口停下脚步，暗暗下定了决心。
李诚大声提醒道：“可是你根本进不去啊！武元庆有令，严禁你我踏入武府半步！”
狄仁杰冷笑道：“狄某想做什么，恐怕没人拦得住！”
说完，他抖擞精神，大步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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