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杀人偿命
打神鞭的威力，狄仁杰当然清楚。
之前阎四娘为寻仇而诈死，“尸体”被发掘运至山间古寨，与武元庆相配。
作为区区一介凡人，打神鞭自然对她没有效果。
可是现在就完全不同了。
从阎四娘当前的诡异形态判断，她已幻化成魔，或者冥府恶鬼。
此时挨上一记打神鞭，恐怕真就灰飞烟灭，无可挽回了。
或许是因为之前两人的交往，狄仁杰对阎四娘的悲惨遭遇深深同情，当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想到这里，狄仁杰急忙上前。
“师兄，且慢动手，让我跟她谈一谈！”
“有什么好谈的？！日你先人板板，还不赶紧把这妖孽女人给老子打死，让她永不超生！”
武元庆早已急不可耐，在旁边极力撺掇。
狄仁杰没有搭理他，转向阎四娘劝解。
“阎四娘，我师兄并没有骗你，打神鞭威力惊人，触之灰飞烟灭，你肯定挨不住的。听狄某一句劝啊，就此罢手，离开荆州，径往十方净土而去，一切尘埃落定。”
女人不为所动，愤怒嚎叫。
“啊！武元庆残忍杀了我的父母双亲，我怎么可以放过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杀母之仇，不共日月！你最好躲开些，否则老娘连你一起杀！”
“狄仁杰，你添什么乱？！还不给我速速退下？！”
溏哈尔这边已经蓄势待发，恶狠狠地举起皮鞭，作势欲打。
狄仁杰见状只好慢吞吞退回。
“啊——”
女人面目狰狞，喉咙里发出瘆人的尖叫，飞身朝溏哈尔扑来。
溏哈尔自然不敢怠慢，抡圆了皮鞭朝她打了过去，嘴里念念有词。
女人倏忽不见了。
溏哈尔诧异之余却收手不及。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
他这一鞭重重地打在了地面上，登时砖石崩裂，尘土飞扬，院内出现一个大坑。
溏哈尔左顾右盼，寻找女人的踪迹。
忽然他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原地不动，果断挥动皮鞭扫向身后。
然而再次扑空。
身后根本没有人。
女人张牙舞爪从天而降，却无声无息，尖利的指甲似尖刀般刺向溏哈尔的头顶。
溏哈尔对此一无所知，依然警觉地环视周边。
危急关头，狄仁杰突然冲了过来，将溏哈尔推到一旁，自己也闪身躲开。
女人没有偷袭成功，转向狄仁杰愤怒大吼。
“狄仁杰，不要多管闲事！今天武氏家族不论男女老少，还有武元庆的狗腿子，老娘必须杀他个一干二净！”
狄仁杰无所畏惧，上前一步直面阎四娘。
“阎四娘，杀戮解决不了问题！”
怒火焚身的女人哪里听得进去规劝，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老娘要揪下武元庆的脑袋，让全天下都看一看恶贯满盈者是何等嘴脸！”
“阎四娘，你糊涂啊！”
狄仁杰有些着急，声调不知不觉中提高了。
“从狄某目前掌握的情形来判断，你的父亲并非死于武参军之手，而是自戕啊！为动用匕牲之术，幽都县令阎立人献祭项上人头，借来冥府阴兵十万！他的死，与武参军无关！”
“无关？”
“确实无关啊！狄某可以替武参军作证！”
女人愣了一下，兀自不依不饶。
“那我的母亲呢？！母亲横尸街头，你是亲眼看到的！”
狄仁杰同情地望着女人，语气缓和下来。
“没错，你的母亲被杀了，这一幕我亲眼所见，可是杀你母亲的也不是武元庆啊！”
“不要替武元庆辩解，一定是他指使！”
不远处的武元庆听到这话连忙喊冤。
“哎，你家死了人，跟老子有什么关系？老子命手下去阎府下最后通牒，也没让他们抢亲杀人啊！”
“就是你背后指使！不准抵赖！”
狄仁杰立即纠正道：“阎四娘，大唐刑律不是摆设！杀人偿命，也得找到真正行凶之人。既然是武参军手下府兵校尉杀了你母亲！即便寻仇，也应该去找府兵校尉啊！”
“老娘到哪里去找？那些人已经被你当场斩杀！”
狄仁杰苦劝道：“所以啊！此案已经完结，凶手被狄某就地正法，也算是为你母亲报了仇。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不依不饶呢？！”
女人被狄仁杰的说法搞糊涂了。
愣愣地站在那里，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的尖牙利爪微微收起，似乎有些犹豫。
旁边的溏哈尔抓住时机悄悄靠近，突然用足了力气，抡起了皮鞭朝她狠狠打来。
狄仁杰注意到师兄的偷袭动作，识破他的阴险。
没有丝毫犹豫，他闪电般冲向女人，将她抱在怀里予以保护，同时拱起后背准备承受这重重一击。
“啪”的一声脆响。
狄仁杰后背中鞭，登时皮开肉绽，应声倒地。
与此同时，女人也倒下了。她的身体里倏忽幻化出一股缥缈诡异的黑烟，冲天而起，眨眼间逃之夭夭。
“狄仁杰！”
武媚娘一声惊呼，率先冲过去查看。
但见狄仁杰双目紧闭，紧咬牙关，已经重伤昏迷。
溏哈尔也凑了过来，见此情形不禁扼腕叹息。
“哎，狄仁杰啊狄仁杰，你傻不傻呀？凭什么替她挡这一鞭？你简直善恶不分，糊涂透顶！”
说归说，骂归骂。
不能见死不救。
溏哈尔急忙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小巧的药葫芦，倒出几粒红色药丸，塞进狄仁杰的嘴里。
“天师，你给他吃什么东西？”
“噬魂丹！我天师道的秘制丹药。”
武元庆并不关心狄仁杰的生死，他更关注倒在地上的女人。
走走停停，兜着圈子靠近。
他终于看清楚了，女人正是自己的小妾。
“爱妃！爱妃！”
武元庆快步来到小妾身边，将她轻轻扶起。
小妾懵懂地睁开眼睛，环视左右，看到遍地尸体，顿时惊慌失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武郎？怎么死了这么多人啊？”
说完，吓得直往武元庆的怀里钻。
“都过去了，没事了。爱妃别怕，有老子在此，谁也别想伤你分毫！”
武元庆带着哭哭啼啼的小妾离开了。
武媚娘和溏哈尔守在依然昏迷不醒的狄仁杰的身旁。武媚娘尤其神色焦急。
“天师，他怎么样？”
“不好说！噬魂丹能否发挥功效，还需等等再看！”
“再等下去，人就没了！”
心乱如麻的武媚娘当机立断，她霍然起身，朝围观的丫鬟、仆人大喊。
“来人啊！”
众人争先恐后涌了过来，毕恭毕敬，听候她的指令。
“快去请大夫！把荆州所有的名医都给我请来！”
众人答应着，纷纷退去。
倒在地上的狄仁杰依然昏迷，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也许是噬魂丹的作用，他本就健硕的身体悄悄发生着变化，后背变得宽厚结实，且微微隆起，胳膊也明显粗了一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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