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契机
飞骑将军李诚于西市遇刺，好在有黄金铠甲防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是何人所为？
一时乱无头绪。
李诚平日里守卫宫闱，战时伴驾出征，这些年跟随圣人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当然也因此树敌无数。
其中与突厥刀客最直接的关联，当属贞观四年（公元630年）的那场大唐与东突厥的战争。
这一年，飞骑将军李诚统领重兵直捣阴山，与北征名将李靖、李绩以及薛延陀可汗夷男等人联手夹攻东突厥兵，终致大获全胜，一举俘获东突厥颉利可汗，押送至长安。
李诚是突厥人的眼中钉、肉中钉，此番遭遇刺杀不足为奇。
不过，让狄仁杰感到疑惑的是，此次暗杀的警示效果尤为明显。
因禁军将军标配黄金铠甲防护得当，李诚的伤势虽然不轻，却不足以致命，就像对方故意戏弄一样。
而且，正值藏地明堂火珠案侦办期间，让人隐隐察觉到，这两者之间似有关联。
长安西市，万商聚集。
不仅来自大唐周边各国人等，诸如吐蕃、高句丽、回纥、突厥、日本等等混居其中，更有遥远异域国度的波斯、大食、天竺等地商人，不远万里，前来经商贸易。
其中，吐蕃经商者也不鲜见，数目众多。
突厥刀客与吐蕃商人是否存在交易，不得而知。
……
将李诚安顿在太医署休养，得知并无大碍，狄仁杰这才放心。
刚想离开，便见武媚娘不请自来。
鉴于其五品才人的特殊身份，尊卑有别，狄仁杰自始至终客套以待，目光低垂，充分尊重。
“请武才人转告圣人，李将军并无大碍，不日即可痊愈。”
“知道了。”
武媚娘看出狄仁杰的拘谨，难免心里不是滋味。
“狄仁杰，你还好吗？”
“我？我并没有受伤，尽管放心。”
“早就提醒过你，藏地明堂火珠案绝不简单，背后势力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忧。”
“多谢武才人牵挂，我会小心的。”
武媚娘哀怨地说：“一口一个武才人？搞得你我好像不认识似的。狄仁杰，你装什么糊涂？我此次专程来太医署，可不只是替圣人给飞骑将军李诚传话……”
狄仁杰心情复杂地望着武媚娘，不知该如何接茬儿。
是啊！
她五品才人的身份，就像横亘在两人面前的一道鸿沟，谁也不敢轻易逾越，否则便是对圣人的大不敬。
狄仁杰只能把对她的爱恋情感深深埋在心底。
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拉下脸来，正色道：“媚娘，狄某使命在身，还要抓紧办案，没有太多闲暇。你不妨有话直说，我都听着。”
武媚娘犹豫了一会儿，一把抓住狄仁杰的手。
太医署人来人往，耳目众多。
众目睽睽之下与圣人嫔妃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狄仁杰窘迫不已，正欲挣脱，看到武媚娘从衣袖里摸出一本卷轴典籍递了过来。
“洞玄妙法？”
狄仁杰翻看半本典籍残卷，发现居然是师父袁天纲的私藏。
对于这本书，自己简直太熟悉了。
曾经因为深夜研习此书，差点儿将天罡观掀个底朝天。
“哎，媚娘，这本书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哪来的？怎么只有半本残卷？另一半呢？”
卷轴典籍明显一撕两半，仅存半本而已。
武媚娘对此也不了解太多，耸肩摇头，倍感惋惜。
“《洞玄妙法》拿到手就这个样子，是武元庆托我送给圣人的。”
“送给圣人？”
武媚娘冷笑，嘲讽道：“还不是逢迎巴结那一套？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嘛！他说《洞玄妙法》乃天师道秘笈，加以研习，功效妙不可言。送秘笈给圣人，以博取欢心。”
“都说无利不起早，武元庆这是做贼心虚！”
“他心虚什么？”
有关武元庆觊觎镇国宝函的种种，狄仁杰不想再提，于是含糊其辞略过，改变话题。
“啊！谁知道呢，反正你这个哥哥野心大得很。对了，既然他让你将此书转交圣人，你给我干什么？”
武媚娘犯愁地望向御书房的方向，一声长叹。
“唉！圣人现在的情况你也很清楚，病得不轻啊！我怎么敢随便打扰呢？再说了，就是把书给他，他既看不了，更无法研习。所以，我就暂时留下了。这几日闲则无事，也想随便翻翻，只是很多地方看不懂，不如你抽时间给我讲解一番，如何？”
武媚娘的眼睛里透着鼓励的意味。
可是狄仁杰却不敢轻易答应。
他已猜到了对方的心思，欲借此书创造两人见面的机会而已。
研习是假，相处是真。
对方期待的目光让狄仁杰一时间心乱如麻，随便翻看《洞玄妙法》以掩饰，并且岔开了话题。
“这本《洞玄妙法》是我师父的私藏，就放在天寿殿的书架上。猜测应该是师兄溏哈尔做主，将此书送给了武元庆。至于为何一撕两半，就搞不清楚了，也许是巴蜀大地震时有所损毁。”
失望的神情浮现在武媚娘的脸上。
她没有等来对方的积极回应，干脆板起了面孔。
为了缓和气氛，狄仁杰灵机一动，决定给她多透露一些有关《洞玄妙法》的种种玄机。
“武元庆德行太差，有目共睹，不过他将这本书送给圣人，确实投其所好。媚娘，你知道吗？《洞玄妙法》就是长生术，而圣人近些年醉心于仙道法修行，结交四方奇人异士，无论炼丹，还是找仙药，不都是为了铸就不死之身、长生不老吗？”
听到这番话，武媚娘果然来了兴致。
“长生术？真的假的？”
“当然不会骗你。倘若你有兴趣研习此书，我倒是可以指点一二。”
“好啊！既然《洞玄妙法》是你们天师道的秘笈，想必你也研习过？那我问你，你修成长生术了吗？”
狄仁杰抱歉地说：“暂时还没有，师父说遵照此书修炼有瑕疵，亟待查漏补缺，不足为外人道也。”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娑婆寐？”
“什么？”
狄仁杰解释道：“我说住在金飚门的那个天竺方士娑婆寐。我曾经答应过他，方便的时候携《洞玄妙法》登门讨教。媚娘，不如这本书我先借用一下，因为娑婆寐与圣人的怪病，以及藏地明堂火珠案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事不宜迟，我打算夜探金飚门，必须尽快查清此人底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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