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飞翔
“唉！自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像前中天竺国王阿罗那顺那样扣押我大唐使团的卑劣行径，简直下流无耻！小师弟，听师兄一句劝，尽量远离阿罗那顺和娑婆寐，这两个人狼狈为奸，狡诈得很。”
狄仁杰聪明绝顶，轻易听出二十七师兄的弦外之音。
“师兄，我还没有些微透露，你便知道我的来意？”
“不然呢？之所以匆匆从吐蕃赶回长安城，就是因为你啊！”
“我最近没有给道观惹麻烦啊！”
“哎，是王朝散担心你追查藏地明堂火珠遇阻，耽搁太久，容易夜长梦多，所以恳请我回长安，助你一臂之力。”
“那就想到一起去了。”
狄仁杰顾忌地看一眼旁边的高虎。
兵部尚书崔敦礼名义上派骠骑将军高虎同行，借口提供保护，其实就是负责监视。
有他在场，很多事情都不能跟二十七师兄明言。
此时的高虎果然尽心尽职，一言不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生怕漏掉关键信息。
狄仁杰悄悄给二十七师兄使个眼色。
金竹谧会意，微微一笑。
他翘起兰花指，假装挑拣桌上的水果，不经意间朝高虎比划一个手势，嘴里默念着什么。
随着他手势翻转，高虎瞬间眼神散乱。
就像喝醉了酒一样，身体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桌上。
金竹谧略施小计便将高虎撂倒，面带微笑起身，朝狄仁杰伸出手。
狄仁杰与之握手。
两手相牵，周围烟气氤氲变化，裹挟二人徐徐升起。
宛如腾云驾雾一般，他们两人的身形倏忽穿过屋顶，悬浮在长安城之上的百米高空。
俯瞰大唐不夜城，但见灯火灿烂。
灯笼火烛密密麻麻，交叉错落，由点成面，勾勒出长安城各式建筑轮廓。
不过，急于办案的狄仁杰可没有心情欣赏华丽夜景。
他成竹在胸，信心满满地向师兄金竹谧透露自己的打算。
“师兄，吐蕃国宝——藏地明堂火珠于陇州官驿蹊跷遗失，至今下落不明。这几日我在长安城明察暗访，循序接触有关人员，也曾反复进行推演。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倘若吐蕃方面目前依然混乱，那就说明这件宝物并未回到雪域高原，或许就在长安城。”
金竹谧插话道：“长安城内，各方势力错综复杂，谁都有可能插手此案，比如阿罗那顺和娑婆寐。”
“是的，我也没有完全排除此二人的嫌疑。”
“除此之外还有谁？”
“吐蕃使臣噶伦加措的遗孀扎西卓玛，兵部尚书崔敦礼，以及突厥刀客阿伊姆、陇州刺史等等等等。”
“你有什么打算？”
“抛砖引玉！”
“抛砖引玉？”
“师兄，我特意请翰林院将作大匠阎立德帮忙，制作了一件藏地明堂火珠仿品，足以乱真。”
金竹谧依然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狄仁杰。
狄仁杰认真解释道：“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有人刻意隐匿吐蕃国宝的行踪，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恐慌。如果此时藏地明堂火珠及时出现，或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而那些掌握吐蕃国宝的人会怎样表现？”
“一定慌了手脚，甚至跳出来辟谣？”
“正是！”
狄仁杰信心满满，胸有成竹。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明日金飚门或将上演戏剧性的一幕。各方势力云集，都想来一探究竟。而娑婆寐手里的这枚藏地明堂火珠也将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倘若当场无人站出来阻止，无疑宣告仿品成真的事实，这是吐蕃国宝藏匿方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如果有人站起来质疑真伪，他就只能拿出真正的藏地明堂火珠展示？”
“是的，这也是我深夜来找二十七师兄帮忙的原因。倘若吐蕃国宝果然如愿现身，师兄无需任何犹豫，当采取移花接木障眼法，予以当场调换！”
金竹谧总算搞清楚了，宠爱地捏了一下狄仁杰的鼻梁。
“先是抛砖引玉？接着偷梁换柱？小师弟，此法可行，你太聪明了，怪不得师父最喜欢你。”
狄仁杰一乐，恭维道：“比起二十七师兄的修行，我还是差的太远了，雕虫小技，耍耍小聪明而已。”
金竹谧微笑道：“你不必谦虚了，这不是小聪明，而是大智慧！”
“抛砖引玉”这一方案，已经构想许久。
虽然尽量考虑到诸多细节，但是狄仁杰的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或许是之前经历了太多的残酷纷争、坎坷曲折，他身上的豪强锐气和凌云之志，已在不知不觉中被逐渐消磨。
凡事不敢想太多，更不愿思想后果。
最担心天不遂人愿，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狄仁杰看向二十七师兄，语气稍微迟疑。
“师兄，你觉得吐蕃国宝明日会现身吗？万一没有出现怎么办？办案期限已至，我如何向圣人交差？”
金竹谧鼓励道：“道法自然，天人合一。同气相求，同类相应。小师弟，你只管去做就好，至于结果嘛！一定能得到最好的。命里有定数，修行可改命。只要你曾不懈努力过，自然能打下一片新天地！”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狄仁杰遥望远方喃喃自语。
金竹谧倒是理解狄仁杰的心境，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声轻叹。
“唉！小师弟，不知你自己察觉到没有？自师父离世之后，你就变得成熟稳重多了。再也不是那个无事生非、无法无天、侍宠骄纵、性情豪强、狡黠异常的狄仁杰了，而变成了一个终日心事重重、做事瞻前顾后，动不动就杞人忧天、唉声叹气的家伙。”
这话倒是不假。
狄仁杰自己早有察觉。
他摇头苦笑，不予辩解。
金竹谧关心地说：“小师弟，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听师兄一句劝，还是尽快做回你自己，不必顾虑太多。师父不在了，你我还要进行仙道法修行。金某可不想看着宰辅之相、天质过人的小师弟碌碌无为过一生，你必须尽快振作起来。”
望着如此理解自己的师兄，狄仁杰的眼睛湿润了。
他郑重地点点头，终于绽放笑颜。
“多谢二十七师兄点拨，我都记下了。你说得对，我不能总是活在师父的庇护下，他老人家不在了，我就想丢了魂一样。”
金竹谧感慨道：“是啊，是啊！你是你，师父是师父，狄仁杰自此以后就该展翅高飞了。”
说着，他轻轻拍了两下狄仁杰的肩膀。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狄仁杰的后背竟然徐徐长出一对硕大的羽翼。
且周身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他试着扇动两下翅膀，顿时欣喜不已。
再看旁边的二十七师兄金竹谧——
同样长出一对金灿灿的翅膀，只是比狄仁杰的要大上两倍不止，全身包裹在耀眼白光之中，形成宽逾数丈的金翼鹏鸟硕大轮廓，瞬间将周边云雾缭绕的夜空映亮。
狄仁杰忽闪着翅膀，纵身朝脚下的长安城俯冲。
师兄金竹谧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在长安城的上空盘旋、飞翔，形成两道耀眼白光，时而交叉，时而并行，宛如利剑般划过夜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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