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崔府出事了
宣阳坊。
狄仁杰与骠骑将军高虎并肩而行，穿街越巷。
高虎不时摸一下自己额头上的肿块，努力回忆着什么。
但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本来没有饮酒，怎么可能一头砸在桌面上，额头就此鼓起大包。
更奇怪的是，他和狄仁杰前往王府，感觉刚落座就要离开，实在有些不明就里。
“哎，狄仁杰，深更半夜跑一趟王府，就为跟金道长见上一面？你们两个好像什么也没说呀！”
狄仁杰狡黠一笑。
他当然知道，高虎当时中了二十七师兄施展的法术，就此昏睡了过去，根本听不到任何只言片语，而他已经和二十七师兄在百米高空上洽谈完毕，协商好明日所有细节。
可怜的高虎对此却一无所知。
狄仁杰一本正经地敷衍道：“是啊！是啊！金竹谧是我二十七师兄，以前在道观严厉得很，我见到他自然比较拘谨，哪还敢多话，随便寒暄两句便走，也算礼数周到。”
高虎猜疑地望着狄仁杰。
“狄仁杰，你耍我？”
“此话怎讲？”
“随便寒暄两句便走？这就是你说的紧要的事情？哎，还让老子陪着你跑一趟？”
狄仁杰正想说什么，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抬头望去——
原来是几名南衙卫军校尉朝这边匆匆跑了过来。
高虎见状不悦，脸色阴沉下来。
“哎，哎，你们几个慌慌张张地干什么？就算天塌下来，也得给我把腰杆挺直了！”
几名南衙卫军校尉神色焦急。
其中一人禀报：“高将军，崔府出事了。”
高虎疑惑地问道：“出什么事啦？”
“崔府进了贼，吐蕃国宝——藏地明堂火珠被盗！”
“啊？快走！”
高虎得知状况也慌了手脚，撇下狄仁杰，快步朝崔府方向狂奔。
狄仁杰同样错愕，站在原地没动。
敌暗我明，对手的动作大出意外之外，显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纵然他有抛砖引玉的计划，而对手也是有备而来，两人可谓隔空对招，斗智斗勇。
让狄仁杰稍稍心安的是，交给兵部尚书崔敦礼的所谓吐蕃国宝只不过是一件仿品。
即便丢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不会影响明日金飚门的所有安排。
其次，翰林院将作大匠阎立德遭袭，就是因为有人盯上了这件仿品，现在崔府又失窃，显然为同一人作案。
此人到底是谁？
他为何紧盯这件仿品？
难道此人已经洞悉自己的意图？
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从中作梗，试图干扰明日在金飚门举行的“鉴宝大会”？
狄仁杰内心盘算着，朝崔府方向走去。
……
崔府后院，南衙卫军校尉林立。
兵部尚书崔敦礼愁眉不展，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
高虎等人快步走了过来。
崔敦礼以为是狄仁杰回来了，立即迎上前去，翘首以盼，结果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哎，高将军，狄仁杰呢？”
“就在后边。崔尚书，听说府上遭贼啦？”
崔敦礼心里本就烦躁，偏偏高虎又来质问，登时火起，指着他的鼻子一顿臭骂。
“还不都是因为你！高虎啊高虎，你堂堂一个骠骑将军，居然连看家护院都做不到？狗奴！废物！我留你在身边有何用？！还不如家里养条狗！见到贼人便撕咬，至少也知道狂吠几声告警！再看看你，一整天居然被年纪轻轻的狄仁杰团团戏耍，丢人不丢人啊？！”
高虎敢怒不敢言，脸色并不好看。
“崔尚书教训高某是应该的，不过吐蕃国宝在府上丢失，如何跟狄仁杰交代？”
“跟他交代什么？”
“毕竟是狄仁杰将这件宝物暂存崔府啊！倘若他坚持讨要？又该如何是好？更何况藏地明堂火珠牵涉吐蕃方面种种，搞不好圣人怪罪下来，崔尚书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崔敦礼正为此事犯难，高虎几句话无疑直戳肺管子。
一口气没喘匀，他剧烈咳嗽起来，急忙抚着自己的胸口。
“咳咳咳，咳咳……哎呀！狄郎啊狄郎，到哪里去啦？怎么迟迟不见他的人影？”
话音刚落，狄仁杰快步走了过来。
崔敦礼见到他赶紧迎上前，唯唯诺诺，心虚不已。
“狄郎，你可算是回来了。”
进崔府之前，狄仁杰甚至想到兵部尚书崔敦礼是否有嫌疑。
此时他的尽管装糊涂，似乎对吐蕃国宝被盗一事一无所知，言语戏谑，故意调侃。
“哎，崔尚书，你深更半夜不睡觉，夜猫子般兴师动众，到底出什么事啦？”
“出什么事？难道狄郎没有听说？”
崔敦礼老奸巨猾，自然不肯轻易就范。
狄仁杰一乐，“我能听说什么？刚刚回来啊！刚刚进门，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要不我还是别多嘴多舌了，明天有大事要办，还得早早休息。崔尚书，你们忙着，我先回客房。”
说着，狄仁杰就要离开。
崔敦礼急忙将他拦下，支支吾吾。
“啊！狄郎，有件事情我说出来，你先别着急。”
“这是在崔尚书的府上，就算天塌下来，我当然也不着急。”
“是这样的……”
崔敦礼灵机一动，终于想到了托辞，指一下旁边的南衙卫军校尉，当场予以指责。
“南衙卫军慵懒懈怠，巡防不力，以致府上进了贼。”
“贼人抓到没有？”
“让他给跑了！初步核对的结果是，他至少盗走了一样东西。”
狄仁杰装出如释重负的样子，轻松一笑。
“那就好，那就好，崔尚书府邸这么大，只丢一件东西，还不是九牛一毛？损失不大，实属万幸。”
崔敦礼哭丧着脸说：“狄郎，你猜丢了什么东西？是吐蕃国宝——藏地明堂火珠。”
狄仁杰愣了一下，旋即笑了。
“哎，你不要吓唬我呀！这种国宝玩笑可开不得。”
“崔某所言句句属实。”
狄仁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像刀子一样盯着对方。
心虚的崔敦礼根本不敢与之对视，目光躲闪。
狄仁杰一字一句地质问道：“崔尚书，你说……狄某暂存府上的吐蕃国宝被盗？”
“是！”
“崔敦礼！”
狄仁杰一声怒喝，剑眉倒竖，陡然火气。
“崔敦礼你可知罪？！藏地明堂火珠牵涉各方势力纷争，近日雪域高原天灾人祸不断，滔天洪水涌入逻些城，都是因为这件吐蕃宝物离藏所致！狄某奉圣人命办案，好不容易才追查到藏地明堂火珠行踪，满以为你这里较为安全，所以才将国宝暂存府上，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不慎给弄丢啦！试问你如何向吐蕃各界交代？如何向圣人交代？！”
战战兢兢，冷汗直冒。
崔敦礼做梦也没有想到，吐蕃国宝——藏地明堂火珠会连累到自己头上。
他紧张吞咽着口水，表情急剧变化。
“狄郎，狄郎你不要着急嘛！我已经增派人手上街搜捕，哪怕南衙卫军将校全员出动，也要把吐蕃国宝找回来！”
狄仁杰冷笑道：“崔敦礼！你也太天真了吧？你看清贼人相貌了吗？你知道他是男是女，现又藏在何处？搜捕？长安城这么大，你到哪里去搜捕？！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
“那你说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狄某当然是将此事如实禀报圣人，相关人等按大唐刑律查办。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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