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得罪小人
五师兄雷朴子道行匪浅，识人断物、洞窥人心早已不在话下。
他早就看出溏哈尔攀附荆州武氏家族的勃勃野心，只是装糊涂，不肯说破而已。
反观年轻气盛的狄仁杰就不同了。
冷嘲热讽，极尽奚落，丝毫不留情面。
做人不够圆滑、太过年轻的狄仁杰因言获罪，结果引来一场杀身之祸。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这里只说溏哈尔。
天师道在册相师溏哈尔，本就是小肚鸡肠之人，之前师父袁天纲活着的时候，就对师父特别宠爱、袒护狄仁杰不满。
再加上师兄的名分，哪受得了狄仁杰如此当面调侃。
同门师兄弟又算得了什么？
所有敢瞧不起他，不恭不敬，甚至妨碍他平步青云的人都必须踩在脚下，置于死地。
溏哈尔与狄仁杰唯同门师兄弟，本没有深仇大恨。
但是，忌妒心就像一条盘亘在心底的烈火，熊熊燃烧，不眠不息。
更何况，狄仁杰一而再再而三地奉圣人命办案，竭尽全力辅佐，力保大唐江山稳固。
这无疑就变成了武氏家族崛起的绊脚石。
溏哈尔心里非常清楚，武氏家族成一统，或者说武元庆化身九五之尊，入驻长安皇城是早晚的事情。
而狄仁杰执着于逆天行事，属实可恨。
身为武氏家族的“御用天师”，溏哈尔自然算计甚多。
他始终在找一个机会。
一个能将狄仁杰彻底清除的机会。
溏哈尔气呼呼地刚从天寿殿出来，正巧看到阎道真和阎立德说说笑笑走了过来。
机会来啦？
他不认识阎道真，不过却对阎四娘印象深刻。
当初，荆州都督府录事参军武元庆偶遇幽都县令阎立人之女阎四娘，垂涎其美色，命手下将军前去下达最后通牒。
没想到行伍之人鲁莽行事，一言不合便劫掠阎四娘，当街斩杀其母。
后来，阎立人、阎四娘父女赶赴荆州复仇，设置重重诡计，与武元庆一场厮杀恶战，天昏地暗。
最终阎立人匕牲之术，献祭人头。
而阎四娘则被夔州都督府长史狄知逊捕获，判处极刑。
作为这一切的参与者，溏哈尔知晓所有的结果。
因此，这一天在天柱塔见到阎道真时，便怀疑她是本应被夔州都督府处斩的阎四娘。
之所以她能够存活下来，还不是与狄仁杰、狄知逊父子有关？
狄知逊时任夔州都督府长史。
假公济私也说不定。
想到这些，溏哈尔隐隐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是果断迎上前去，阴阳怪气地与阎立德、阎道真打着招呼。
“啊！阎大匠，原来这位阎姑娘你也认识？”
阎立德有些懵懂。
看一眼阎道真，又朝溏哈尔投去不解的眼神。
“溏道长这话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就是感到好奇。”
“阎道真是我亲侄女啊！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怎么会不认识呢？你也认识她？”
溏哈尔自信地笑了。
“阎道真？啊！改名换姓很正常，否则如何蒙混过关？”
阎立德越发糊涂了。
他显然不明白溏哈尔的用意。
更不知道其置人于死地的险恶用心。
“什么改名换姓？什么蒙混过关？溏道长这话阎某真的听不懂啊！”
溏哈尔琢磨着说：“身为翰林院将作大匠，你能工巧匠，技术绝伦，这一点妇孺皆知啊！不过，溏某却不明白，你为何要替这位阎姑娘遮掩身份？不知对你有什么好处？”
如果说伯父阎立德确实不明所以，那么旁边的阎道真早已明了眼前的形势。
很显然，溏哈尔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
阎道真想起前世阎四娘与父亲阎立人在荆州的种种遭遇，复仇的念头怦然而起。
眼前的溏哈尔正是杀母仇人武元庆的狗腿子。
接下来，阎四娘依然活着的消息不出意外也会很快传到荆州，传到仇家武元庆的耳朵里。
她冷冷地瞥了溏哈尔一眼，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
“溏天师，好久不见啊！”
溏哈尔在天师道在册相师中的排名比较靠后，资历尚浅。
因此在天罡观没有人称呼其为“天师”。
就算是阎立德等工匠、杂役、帮工等等，也都喊他“道长”之类的。
而“天师”的称呼，仅限于在荆州的武氏家族。
这是武氏家族上下对他发自心底的尊重，这份常人无法拥有的特权让溏哈尔非常受用。
此时阎道真用“溏天师”来称呼，明显不想再继续隐藏身份。
溏哈尔如获至宝，乐不可支。
“哈哈哈哈，溏某原以为你不肯轻易承认呢？没想到是我多虑了，看来阎姑娘找到了靠山，心里有底啊！”
阎道真恨得咬牙切齿。
“什么靠山？老娘就是自己的靠山！你去告诉武元庆，我是不会放过他的。早晚有一天，找他索命！”
“好，溏某一定向武参军转达阎姑娘这句话。”
“还有你溏天师，最好不要插手，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是的，我也不想多事。”
溏哈尔态度暧昧，眼珠乱转。
见四下无人，故意压低了声音打问。
“我想请教一下阎姑娘，你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应该都是狄仁杰父亲的功劳吧？”
“你管得着吗？”
“溏某仅仅好奇而已。”
阎道真忽然隐隐有些担心，担心给狄家惹来麻烦。
转向溏哈尔仔细打量，似乎想看透对方的心思。
“溏天师，老娘跟武元庆的恩怨，与他人无关，更与狄仁杰一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牵强附会，徒生事端。”
“是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
溏哈尔看一眼旁边的阎立德，似乎以下这番话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据溏某所知，阎姑娘此前在夔州被判极刑，并且已押赴刑场执行。你应该是个死人才对啊！怎么会出现在天罡观？而且是跟狄仁杰在一起？该不是夔州都督府长史狄知逊，就也是狄仁杰的父亲暗做手脚吧？！”
“阿爷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情急之下，阎道真这句话脱口而出。
说完就后悔了。
因为“阿爷”的称呼直接暴露了她与狄仁杰，以及狄家的特殊关系。
果然，溏哈尔愣了一下，旋即阴险地笑了。
“阿爷？你居然管狄知逊叫阿爷？啊！这下溏某总算明白了。原来你是狄家的儿媳妇，狄仁杰的娘子啊！”
“你……”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阎道真气得够呛，杀心顿起。
眼神里掠过一抹寒光，伸手朝后腰处摸索，作势拔刀。
这正是溏哈尔希望看到的情形。
倘若阎道真仓促动手，那就直接将其捕获，立即押赴荆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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