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始作俑者
“你说谁是短命鬼？！姓郭的，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武元庆嚷嚷着，挽胳膊撸袖子就要跟郭孝恪动手。
狄知逊、赵殿承等人急忙上前，将两人分开。
狄知逊这边调侃：“哎，武参军，郭都护只是说笑而已，就当是他放屁，何必当真啊？”
赵殿承那边戏谑道：“郭都护你也真是的，何必去招惹一条疯狗？！”
众人嘻嘻哈哈，左右劝解，总算暂时平息了这一小插曲。
自始至终，狄仁杰和溏哈尔都没有参与。
在场的基本上都是镇守一方的诸侯、霸主，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根本没有他俩说话的份。
溏哈尔将目光收回，转向狄仁杰打问。
“狄仁杰，你怎么也来啦？”
“我？啊！凑巧路过。”
“这里是钟南山，离长安城五十里，你凑巧路过？”
狄仁杰见躲不过去，索性实话实说了。
“是圣人命我来翠微宫查案。”
溏哈尔这下明白了，猜测道：“这么说，是你在翠微宫找到了太子李治的尸首？”
“是。”
“那圣人呢？圣人病情如何？”
“还是老样子。”
溏哈尔暗自盘算着什么，正想进一步询问，见狄知逊走了过来，急忙拱手施礼。
“狄叔。”
狄知逊客气地朝溏哈尔点点头，将儿子狄仁杰拉到一旁。
“儿啊！翠微宫有我们几个守着呢！你就放心吧！哎，这里的事情你办完没有？”
“就算是结束了吧！”
“那……没别的事，你就赶紧回阎府去。别忘了，明天是你跟阎道真拜堂成亲的大喜日子。”
“阿爷，我还是留在翠微宫吧！”
“为什么？”
“因为安西都护郭孝恪有点不对劲。”
狄知逊一乐，低声道：“放心吧！我们早就看出来了，郭都护来者不善。不过，赵节度那边已经做了相关部署，至少保证兵力相当，郭孝恪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他跟大食使者努亚伊姆有关联！”
“那你更应该去紧盯长安官驿里的大食人，赶紧滚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对啊！
大食使者努亚伊姆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此人暗中勾结安西都护郭孝恪，试图武力围攻翠微宫，对圣人构成极大威胁，谋逆意图明显。
应该尽快将其控制才对。
想到这里，狄仁杰感激地望着父亲。
“阿爷，我糊涂啊！听你的，我这就走，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狄知逊豪迈地说：“放心吧！老子还没有到拿不动刀的地步，你赶紧回阎府去，不要四处乱逛！”
“是，孩儿遵命。”
与父亲告别后，狄仁杰离开了翠微宫。
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穿过密密麻麻的唐军将士阵营，看到西域唐军与华州镇国军府兵相互间保持着距离与警觉。
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翠微宫所在的山坳，被不同来历的唐军将士塞得满满当当。
宛如洒满一地的火药桶，似乎随时都会燃起熊熊战火。
……
崔府后院，凉亭内。
狄仁杰见到了兵部尚书崔敦礼。
在场的，除了南衙卫军骠骑将军高虎之外，另有大批南衙卫军将校集聚于此，整装待发。
他们本打算前往钟南山翠微宫护驾，没想到被及时赶来的狄仁杰拦下。
狄仁杰向崔敦礼、高虎简单讲述了翠微宫的突发情况。
提议对下榻长安官驿的大食使者努亚伊姆以及大食使团采取突袭行动，及时予以控制。
崔敦礼对郭孝恪可能的谋逆行为半信半疑。
“不会吧？郭都护此人我还是了解的，他或许平日里挥霍无度、骄奢淫逸，但是统帅西域唐军、镇守安西四镇以来，可谓战功赫赫，无论是应对大食人，还是龟兹人，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过。怎么可能突然跟大食使者努亚伊姆勾结在一起呢？”
“崔尚书，我也不敢信啊！可是郭孝恪当着我和李诚李将军的面已经承认了呀！”
“承认什么？”
“他认为大食军不可阻挡，还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大食人已经承诺事成之后给他好处。”
崔敦礼摆摆手，当场予以否认。
“不不不，这不是郭都护的惯常做派，他跟你说的这番话更像是一种戏谑之词。想必是看你年纪少，故意逗弄几句也未可知啊！空口无凭，不足为信，不足为信。”
狄仁杰有些着急了。
“崔尚书，那你说他深夜亲率几千西域唐军到翠微宫是何用意？”
“当然是跟你我一样，着急护驾嘛！”
“几千西域唐军啊！不应该驻防边关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长安城？”
“这件事情我倒是一清二楚，郭都护曾经跟我说过，边关战事吃紧，特为西域唐军募兵五千，以补充战力。”
“边关吃紧，那郭孝恪不应该早早赶往西域吗？为何留在长安城？”
崔敦礼猜测道：“因募兵时限有所拖延，或者被其他的事情耽搁了，也不一定嘛！再说了，郭都护对于安西四镇的唐军防御安排得井井有条，晚到几日也不碍事。”
狄仁杰一时说服不了崔敦礼，难免有些急躁。
“崔尚书，你怎么就不肯相信我呢？”
“不是崔某不信你，而是这件事情实在太大了。倘若真像你说的那样，安西都护郭孝恪与大食人勾结在一起，那我大唐西域肯定守不住啊！安西四镇一旦失守，河西、陇右将彻底暴露于大食军的铁骑下，长安城必岌岌可危啊！圣人为何委派郭孝恪镇守西域，正是出于对他的信任！连圣人都信任郭都护，你我反而要猜疑吗？所以，崔某劝你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狄仁杰生气地嘟哝道：“糊涂鬼！”
崔敦礼不高兴了，质问道：“狄仁杰，你说什么？”
狄仁杰想发火，又忍住了。
“啊！我还能说什么呢？既然崔尚书你相信郭孝恪，那就要承担起后果。现在他在大食使者努亚伊姆的授意下，率领五千西域唐军将翠微宫团团包围，逼宫杀驾，大战一触即发。我告诉了你，你根本不听啊！好吧！这件事情我就不插手了，就让大食使者努亚伊姆看我们大唐有多么愚蠢吧！”
说完，狄仁杰起身要走。
“且慢！”
崔敦礼将狄仁杰拦下，紧张思索着。
他似乎也有些拿不准了，转向高虎询问。
“高将军，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在狄仁杰与崔敦礼争论的过程中，高虎早就有了主意。
此时崔敦礼问起，他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这件事情解决起来并不难。崔尚书肯定是担心误会安西都护郭孝恪，以后不好跟他打交道，而狄仁杰提到的大食使者努亚伊姆，自然也不得不防。所以，我的意思是，暂时不要动郭都护，可以找个借口把努亚伊姆软禁起来，也算有所动作，不至于被谁钻了空子，以致事态无可挽回。”
崔敦礼点头表示认可。
“好，就这么办。”
他转向狄仁杰，无奈地摇摇头。
“狄仁杰，你要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你而起，你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就让高将军带队陪你跑一趟长安官驿吧！先把大食使者努亚伊姆软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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