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骷髅杀人
周天的表现让狄仁杰顿起疑心。
怀疑他与安西都护郭孝恪之间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勾连。
没有直接追问，而是紧盯着对方的眼睛，等着他给出合理解释。
周天看上去依然淡定，呼吸却变得急促起来。
他犹豫着解释道：“狄仁杰，你和李将军一定感到奇怪，明明我在西域唐军校场拿不动那支星光戟，那么为何这柄神器如今又在我的手里。”
“为何？”
“还是因为郭都护。”
周天终于下定决心要实话实说了。
他有些垂头丧气，原本藏着锐气的眼神也变得无精打采。
原来，周天父子到郭府提亲，结果遭郭孝恪故意刁难，将他们带到西域唐军校场。
郭都护指一下摆放在兵器架上的那柄星光戟。
扬言周天若能拿得起这件举世无双的神兵利器，便答应他和自己女儿郭如玉的婚事。
星光戟，相传是来自玄武护卫神。
神通广大的玄武神麾下有龟、蛇二将，皆为仙界圣物。
某日万年蛇神蜕皮，其中一块蛇皮宛如流星般掉落钟南山的深山老林里，被正在此地隐修的一位得道高人凑巧看到。
他如获至宝，将其打磨成一件神兵利器。
又因亲见月夜流星划过，遂取名为“星光戟”。
此神器可谓举重若轻，平日里似有千钧重，即便西域唐军最强壮的大力士也举不起来。
但是，以道家咒语嗔念，又会变得极为趁手。
而且星光戟天赋神力，威力惊人无比，成为安西都护郭孝恪的挚爱之一。
周天区区凡人体质，怎么可能拿起这件神兵利器？
连试几次均告失败，当场出糗。
郭孝恪诡计得逞，洋洋得意。
满以为这门婚事到此为止，没想到女儿郭如玉任性撒泼，叫嚣这辈子非周天不嫁。
郭孝恪只好私下去找周天进行沟通。
并且划定了两条路，供其选择。要么去劝说郭如玉放弃这门婚事，要么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周天别无选择，为了保命，也只能放弃这门婚事。
不过，他并不甘心，趁机提出了一个条件：以星光戟作为交换。
郭孝恪为了宝贝女儿郭如玉的终身大事，思来想去，忍痛割爱，咬牙切齿地将星光戟交到了周天的手里。
周天随后兑现承诺，自此与郭如玉断绝了来往。
……
听完这番曲折的故事，狄仁杰、李诚依然半信半疑。
周天也不强求，恢复了淡然常态。
“你们若不信我，可以直接去问郭都护，我周天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没有任何隐瞒。”
狄仁杰察言观色注意到，周天态度十分坦然。
遂认定应该句句属实。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此人能摆脱嫌疑。
其实在狄仁杰的初步推断中，赵家祖宅里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嫌疑，尤其是周天父子。
因此，他怎么可能轻信对方一面之词呢？
通往赵府地宫的暗道内，突然传来周管家的哭喊声。
狄仁杰、李诚和周天等人扭头望去——
看到周管家跌跌撞撞地从暗门钻出来，神色凄惶，边跑边嚎。
紧随其后出来的，是潼关县衙不良帅钟无期，以及两位仵作模样的人。
“天啦！天啦！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干得缺德事？赵家祖宗们的遗骨啊！就这样被胡乱堆放在一起？有什么仇什么怨啊？贼人猖狂，天道不公啊！怎么办啊？老夫是没法活了呀！”
狄仁杰见周管家嚎哭不止，立即上前劝解。
周天则毫无反应，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狄仁杰搀扶着周管家，让他坐在赵家祠堂的台阶上。
周管家老泪纵横，哀伤抽泣。
“啊！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老夫要跟他们拼命啊！按照我大唐刑律严惩，诸发冢者，加役流！已开棺椁者，绞！损毁尸骨者，绞！”
听到周管家的声声控诉，狄仁杰忽然愣了一下。
通常情况下，普通老百姓对于大唐刑律的条款并不清楚。
哪怕是位熟读刑律的读书人，也不一定能完全记得有关盗墓贼的所有惩戒方式。
而庶民出身的周管家，不仅相关条款脱口而出，而且只字不差。
一位赵家祖宅的下人而已，他为何研究大唐刑律？
而且还是专门针对伐冢一派的惩处条款？
周管家这一异常表现，不得不令人起疑啊！
狄仁杰心底存疑，表面上不动声色。
他好言劝解道：“老人家，你不要着急啊！既然已经案发，造成如此局面，后悔懊恼无用，我等必然追缉凶顽到底。狄某可以初步认定，擅入赵府地宫者或为伐冢一派古墓门的人。我已与李将军商定，此案急报赵节度！请他尽快来一趟潼关。”
一句话提醒了周管家。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作势欲走。
“对，对对对，赶紧急报赵节度，老夫愿意连夜赶往长安城。来人啊！备马，速速备马！”
狄仁杰见周管家急糊涂了，急忙将他拦下。
“哎，哎，你这么大岁数就不要往返奔波了。我已差遣潼关官驿快马赶往长安急报，你呀还是留下照料好赵家祖宅才对。”
狄仁杰好言劝慰，好不容易才将周管家的情绪安抚下来。
在两名护院的搀扶下，老管家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周天见缝插针，来到狄仁杰的面前。
“狄仁杰，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本少爷就要回房去了，我那未满月的孩子需要人陪。”
冷淡的语气，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狄仁杰没有理由留人，只好暂时放行。
周天扬长而去，对狄仁杰、李诚以及钟无期等人都不多看一眼。
望着他的背影远去，狄仁杰摇头苦笑。
心说，周氏父子装模作样，或暗藏祸心。
他们是否与古墓门一派暗通沟渠，甚至就是某伐冢流派的一员，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狄仁杰正在梳理思路，身后传来钟无期的声音。
“狄仁杰，李将军，潼关县衙的仵作已对赵府地宫内的所有尸骨进行了初步勘验，是否听一下他们怎么说？”
“好。”
得到允许后，钟无期朝在场的两名仵作摆手示意。
两名仵作来到狄仁杰、李诚的面前，拱手施礼。
其中一人刚开口，便彻底推翻了狄仁杰之前的推断。
“我等对那具尸体进行初步勘验，确定刚刚倒毙在赵府地宫内的那个人，应该是被那些骷髅骸骨杀死的。”
“骷髅杀人？”
狄仁杰和李诚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顿时精神一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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