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战至粉身碎骨
潼关太宗墓。
土陵高耸，尸横遍野。
华州镇国军府兵校尉的尸体随处可见，可谓血流成河。
狄仁杰、李诚匆匆赶到。
此时已经天色微明，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
狄仁杰的身上背着个包袱，包袱里的孩子睡得正香。
他和李诚迈过横七竖八的尸首，来到这座土陵前。
一场惨烈的厮杀，一场血腥的屠戮。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尸腐恶臭，让人感到极度窒息，几乎喘不上气来。
狄仁杰与李诚对视，心情沉重。
眼前的种种，让他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来晚了吗？
土行司贼众得手了吗？
太宗墓今日迁坟，倘若昨夜被土行司盗掘，如何向圣人交代？
此时的狄仁杰心情复杂，和李诚一起朝盗洞内走去。
这处盗洞是土行司贼寇前次盗掘所遗留。
为了防止盗墓贼再度光顾，除运来巨石堵塞洞口之外，还有华州镇国军府兵校尉值守。
当然这伙华州镇国军府兵校尉或许也是伐冢一派土行司的人。
也就意味着，潼关太宗墓门户大开，凶多吉少。
大块巨石已经被移开了。
狄仁杰、李诚一前一后步入盗洞。
只见放置于盗洞内的火把几乎燃烧殆尽，发出微弱的光亮。
顺着台阶一路前行，血淋淋的府兵校尉尸首随处可见。
狄仁杰和李诚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盗洞，来到宽敞的墓道内。
只见大批华州镇国军府兵校尉的尸首堆积如山，脚下鲜血汇聚成潭，引来蚊蝇乱飞。
狄仁杰和李诚见状均愁眉不展。
他们一方面希望那头梼杌人首镇墓兽在应对数百府兵校尉的围攻时大获全胜，潼关太宗墓安全无虞。
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心存侥幸。
此时，古墓门高手周天、郭如玉等人造访，自然会于梼杌人首镇墓兽一番争斗。
虽然结果是古墓门一派惨败，但是作为九级遁地术高手，周天、郭如玉等人的实力自然不可小觑。
尤其少掌门周天还有一把神兵利器，叫做星光戟。
威力惊人。
梼杌人首镇墓兽是否因此受伤不得而知。
接着，数百华州镇国军府兵校尉齐聚，展开围攻，唐军的战斗力无疑比古墓门更胜一筹。
更何况，他们还有着另一层隐蔽身份，那就是土行司极富盗掘经验的贼寇。
如此种种，不得不让人揪心。
翻越尸山血海，来到宛如皇城宫门般高大的墓门前。
狄仁杰和李诚都惊呆了。
厚重高大的墓门微微敞开着，门板上遍布刀砍斧剁的新鲜痕迹，几近千疮百孔。
可以想见当时战况之激烈。
数百华州镇国军府兵校尉如潮水般涌来，刀剑如林，疯狂砍杀。
天哪！天哪！
狄仁杰不敢再想下去了。
就在这时，他感觉背上的孩子醒了过来，并且试图从包袱里攀爬出来。
狄仁杰只好将包袱调转，挎在了自己的胸前。
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与李诚合力，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墓门。
随着墓门徐徐敞开，火把的微弱光亮照进了墓室。
那尊梼杌人首镇墓兽的雕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当狄仁杰、李诚终于看清眼前这头梼杌人首镇墓兽的模样，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簌簌流淌。
与之前相比，他已经面目全非。
一条前臂直接断掉了，青铜材质的庞大躯体变得凸凹斑秃，脸上、身上刀砍斧剁的痕迹更是数不胜数。
最骇人的是他的大脑袋，已经被削掉一半。
而那把星光戟就深深地砍进他的脖颈里。
狄仁杰、李诚不约而同地冲上前去，心疼地摩挲着这尊梼杌人首镇墓兽的残像。
墓室内顿时响起李诚的哭嚎。
“啊！梼杌兄弟！兄弟！你镇守潼关太宗墓，尽忠职守，不退一步，至死不渝！实在让老子感动啊！此情此景，试问除了你，谁还能做到？梼杌兄弟，你受苦啦！你立功啦！老子必须为你请功啊！”
狄仁杰补充道：“还有，我们会找翰林院阎立德阎大匠，为你重塑金身，让你重振雄风！”
包袱里的孩子小心翼翼地伸手，触摸这尊梼杌人首镇墓兽。
手指触碰的瞬间，巍然蹲踞的梼杌人首镇墓兽雕像忽然动了一下。
狄仁杰、李诚下意识地后退。
而那头梼杌人首镇墓兽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伤势极为严重，有些步履不稳，努力坚持着，一步步走到狄仁杰、李诚的面前。
狄仁杰、李诚痛心地望着他。
梼杌人首镇墓兽艰难地喘着粗气，低沉的嗓音向他们发问。
“天师道，狄仁杰？”
“是我。”
“飞骑将军李诚？”
“是老子！”
“好，镇守太宗墓的职责，以后就交给你们两个啦！”
狄仁杰猜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梼杌！你不会有事的！翰林院阎立德是我大唐能工巧匠，前次便是他将你精心修复。”
“不一样，这一次我恐怕难逃此劫。”
梼杌人首镇墓兽无意中看到了狄仁杰包袱里的孩子，眼神里立即透出慈爱和安详。
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血缘亲情。
不过，他并不打算跟狄仁杰、李诚说明真相，而是至死保守秘密。
以防出现哪些纰漏，甚至对孩子造成伤害。
梼杌人首镇墓兽故意装糊涂，含混道：“哎，狄仁杰，这个孩子从哪里来的？是你的孩子吗？”
狄仁杰解释道：“他是盗墓贼蒋妙容生的孩子，可惜蒋妙容遇害了。狄某有意收养，以后这个孩子就是狄某的儿子啦！”
“是吗？你胸怀正义，心地善良，一定会成为一位好父亲！”
“但愿如此。哎，你怎么突然对这个孩子感兴趣？”
梼杌人首镇墓兽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摇摇晃晃地后退两步，险些站立不稳。
“狄仁杰，李将军，能等来你们到场接手真是太好了。太宗墓值守就交给你们啦！我梼杌使命已尽，就此作别。”
狄仁杰本来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稀里哗啦一阵碎响。
那尊梼杌人首镇墓兽塑像四分五裂，大块青铜材质构件纷纷落地，庞大的躯体瞬间销毁，变成了一地狼藉。
狄仁杰、李诚吃惊地看着眼前一幕，谁也说不出话来。
孩子见状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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