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别人没说过的
乔岚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更衣。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当家的老太太自然要穿的喜庆一些。
乔岚穿上了平日绝对不会穿的暗红色绣着吉兽的褂子，梳了一个老太君发髻，甚至在众多金簪中插上了朵大红花。
乔岚望了一眼丫鬟捧过来的铜镜，镜中的自己格外和蔼庄重。
打扮的挺喜庆的，以后别这么打扮了。
“就这样吧，去彤儿的院子。”乔岚开口道，起身带着丫鬟过去了。
北靖姑娘出嫁的姑娘有不少规矩，譬如这新娘头上戴的簪子以及身上的香囊，多是要取自那些有儿有女家庭和睦的妇人，沾一沾她们身上的喜气，连带着梳头也得请个全福太太过来梳。
拿簪子香囊简单，去找些福顺的人家送一份礼便能换来簪子。
至于这梳头的人选，王氏还在思虑时，被段思彤缠了一会儿，想要自家奶奶过来梳头。
要说乔氏丧夫丧子，还是被抄过家的，算不得福气全的老太太。
但乔岚能带着一家人从京城走出来，以女子之身让陛下封至二品，这样的福气天底下有几人能拥有？
王氏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女儿沾沾老太太的福气也是好的。
这事跟乔岚一说，乔岚本不打算答应，北靖的发髻太过复杂，她自己都梳不大明白，何况是段思彤出嫁的日子，万一走半路头发散了怎么办？
听说只要梳几下意思意思一下，乔岚爽快答应了。
等乔岚走到段思彤的院子里，见早早等候在门口的王氏捏着张红纸过来，一副慎之又慎的模样。
王氏见乔岚行礼问安了一番，再把红纸拿上前：“娘，这是全福太太要念的词，儿媳给您准备好了。”
还有台词？
乔岚接过纸看了一眼，一连串的，拗口得很，当即开口道：“不说这个，我说些别的可成？”
王氏没太过在意，点头应下了。
等乔岚走到了梳妆台前，见到了穿着一身红色喜服的大孙女，衬着满屋的红，面如桃花、韶颜稚齿，瞧着旁边丫鬟端过来的喜梳，握在手中，轻缓缓地梳起来。
“彤儿今日就要出嫁了！那些虚话奶奶就不跟你说了，其他人都说够了，奶奶跟你说点儿别人没说过的！”乔岚心潮澎湃道。
段思彤对着镜子，眉眼弯弯，笑着应好。王氏和尚氏等人亦是笑眯眯站在一旁，心中期待。
“女子出嫁，嫁去男方家里，是去一个新的地方。你不是她家的人，不能指望她们把你当作自家的孩子疼！”乔岚以多年的婆媳剧经验道。
王氏脸上的笑容有一瞬凝固。
乔岚：“人都是将心比心，你要对他们好，他们也对你好！”
段思彤轻轻点头：“孙女知道的！”
王氏脸色恢复正常。
“有的人就是块石头，心天生又冷又硬，你不要指望能捂热！不能指望所有的人都记着你的好，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若他们家晚辈不敬你，你就直接找他们爹娘，问问他们的家教如何。要是碰到不讲理的长辈，你也别忍着，直接应回去，段家就是你的底气……”
王氏脸上的表情逐渐龟裂。
“长辈不喜欢你，丈夫对你好，日子还能过得下去。若是丈夫对你不好，那就直接换个丈夫，少跟他纠缠。人生苦短，何必与一个无情之人日日同床共枕！你可以直接和离回家，奶奶有钱，奶奶养你！”
“奶奶这二品的身份不太高，撑撑面子还是行的，哪怕没了奶奶，还有你几个小叔，弟弟！奶奶会让他们读书考官，立起来，成为你的底气！”
“……别听别人说什么家和万事兴忍气吞声，小事可以稍稍忍忍，大事就不必忍，该和离就和离，三条腿……千里马难寻，明事理的男人还是好找的。日子怎么过是你自己的事，由你决定，你得靠自己把它慢慢变好。”
“别听人家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奶奶，家里是你的亲人，开不开心你都能回家，”
至此，乔岚无话可说。
乔岚早就注意到王氏脸色的变化，这成亲的日子说和离确实不大好，她怕自己受不住影响孙女，这亲都成不了。
乔岚的一番话，确实把屋内的妇人都给说沉默了。
她们成亲时，听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喜词，白头偕老夫妻恩爱，孝顺父母、儿孙满堂，然而又有几人能恩爱到老呢？
还有那受委屈就回家的话！
她们出嫁时，母亲告诉她们能忍则忍，一定要忍住了，日子才有盼头。和离则是万万不可的，女子处于深宅后院，一辈子能依靠的只有丈夫，定要孝顺婆母，家宅和睦。
见女儿眼角流出的一行泪，王氏上前安抚道：“大喜的日子，莫哭了！”
段思彤点点头，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
乔岚自觉是罪魁祸首，跟着开口宽慰了几句，“是奶奶多嘴了，奶奶本盼着彤儿能顺顺当当欢喜嫁人的！”
段思彤闻言，扬起了嘴角，笑给了乔岚看，“奶奶，彤儿欢喜得很！”
有这么好的奶奶，怎么能不欢喜呢？
接下来，就由丫鬟们给段思彤洗脸上妆梳头，再插好簪子，收拾衣角。
这一套忙下来，一个时辰过去了。
直至中午，礼乐声响起。
乔岚听着喜洋洋的唢呐伴着喧闹的宾客声，目送段思彤离开时红彤彤的背影。
她现在也能稍微体会到，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是个什么感觉！
真是令人伤感啊！
如今为人长辈，她Ⅰ能理解当父母催婚时的心情。看着自己老去，害怕孩子以后无人陪伴，便让孩子早些嫁娶成婚。
当然也有伴侣和孩子指望不上，留恋妾室，养外室的，比比皆是，段岳秀就是个养外室的。还有之前的段茗敬，完完全全的不孝子。
所以这女人在后宅，不能完全靠着丈夫和孩子！
人生在世，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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