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滢素
出去逛逛!
芷阳没听错,刚刚翁吉确定是说了这句话。
猛然起身,眼中全是怀疑地看着翁吉,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君上说了,若是在殿中烦闷了,可以让我带你出去。”
哈哈哈,这下可总算让芷阳有了高兴的事情。
落渊将自己关在栖之殿中那么久,这下,总算是能干点神事了。
芷阳直接跳下书桌,绕在翁吉的身边乐呵呵地跑了两圈,意思让翁吉现在就带自己出去。
“现在不行,你要先把东西吃完,我才能带你出去。”
停下了脚步,将视线转到桌上,犹豫了几分,还是跳到了桌子上。
“毕竟是看在出去玩的面子上,要不然鬼都不会吃他做的东西!”看着桌上的吃食,芷阳心中也是暗暗倔强道。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自己的爪子也是诚实。
吃到嘴里的时候,芷阳的两个脸颊瞬间感受了疼痛。
不得不说,落渊的手艺真的……
太好吃了!
“咳咳——”
芷阳被口中糕点狠狠地呛了一下,匆匆忙忙将手边的茶盖打翻,灌了整整一杯茶,这才缓过劲儿来。
“小狐狸?莫不是君上做的东西不好吃?”
察觉出来芷阳的情绪不对,翁吉放下手中的书,缓步走到芷阳身边,看着面前的小狐狸。
“应该不能啊,君上做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每一样我都尝了味道,都没有问题啊,难道你不喜欢这桃花茶,我就说,这茶里不应该放话梅的……”
“桃花茶……放话梅?”
翁吉一个人在芷阳的耳边说了许多,唯有这一句话却是深深刺入了芷阳的心中。
桃花茶中放入两颗话梅,是芷阳自创的喝法,原本桃花的清香甘甜之中多了几分话梅的果酸,茶中的味道又多了些不同的质感……
“阿渊,快来尝尝的本帝姬特制的桃花茶,三界之中这可是独一份!快尝尝!”
“桃花的背后藏了份酸涩,而酸涩过后却是梅子的香气。”
“好厉害的舌头,这桃花茶里我悄悄放了两颗话梅,是不是味道不一样了?”
“嗯,是你喜欢的味道……”
思绪轻飞,芷阳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灵宝天尊座下求学的那段时间,彼时,他们之间,还是亲密的师兄妹……
“小狐狸?小狐狸?”
翁吉的两声直接让芷阳从回忆中逃出,明媚的眼眸前,全是空洞和茫然,看着面前他亲手做的糕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他认出来了!
这个答案在芷阳心中已经肯定了。
青丘、栖之殿,这里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变过,莫不是他早就算到自己还会回来,要在杀自己一次。
恍惚之间,芷阳开始犹豫,究竟是为什么自己还要沉迷在这样虚妄的假象之中。
眼神飘到翁吉的身上,轻眨了下眼睛,之间从桌上跳下,奔向棱浮山顶。
千年前,自己便是一个人。
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没有师兄弟,没有朋友,就连自己的子民都在背后唾骂自己。
一夜之间,天地间的十尾灵狐成为人们口中的青丘魔女……
棱浮山,上一世身死的地方。
缓步走到石头旁,早已经没有任何当年的痕迹了。
世风日下,时代变迁,一滴泪缓缓打在了地上。
默然之间,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全然陌生了,偌大的三界之中竟然没有自己可以容身的地方。
“哈哈哈——”
笑声之中,绝望和无助相互交织,声音刺耳却也让人颤抖。
“世人只知道魔女芷阳叛逃三界,又有谁知道她背后的辛酸……”
芷阳心中暗想,一声冷笑,笑着世道不平。
“可惜啊,天不绝我,既让我回来,有些事情,就应该好好算算了……”
狐狸眼中的悲伤绝望瞬间消失,阴狠、杀戮瞬间席卷芷阳的眸底。
一记眼刀,身后的翁吉全然是愣在原地。
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翁吉的全身,整个人似乎被透骨钉击中,久久不能回神。
芷阳并没有理会翁吉,狐狸身子蜷在石头旁,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月光初上,星朗色的光晕将芷阳包裹在其中,整个狐身却并没有任何的反应,整整一日,芷阳安静如斯,似一尊正在沉睡的神明,静静地等待苏醒的时机。
“君上,小狐狸今日用了午饭过后就一直在棱浮山上……”
“小狐狸?栖之殿中什么时候来了狐狸?不知君上最讨厌狐狸了吗?”
“滢素殿下……这狐狸是君上亲自留下来的。”
隐隐约约之间,芷阳被这一声呵斥声给吵醒,狐狸眼微动,第一眼便看见在自己面前的落渊。
落渊对上芷阳冰蓝色眸子的那一刻,眼中的担心瞬间消失殆,取而代之的却是可以捕捉的欢喜。
“还好,你终于醒了……不会抛下我一个人……”
落渊的神情全然落在芷阳的眼中,包括那最后一句话,虽然声音很小,但嘴唇的张合还是被芷阳捕捉到了。
此刻,他的眸中只有一只白狐的倒影,眼眶猩红,紧紧盯着面前的小狐狸,生怕下一刻她会在自己眼前溜走。
“阿渊,不过是一只灵狐而已,先回殿中休息吧,你今日可饮了不少酒。”
一道不合时宜的女声突然闯了进来,顺着声音,一抬头,便看着满是担心的滢素。
滢素……
芷阳的脑子顿时间拉响了警报。
自己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青丘帝姬,或者说当初的青丘帝姬早已经死在了落渊和滢素定亲的当日,现在活下来的,只是被三界人人唾弃的魔女芷阳。
想到这里,似乎已经都已经说通了。
哪里有什么难舍难分,不过都是一场镜花水月。
骤然之间,芷阳魅人的狐狸顿时变得有些令人胆寒。全身的皮毛顿时炸开,咬紧牙,呲着嘴,微微退后了几步,看着面前的三个人,随时准备攻击。
“不知天高地厚的贱种狐狸!”
见小狐狸龇嘴獠牙的样子,这让原本就厌恶狐狸的滢素燃起了杀心,手中暗暗掐诀,一道冰冷的杀诀直接朝着芷阳飞去。
麻了!本尊还没找你,你倒是自己找上了门!
关于滢素这个人,芷阳从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原本趴在自己脚步祈求活下去的鸟,现在都要爬在自己头上了。
“够了!这里是栖之殿,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没等芷阳做出反应,落渊直接将滢素的术法拦下。
呵斥之间,眼神依旧在芷阳身上,没有半分迟疑。
“阿渊……”
“这个名字不是你叫的,按照礼法,你应该称呼我为君上,或者帝君。”
二人对峙,芷阳却并不想参与其中,倒不如趁着这个时机,将自己的仇报了!
“嘶——”
四道显眼血痕,赫然停留在落渊的脖颈之上。
“阿渊!”
“君上!”
你们自己纠缠不清,到不如自己率先动手!
即是杀不了两个人,但伤了落渊,心中暗暗一快。
此刻,滢素恨不得弄死自己。这栖之殿万万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来不及多想,芷阳直接朝着殿门口掠去。
体内的内力被封,法力不能用,到了门口还是有落渊的禁制。
进来容易出去难,芷阳缓缓探出自己的狐狸爪子,泛着银光的通明屏障拔地而起,不知尽头在何处。黛黑色的天幕上,满天星辰依次散布其中,二者相交的尽头,似乎是因为法术原因,空气之中都产生了些波动。
不管怎么样,今日芷阳便是要闯出去!
狐狸爪子轻轻触上这屏障,并没有将芷阳硬生生地弹回殿内。
下一刻,自己的右爪似乎和禁制产生反应,还没等芷阳反应过来,身躯已重重的撞到禁制之上。
芷阳面色从容,身后的尾巴快速一抽,整个狐狸身子都在禁制外侧。
自己为什么能出来?
芷阳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两只爪子,猛然间想起了她右爪上残留的血迹,那是落渊的血。
施法者的血,自然可以无阻的出入禁制。
瞧着身后的栖之殿,芷阳一时间有些不舍,踉跄了几步,随即头也不回快速跑开。
夜幕之下的青丘,只觉得微风瑟瑟,带得整个人也是孤寂凄凉。
出了栖之殿,这三界之中自己还能去哪?一时间,这让芷阳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刚刚动气的原因,原本恢复的内力开始微微失控。
芷阳的元神过于强大,尤其是对于现在这副身体来说,根本承受不住芷阳的内力和精神力。
在栖之殿的时候,一日里有小半日都是在睡着,通过深度的睡眠,让现在体内的内力和精神力可以适应这副身体,身体的经络可以暗暗修复。
但今日这一折腾,小半条命又要折进去。
此刻的芷阳,身体蜷缩在石头后面,头上涌出一层薄汗,眼睛紧闭,从口中缓缓流出一道血痕。
内力在她体内不断翻涌,心中原本的怒气化为支撑自己的力量,硬生生地将自己体内的内力强行压制,失去了落渊的封印这股内力开始肆无忌惮的在芷阳的体力不断游走。像是在寻找一个突破口,下一秒这小灵狐的身体便会被冲的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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