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安置
“唐老大，这次收获颇丰啊。”
心腹之患解除，彭老大也恢复往日的习性，风趣的打趣道。
他刚才仔细的探视过，唐靖这次不仅抢到大量的粮食，而且其中有不少菜干，果脯，肉干一类的东西。
前三者暂且不论，肉干这种东西，可是即便在邯郸这种大城市，也极为紧俏的。
因此他这番话也并非完全只是打趣，心中确实有些羡慕。
想他执掌黄河多年，也抢劫了不少过往来客，也没几次，比唐靖这次的收获更加丰厚的。
“还好，接下来半年，兄弟们的口粮也算有着落了。
倒是彭老大，你又作何打算？
现在你们也算是衣食无忧了，不过我看这战争，似乎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
你手底下混江湖的人，如果半年不动手的话，恐怕他们的刀都会生锈吧。”
唐靖的话，刚好切中彭老大内心最担忧的事。
在解决生活物资上的短缺问题之后，作为领袖，彭老大现在最烦恼的，就是如何维持队伍的战斗能力。
由于此前他们船帮，因为迫于生活压力，劫掠了几支商队，导致目前大河两岸行人稀少。
一些大的商队，宁愿花钱绕远路从齐国渡过黄河，也不肯再从魏赵两国的边境直接度过。
这就导致他们没有办法再继续维持经营一个团队，毕竟船也是需要维护的，而维护就需要钱。
“唐老大神通广大，不知有何良策？”
彭老大真情意切的看着唐靖恳求道。
在他看来，唐靖也是属于有本事的人。
虽然二人不过初次见面，但他对于这个面白无须的少年，颇有好感。
不但有本事，而且守信用，这种人在现如今的黑道之中，也是极为少见的了。
更何况，唐靖既然主动挑起话端，显然也是有意引他入套。
对于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彭老大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良禽折木而栖。
目前齐国、赵国、魏国三国混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停止得了的。
这对咱们这些干没本钱买卖的人来说，其实是最好的时机。”
唐靖循循善诱的蛊惑道。
“这话从何来？”
“其实也简单，彭老大大可带人去依附三家其中一方，获得官方的认可，然后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去劫掠其他两方，确保手下人的战斗能力。
如此一来，您无论对上还是对下，都交代得过去。而且最主要的是，有了国家机器保护，将来如果一时失了手，也可以徐图东山再起，这不比单打独斗好的多吗？”
彭老大心中砰砰乱跳，有些意动。
随着自己年纪渐长，他逐渐也感到力不从心。
如果，能趁自己目前在团队之中尚有威望的时候，带领整支团队投靠一方势力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上策。
对于出卖整个船队谋求富贵，他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当初他之所以能成为团队的领袖，靠的也是手中的钢刀。
一旦哪一天自己精力不济，恐怕就算想要独自脱身，都不可能。
既然如此，与其成为他人的垫脚石，还不如以此为凭，为自己谋一世富贵。
唐靖见他许久不搭话，以为他还有什么顾虑，于是继续劝说到。
“您莫非是担心手下人的归属问题？
这其实简单，愿意跟随您去的，您就把他带走，不愿意的就放任他们自行离去。
反正那些意志不坚定的留下，对您而言也是个祸害。
假如将来他们给您惹出什么乱子的话，你要是没有能力摆平，那可就糟了。”
“兄弟所言甚是，但不知兄弟有何建议，我该去投靠谁呢？”
从唐靖几次三番鼓动的话语当中，彭老大敏锐的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目光带着些玩味的看着唐靖问到。
“那当然是魏国了。”
“魏国？三国之中，魏国不是最弱的吗？”
彭老大有些不解，想不明白为什么放着强大的赵国和齐国不去投奔，却跑去相对来说，较为弱小的魏国。
“彭老大，您有所不知。魏国虽然弱小，但它还有盟友韩国。韩魏两国结合，即便是赵国也不敢轻忽大意。
至于为什么不让你去齐国？是因为齐国实在太富庶了，根本就不缺人才，您就算带人去投奔，又能有什么前途呢？
况且，齐国人极为傲慢，满堂公卿，无不是世家大族出身。
假如您以白身的身份去投奔，指不定会把您安排到哪里去？
假设齐国要拆分您手下的人，把您单独调到另外一个地方，让您肯屈居人下，您是否心甘情愿呢？
至于赵国，赵国公主赵媛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对于您这样出身卑微的人，素来都瞧不起。您就算去了，顶多也只能充当下层军官一类人。
而且赵国多骑兵，骑射才是他们的立国根本。您和您手下人大多都擅长的是水战，骑射恐怕就不太精湛吧？
不会骑射，在赵国是抬不起头的。
因此您只有去魏国才是最佳的选择，而且正因为魏国弱小，您去投奔才是雪中送炭。
想来，即便是魏国的公主，一定不敢小瞧您手下数百名弟兄，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也肯定会给你一个合适的位置。
如此一来，您背靠魏国，率领手下兄弟们去劫掠齐国，赵国。
一方面上对得起国家，一方面下对得起手下，岂非两全其美？”
“听兄一言，小弟茅塞顿开。”
唐靖的话听的彭老大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对呀，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呢？明明自己一直吃黄河这碗饭，为什么没想过去投奔魏国呢？
就像唐靖说的一样，到时候，自己扯着魏国这张虎皮大旗，去抢齐国，出了事儿，还有人帮自己买单，那不是其乐无穷。
想到有机会去劫掠那个富饶的国度，彭老大以手下人忍不住流出了口水。
唐靖心中对于他们这种粗鄙的行为，其实相当的鄙夷。
但目前魏国正处于用人之际，彭老大以及他麾下800士卒多为能征惯战之士，多一份力量，总是多一份选择。
作为现代穿越过来的唐靖，印象当中，三军指的就是海陆空三军，可不是什么弓兵，步兵，骑兵。
空军以现有的条件肯定发展不了了，但是水军唐靖却希望能够未雨绸缪。
毕竟魏国南方，可还有一个辽阔无比，人员同样雄厚无比的楚国。
本来魏国人口就比对方少，士兵也比对方少，假如兵种还比对方少的话，那唐靖觉得战斗都没有开始的必要，大家一起背负双手，接投降，还痛快一些。
“兄弟你说了这么多，好不你也和我一起去吧，咱俩做个伴，互相也有个照应。”
“多谢彭大哥，不瞒大哥，小弟其实不久之前才刚刚被魏国招揽，眼下正是奉王命前往赵国邯郸，挑拨晋阳以及邯郸的关系，顺便捞些东西。”
唐靖又开始了一以贯之，信口胡诌的说词。
真中有假，假中掺真。
十句话里只有一句是真的，至于能不能把握那唯一一句真话，就看当事人的智慧足不足够。
很显然，彭老大并不是聪明人。
他听说唐靖已经被招安，内心顿时窃喜不已。
事实上，如果真要他独自一人去魏国的话，他还真有些担忧。
如今知道有唐靖陪伴，自己内心也感到安心了不少。
最起码如果手下人实在不愿意的话，自己也不至于没个依靠。
之后，彭老大将自己这个决定告知给所有人，多数人都表示愿意接受招安，毕竟虽说泛舟河上确实极为自由，但同时也朝不保夕。
如果能有一个更好的去处，他们倒也不介意，替自己的妻儿谋求一份前程。
只有少数人表示不愿意被他人奴役，这些人大多比较年轻，心高气傲，会做出这种决定，倒也不意外。
对于这些人，彭老大按照和唐靖之前的商议，准许他们带上唐靖劫掠而来的部分物品，脱离队伍。
至于之后，他们是打算继续依靠黄河为生，还是就此散去，那就不是唐靖所能得知的了。
事后清点一下，800人的队伍，真正愿意跟随彭老大南下的只剩下500人左右。
对于这个数字，唐靖内心当中是颇为满意的。
毕竟此行他们一行人只有400人，如果对方的队伍过于庞大，人数过多的话，也难以约束。
可以说，目前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在此之后，两支队伍合流，彭老大倒是颇为有眼力见，主动让自己的手下去分担唐靖等人的搬运工作，并且主动上缴了一半武器。
想来，也是知道唐靖对自己并没有那么放心，此举等同于是在向唐靖缴纳投名状。
唐靖本打算说不必，毕竟以宁宁的武力值，就算彭老大他们真的想对自己做什么，也难以成行，此举倒是多此一举。
旋即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接拒绝，说不定会让彭老大心下起疑，当下也就不再言语。
回到军营，唐靖先让副官翟璜安顿好彭老大等人，自己独自一人着便衣进入主将所在营账。
“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派人去找你了。”
主将一看到唐靖安然无恙，立刻忍不住抱怨到。
“还得多谢大人高抬贵手，替我隐瞒。”
不要钱的马屁立刻奉上。唐靖也知道自己这次外出时间确实过长，也得亏自己事前和主将打了声招呼，否则恐怕自己就会落得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
“哎，别这么说，我只不过是遵照公主大人的吩咐罢了。”
主将被唐靖这一记赤裸裸的马屁拍的极为受用，嘴上却不住的推脱到。
二人稍微寒暄了一阵。
主将对于唐靖这个初来乍到，但知礼守节的少年颇有好感。
在同龄人当中，唐靖或许不是最优秀的，但是却是最懂人心的。
任何人与之相处，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为人风趣大度，和任何人都相处的来。
明明是被公主简拔空投过来的，却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也没有一般公子哥的傲慢。
在自己面前，永远都知进退，总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的面子。
也正因此，所以唐靖在提出要外出几天，这种明显已经即将触犯军规的决定的时候，他才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次你收获不小吧？”
对于唐靖外出的目的，主将其实早已猜到一二。
毕竟唐靖选择外出的时机实在太过巧合，刚好是在公主大人下令，所有人粮食减半的情况下提出，任何人恐怕都会以此联想。
事实上，关于这个决议，其实并非没有人抗议过，只不过公主直接当众坦言，目前国内粮食紧缺，如果有可能，其实她也不希望裁撤军粮，毕竟这已然是最后的选择。
这些天也有不少人溜出去，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为自己队伍筹措粮草。
有的收获颇丰，有的却完全是竹篮打水。
裁粮令下达不过五天，已经有许多将士呈现出萎靡的状态，也幸好现在是太平时节，如果不幸遇到战争的话，以这样的状态，恐怕根本就没有战斗能力。
“还好，稍微有些收获。”
“收获多少啊？”
主将随意的问道。
在他想来，唐靖这样的新手，能够筹到粮草，已经算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至于筹到多少，他并不抱任何期待。
“大概3000石吧。”
唐靖也随意的应付到。
哪知道主将在听到这个数字之后，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唐靖跟前，抓住他的肩膀，眼睛赤红，颤微微的询问道。
“你刚才说多少？”
“3000石上下吧。”
“我去，你这是打劫了一座城啊！说说哪做城这么倒霉，遭了你的毒手。”
唐靖自然不可能如实告诉主将自己跑去邯郸。
毕竟，这种事无异于主动寻衅生事，一旦落实的话，即便自己身后有公主担保，恐怕自己也一样会被严厉惩处。
所以，他只是支支吾吾的说是从北方得来，但具体的却什么也没有说。
主将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明显问的不合适，不管唐靖到底是劫掠了哪一座城市，显然这种隐私是绝对不可能告知给任何人的。
恐怕唐靖早在出发之前就已经下达了封口令，就算自己去询问，也得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罢了，你不想说就算了吧，不用敷衍我，毕竟你身后还有公主，就算不给你面子，我也得给公主大人面子。
只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老弟你能够同意。”
主将为难的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唐靖却出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恭敬的双手抱拳。
“将军此战我军缴获颇多，但我军人手并没有多少。而且，这一次除了粮食之外，我们还意外的收获一些菜干之类的东西，也可以将其折算成粮食。
想到目前营帐之中还有三千多位兄弟，食不果腹，在下便觉得寝食难安。
因此，斗胆希望能够将缴获所得上交2/3。但不是以我个人名义，而是以将军的名义下发给众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主将首次对唐靖刮目相看。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唐靖只不过是比其他年轻人有点本事的少年，但唐靖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我答应你，也保证绝对不把你的事透露给任何人。粮草也不用交割了，毕竟，你自己就是后勤营的主将，如何统筹安排你自己独断。”
投桃报李。
唐靖给了主将一份邀买人心的机会。
主将则立刻给予唐靖高度的自治权。
说不上谁占便宜，谁吃亏。
总之，双方都感到极为满意。
见情况于己有利，唐靖立刻趁热打铁的将自己另一个想法说了出来。
“不瞒将军，此次我等出去，除了缴获不少粮草之外，还意外的收编了一群水贼，我见他们颇有些力气，因此，自作主张将其收入麾下，还希望将军成全！”
“这个有些难办啊。毕竟，每个军营有多少人都是有规定的。后勤限定就只能够是500人，凭空多出几百人的话……”
主将面色为难的说道。
如果是其他事，他倒是可以做主，然而，扩编军队这种事，乃是君王大忌，别说是他，换成任何一个有身份背景的人，如果敢擅作主张的话，恐怕第二天就得身首异处。
“我也情知此举确实难为，因此我希望能够将他们单独编为一军。”
“此举难办啊！总之，我先和公主商量一下吧，如果公主同意的话。”
或许，是想到自己刚刚才从唐靖这里占了天大的便宜，所以主将虽然为难，但却也抹不开面子，因此答应替唐靖转达。
唐靖对此虽感到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
或许是知道唐靖心急，因此主将来回速度非常的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赶了回来，只不过面色却相当难看。
“放弃吧。”
犹如宣判死刑一般，主将转达了公主的原话。
“什么？不同意？！岂有此理，你以为老子招揽这些人很轻松吗？放着那么多大好人手不用，莫非公主脑子有坑？”
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唐靖，得知结果之后，气的七窍生烟！
他自问，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算是第一次真正的毫无私心的替官方办事，结果却没想到自己居然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住口，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这一切都是公主的意思，他说，彭老大等人野性难驯，因此才拒绝的。”
主将惊恐的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颇为无奈地向唐靖解释道。
“野性难驯？”
唐靖在听完主将的话之后，忍不住发笑，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难驯服的人吗？
“我知道你也是一番好意，但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彭老大等人已经是草莽之人，要他们服从军规是绝对不可能的，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你还是让他们走吧。”
唐靖气极反笑，自己好不容易起了一份心，想替魏国谋划一番，结果那位公主居然不识好人心，那自己这番所作所为算什么？小丑吗？
唐靖忍不住摇头发笑，看来那位公主名不副实啊。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也是个目光短浅之人。
“不过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唐靖低下头，邪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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