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2章 倪青峰
只听见倪锦康道:“大人既听过家父的名字,大概也知道家父当年为何要解甲归田了。”
崔钟雷摇摇头:“这个我却不知,只因我入仕不久倪将军就辞了官职,隐姓埋名远离京师了。”
倪锦康道:“当时边关告急,家父请缨作战,出师北疆。不料出师不利,吃了一场大败仗,回京之后,家父想起边关那些战死的士兵,日日夜夜寝食难安,便向陛下辞了官职,携着家眷远离京师,四处云游,但却不知谁心存妒忌,竟屡次三番要害家父的性命!家父好容易才摆脱了那些人,带着家母、小民来到了兰县,便在此扎下根来。”
崔钟雷听到这里问:“你们来到兰县之后,那刺客可还有出现过?”
倪锦康摇摇头:“倒是没再出现过了,但家父却神经敏感了起来,从此以后深居简出,轻易不走出家门。因此我家大门昼夜都上锁,以防有歹人闯入。”
崔钟雷恍然大悟:“难怪贵府的门墙又高又厚了!”
倪锦康点头道:“正是。除此之外,家父还将他书斋里所有的门窗都以砖石堵死,只留一扇小门进出。此门只有一把钥匙,家父随时带在身边,一进书斋,便立即将门锁上。家父长年累月都将自己锁在里面,或读书或写字,从不间断。”
崔钟雷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本官今日也不能见倪将军一面了?”
倪锦康甚是为难地道:“实在抱歉……大人要是不嫌弃,不如留在府上用饭?午饭之时家父肯定会出来。”
是个人都听得出倪锦康并非真心相邀,不曾想崔钟雷竟然满口应承了下来,笑道:“如此就叨扰了!”
倪锦康一怔,忙陪笑道:“多谢大人赏脸,小民这就下去安排!”说罢吩咐下人上茶,他则安排午饭去了。
一个丫头奉上了茶水,惶惶恐恐地退了下去。
崔钟雷不禁奇怪了起来,低声问一旁的王满:“王满,怎么我看着很吓人吗?”
王满咧嘴一笑:“谁不知道咱们崔大人貌比潘安,玉树临风,但凡姑娘见了都要垂涎三尺的?”
崔钟雷哑然失笑,说道:“你惯会拍马屁的!但这丫头见了我怎么如此害怕?”
王满不以为然地道:“大人官威炽热,小地方的丫头没见过世面,害怕呗!”
崔钟雷问:“高荣,你觉得呢?”
高荣置若罔闻,两眼只顾望着某个位置出神,崔钟雷便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王满看不过眼,忙拿手肘碰了他一下,不满地道:“大人跟你说话呢!”
高荣轻轻“啊”了一声:“大人叫我?大人有何吩咐?”
崔钟雷道:“我问你对这倪宅有何看法。”
高荣这才回过神来,说道:“看法……这倪宅从外面看只是门墙高大,并没有雕梁画栋,觉得简朴极了。等进门一看才见到里面高墙黄瓦,雕龙画凤,飞檐穿角,气派极了!”
崔钟雷是个聪明人,听到这里问他:“你的意思是……此间主人表里不一,另有乾坤?”
高荣微微一笑,说道:“大人不是早已经察觉出来了么?不然大人为何要留下用膳?”
崔钟雷闻言一怔,哈哈笑了几声。
王满好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喃喃道:“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高荣道:“王满大哥,小弟要四处去走一遭,大人的身家安全就交给大哥了!”
王满不满地问:“你要去哪里玩?”
崔钟雷道:“王满,高荣并不是去玩,是我让他四处走走,好看看偌大一个倪宅究竟还有什么机关在。”
王满“哦”了一声,目送高荣走出门,奇怪地道:“我一直都在旁边站着,不曾听见大人有吩咐过高荣啊!”
崔钟雷笑了笑,扯开话题:“王满,你一向爱说话,在衙门上上下下的关系都处得极好,我今日交给你一个任务如何?”
王满一听见有任务,即时来了精神,马上道:“大人,王满愿效犬马之劳!”
崔钟雷便在他耳边吩咐了一番,王满笑道:“大人只管放心,有王满出马,肯定能打听出来!”
主从二人便就天气、兰县的风土人情拉起家常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倪锦康总算出现了,他还未进来就笑道:“让大人久等了!小民刚才去安排了酒席,斗胆去敲响了家父书斋的大门,家父初时甚是不悦小民扰他清修,后来听见是知县大人到访,立即就道:‘如此大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当即就锁上书斋,去卧房更衣,让小民先陪大人略坐,回头待家父更了衣,再一同到缀锦阁用午饭。”
崔钟雷大喜:“能见倪将军一面,足以慰平生也!”
倪锦康这几天听见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议论这个新来的知县大人,说他如何的了得、生擒了潘兰,破了铁匠之女的失踪疑案,心中还想:“万一这个知县不是善茬,要来寻城中富户的不是可怎么好?”
毕竟潘兰虽跋扈霸道,但颇有些手腕,他在兰县到处敲诈勒索,搜刮民脂民膏,权势虽然极盛,然而对京师而来的官宦之家以及兰县本土的根深富户却秋毫无犯,是以他在兰县横行了九年之久也一直无人告发。
倪锦康虽看不惯潘兰的所作所为,但连父亲都没说什么,他也就不敢出声,此次见潘兰倒台,他多少还甚感欣慰。只是父亲大人自潘兰倒台之后甚是忧虑,已经好几天没露过一丝笑容了,连饭也吃得极少,也不知是为何?
后来倪锦康想了想,觉得父亲大概是害怕没了潘兰又会再来一个李兰陈兰之类的败类,所以才忧心忡忡罢了。想来父亲就是害怕新任知县是个表里不一,皮里阳秋的阴险狡诈之徒,假若如此,岂不是比潘兰更难缠?
可今日一见这新知县,他非但满脸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最重要的是他话里话外无不表达出对家父的推崇敬仰之心,如此看来,今后过的还是太平日子么!
想到此处,倪锦康的笑容便堆了满脸,几乎一揖到地,由衷道:“多谢大人!”
崔钟雷心想:“这个倪锦康瞧着倒是甚知礼数,自我进门之后就一直都毕恭毕敬的。只是不知高荣为何对倪青峰带有偏见?要待问他,他只是不说。但我却知道,当中肯定有缘由!”便说道,“倪公子何必客气?”
倪锦康又说了几句好话,忽见少了一人,忙问:“咦,怎的不见了一名官爷?”
崔钟雷道:“你说的是我的随从高荣么?我忽然想起县衙中还有要事未处理,故而遣他回去了。”
倪锦康“哦”了一声,忙道:“家父想必已经在缀锦阁中等候多时了,还请大人移步。”
崔钟雷含笑应了,于是倪锦康走在前面领路,崔钟雷主从两个紧随其后往缀锦阁而去。
出了花厅,穿过一道回廊,来到后院。院中劲松古柏,假山奇石,清池锦鲤,红花绿草,对比之下,潘府那些摆设远远不及。
崔钟雷心道:“看来这个倪将军甚有家底么!”
又行了不久,只见眼前突然出现出现一条黑黑的过道,崔钟雷怔了一下,刚要开口相询,倪锦康扭身取道左边,说道:“这才是去往缀锦阁的路。”
崔钟雷好奇地问:“贵府好生豪华气派,如此大院怎么会突现一条黑洞洞的过道?”
倪锦康道:“实不相瞒,过道的尽头便是家父的书斋。连小民也甚少涉足。”
崔钟雷听了这话也不好再多问,一径随他去到缀锦阁。
缀锦阁的装潢亦是华丽至极,铺的是最华贵的绒毯,厅中各样陈设均以黑檀木精雕细刻而成,一派的古色古香。墙上书画亦都是历代名师名匠留下的稀世墨宝,十分名贵难得。
厅堂中间摆着一张黑檀木桌,中间主位上坐了一人,此人背对大门,但观其脊背挺直至极,足可见其气势不凡。
倪锦康到了这里,忙立住了脚步,恭敬地道:“父亲大人,贵客已经带到。”
崔钟雷还未开口,便见背影站起身,转过身来,冲他拱了拱手,沉声道:“崔大人!”
崔钟雷忙作揖道:“晚辈见过倪将军!”
倪青峰此人生得高大威猛,但两颊深深凹了下去,用倪锦康的话来说就是倪青峰自从解甲归田被刺客追杀之后,就犯了心悸病,时常寝食难安,虽说身子还硬朗,但长期失眠导致瘦了许多,是以从前一张满月般的脸才深深凹了进去。
崔钟雷早年曾听过倪青峰许多光辉事迹,心中对他向往已久,今日得以一见,甚是恭敬地坐下来与他促膝交谈。
倪青峰一派君子作风,谈吐得体,看上去也正直至极,他见崔钟雷如此推崇自己,干脆投其所好,从南蛮讲到西北,再从西北讲到东北,都是他早年间征战过的土地,说到激动处,还会吟上几首边塞古诗应景,至于这些诗句无非就是盛唐时期的边塞诗人岑参高适王昌龄等千古名家以及宋朝的辛弃疾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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