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选择

“我在，这是哪里？”声音虚弱了几分，但好在还算清楚。

　　袁简长抒了一口气，若是这林道的残魂真的消失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前辈，我们已经到了昆仑秘境了。不知道你能否感应一下天鹏真人的去向呢？”

　　脑海中的声音一顿：“我如今的魂体有些虚弱，我试试吧。”

　　随后，林道报出了几个方位。

　　袁简便随着林道所指，一路寻去。

　　一路上，遇到了几只妖兽，不过，都是筑基中期左右修为，袁简还不放在心上。随手灭杀了。

　　值得一提是，一路上还遇到了钱可儿。

　　这倒是袁简第一次看到钱可儿出手。

　　与她甜美可爱的外表不同的是，钱可儿是威力强大的火灵根修士。

　　袖笼一挥，火光四射，活生生将一只筑基后期修为的妖兽直接烤熟了。

　　阵阵肉香传来，袁简有些胆寒，看来，这修士的实力，果然不能凭借外表下定论。

　　两人打过招呼，袁简便独自一人飞去。

　　一河流处，袁简缓缓落下。

　　脑海中林道声音传来：“在河底，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我父亲的神念就在河底。”

　　袁简想了想，倒是有可能。

　　当年在小昆仑秘境中，他同样是在河中被卷入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既然那是天鹏真人的一缕神识，想必是感受到了极为熟悉的环境，才会误入小昆仑秘境。

　　袁简没有多说什么，屏气凝神，一头扎入水中。

　　与当年不同，如今袁简已经是筑基后期修士了，在水下，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他的视线清晰，转眼间就看到了可疑之处。

　　“是那里吗？”袁简指指前方，那里，好像有一丝亮光，灵力也格外充沛些。

　　林道的声音有些激动，急促了几分：“是。”

　　袁简飞身而去。

　　这像是一座位于海底的洞府，莫非，就是当年天鹏真人陨落之处。后来被收入进了昆仑秘境。

　　袁简不得所以，飞至洞府前，就停了下来。

　　倒不是袁简不想进去，只是，飞到洞府前，有一道无形的禁制，将袁简阻拦了下来。

　　“何人擅闯洞府？”威严的声音传来。

　　果真是天鹏真人。

　　只是不知道，这缕神识，是否知道当年小昆仑秘境中的事。袁简有些忐忑，他斟酌着词句，不知从何处将起。

　　“咦？你这小辈身上，怎么有老夫设下的禁制？”声音再次传来，带了一丝诧异。

　　还没等袁简将打好的腹稿说出，一道灵力卷过，将袁简吸入了洞府。

　　看来，筑基后期，和结丹真人实力差距还是挺大的。这就是袁简被吸住后的唯一想法。

　　罢了，知道天鹏真人没有恶意。袁简索性没有反抗。

　　熟悉的洞府，就如同当年小昆仑秘境中那样，一晃却是百年过去了。

　　当年同他一起进入秘境之人，已是死的死，伤的伤。仔细想来，好像唯有他一人还在修真的道路上苦苦挣扎。

　　袁简有一瞬间的茫然。不过，他很快收敛了心神。

　　天鹏真人的身影渐渐浮现。

“你是何人？”

　　“斩棘宗弟子袁简。”

　　“你身上为何有老夫的禁制？”

　　“前辈，且听我仔细说来。”说着，袁简就将当年之事一一说来。

　　天鹏真人听完，撸了撸胡须：“没想到，老夫在这昆仑秘境中等筑基后期修士前来，等了千年。虽然曾经有数十人都找到了这里，却没有一个人前来复命的。当年无意间分出的一缕神识，将宝压在了一名小小的炼气弟子身上，竟然反而成功了。”

　　袁简一愣，自己可没说到林道之事呢，天鹏真人怎么知道成功了。

　　天鹏真人见他神色，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解释道：“你若是没有成功寻到我儿子的骸骨，避开我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到这里来？”

　　对啊，自己真是迷惑了。袁简有些懊恼，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没有想到。

　　他开口：“前辈，晚辈的确寻到了林道的遗骸。只是……”

　　天鹏真人着急上前：“只是什么？”

　　袁简索性伸出手指，往额头一点，唤出了魔丹。

　　天鹏真人正不明所以。只见魔丹离体，一淡淡的身影缓缓显形出来……

　　天鹏真人目不转睛，像是不敢相信，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细望去。只听到那近乎透明的魂体发声：“父亲，不孝子林道来了。”

　　接下来的事，袁简不方便参与。

　　这固执的父子二人错过了千年，想必有许多话要说，自己一个外人，还是避开的好。

　　袁简施了一礼，没有惊动他们，便离开了洞府。

　　不知是过了多久，天鹏真人平静的声音传来：“袁道友，请进来吧。”

　　袁简依言入内。

　　天鹏真人和林道想必都是痛哭流涕过了，尤其是林道，此刻的魂体更是颤颤巍巍，看上去还在发抖。一看就是情绪过于激动所致。

　　袁简看向天鹏真人，这下，应该轮到他的好处了吧。

　　果然，天鹏真人一挥手，袁简只觉得头脑中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断裂开来，顿时觉得浑身一轻。

　　天鹏真人开口解释：“袁道友，你身上的禁制，老夫已经解除了。当年，老夫托你去寻找儿子的遗骸，其实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将这个任务完成的那么好，为我寻回了道儿的残魂……”

　　天鹏真人说话间，神色又有些戚戚然。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老夫本应该重谢于你。只是，如今老夫不过一道残念，留下的能力不多了，能给你的有限。”

　　讲到报酬了，袁简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这青空剑气，当年只传给你一缕。如今我观你气息浑厚，想必不久就要结丹了吧。我这就将完整的青空剑气传于你，助你更进一步。”

　　说话间，结丹修士的威势尽数放出。尽管只是一缕神念，这威势，也不是如今的袁简可以抵挡的。

　　丹田之处，有一缕青色之气正在缓缓流入。金色的灵力尽力引导着这股暴虐之气，在周身缓缓游走……

　　这次的传输倒是没有让袁简感觉到十分痛苦。袁简不知道为什么，天鹏真人眼光老辣，却是一眼看出。这是因为袁简体内丹田，早就因为灵力的充分堆积，而暴涨了数倍。

　　因此，当暴虐的青空剑气传入时，袁简并没有感受到十分痛苦。

　　相反，此时袁简只觉得丹田之处传来阵阵暖流。不久，这暖流又随着灵力的游转，传到整个身体。

　　就像是整个人，被泡在了温泉之中，舒服极了。

　　“好了，如今你已经得到了完整的青空剑气传承。结丹之后，就可以自由施展青空剑气了。”天鹏真人的声音传来，竟是虚弱了许多。

　　袁简按压住丹田中的青空剑气和暴涨的灵力，这才睁开眼睛，口中说道：“多谢前辈馈赠。前辈，你怎么？”

不怪袁简惊讶，眼前的天鹏真人不仅身形淡上了几分，连神态都苍老了许多。

　　林道像是知道这一切，目光紧紧跟着天鹏真人，口中却是出言解释道：“父亲这些年的神念，全靠着青空剑气维持着生机。他如今将剑气传给了你，神念再难以支撑下去。”

　　原来是这样，那天鹏真人的神念岂不是快要消失了。

　　这可如何是好？他父子二人刚刚以这种形式重聚，竟是只有这片刻光阴吗？

　　天鹏真人却是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无妨。我的真身应该早就轮回了数次了，这不过是一道神念罢了，早晚都会消失。只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袁简却是明白。

　　看天鹏真人看向林道这落寞的眼光，袁简知道，他是担心儿子的魂体已经是脆弱的残魂。若是消散了，连重新落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袁简想了又想，还是说了出来：“前辈，晚辈有办法，巩固住林道的残魂。”说着，便拿出了还神木。

　　天鹏真人眼前一亮：“这是？还神灵木。”

　　想必是数千年前对此物的叫法有所不同。

　　不过，这并不影响。此物的功效，都是一样的，就是强化魂体。

　　天鹏真人激动地控制不住身形：“道儿，你有救了。”

　　林道的残魂一顿，先是面露喜色，后来又渐渐黯淡下去，缓缓开口：“父亲，我不想以残魂的形式活下去了。”

　　袁简、天鹏真人均是愣住。没有想到林道会做出如此选择。

　　“你可知道你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吗？”天鹏真人胡子一抖，脸上已有怒意。

　　林道却是笑了起来：“自然知道。神魂消散，再难入轮回。从此，这世间便是在无我林道。”

　　“你知道，又为何？”天鹏真人很是不解。

　　袁简却是有些明白了。看来，这林道还是爱自由。

　　果然，林道开口：“父亲，我想要的，唯有自由二字。身而为人时，是如此。身而为魂时，亦是如此。”

　　天鹏真人一怔，像是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回答，两行热泪从他饱经沧桑的脸上流下。

　　“罢了，我禁锢了你的一生。现在，就成全你一次。索性我们还有些许时光，可以相处……”

　　二人最后做出了决定。袁简作为外人，不便多说些什么。

　　这世间之事，大多都是像这样难以评价对错。他默默地将还神木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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