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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这由成百上千的恶念所凝聚出来的黑雾在顷刻间便将牧笙歌几人的身影淹没,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那黑色气流所笼罩的中央,骤然亮起一道白光。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白光的中央,顾宁之单手持符,口中不断默念着法诀。

        只见那道白光随着他颂念的动作不断扩大,最后,形成了一道薄薄的白色的光罩将几人护在其中。

        黑气被这结界所阻,不得寸进,有几道恶念不甘心的尝试对这道光壁发起攻击,然而它们甫一触碰到那光罩,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黑气中似有什么在惨叫,随后,那几道恶念很快便化作几缕轻烟蒸发消失。

        其余恶念见此只得放弃,但它们仍然盘旋在光罩外,虎视眈眈。顾宁之继续向那道光罩上扔出几道符纸,那光罩总算稳固下来。

        随后,他快步向前,两只手扶着牧笙歌的胳膊将蹲在地上的人拉起,面露忧色:“姑娘,可有恙?”

        这温和的声音安抚着牧笙歌心中的躁意。

        刚刚这些黑气袭来的一瞬间,牧笙歌下意识的便挡在了顾宁之的身前,于是她便与那些恶念来了个面对面的接触。

        按照容正峰的说法,寻常人被这些邪念上身,会痛苦不堪,逐渐失去理智,随后与同伴互相残杀,可是奇怪的是,当这些恶念朝她涌来之时,她不止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反而有一种异常熟悉之感。

        她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叫嚣着让她将这些满含恶意的东西全部吞下去,化作自己的养料。

        牧笙歌眉峰深锁,有些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有些发胀的脑袋,另外,刚刚在她的手触碰到那些黑气的一瞬间,脑中有许多凌乱的画面闪过。

        冲天的火光,飞溅的鲜血,凄厉的惨叫,一个个身体倒下时满是惊悚而瞪大的眼睛,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牧笙歌就这顾宁之的力道站起来,闭上眼睛,甩了甩脑袋,将脑袋中那诡异的念头抛开。

        随后,她又睁开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见一个半圆形散着柔亮光芒的白色光弧将几人护得严严实实,光罩的周围,某种古朴的文字凌空浮起,闪着幽幽的金光,是顾宁之,他动用了灵力为几人撑起了结界。

        “我没事,你怎么样?”牧笙歌同样担忧的看向顾宁之,虽然此时,顾宁之看起来面色如常,但牧笙歌的心中却十分懊恼,动用灵力可能对他造成怎样的伤害,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可在这样的危急时刻,她却帮不上忙。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刚刚那一触之下,牧笙歌隐隐能感觉到,这些恶念虽然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但会催生她心中的恶意,从而引出那股一直隐藏在她身体里的系统。

        赤岩谷内,她已经试过一次,那次系统突然出现,夺取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并让她进入了暴走状态。

        在那样的状态下,她残忍的杀了赤焰金鳞蟒,还差点杀了顾宁之。自那一次经历以后,她便本能的有种感觉,唤醒那沉眠与她体内的系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此时她再失控一次,她要脱困容易,但要以什么代价,她想都不敢想。

        所以,此刻她能做的,不是逞强,而是保存自身,不成为他的拖累。

        指尖下,除了心跳略有些急促外,牧笙歌的脉搏跳动强劲有力,没有受伤的迹象,顾宁之微微松了口气,随后不着痕迹的收回搭在牧笙歌腕上的手,柔声道:“姑娘,平心静气,多思无益。”

        又见牧笙歌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顾宁之不禁有些失笑。

        “姑娘是否将宁之想的太过弱不禁风了些?前时我便说过,这些年来,我的身体已在老师的调理下好了不少,寒毒极少发作,区区一方金光结界,宁之还受的住。”

        顾宁之一脸轻松随意的样子安抚了牧笙歌,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看着顾宁之,眼睛里亮闪闪的,语含希冀:“你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所以你一定还有别的后手对吗?”

        见牧笙歌这么快便反应过来,顾宁之扬唇,嘴角噙着笑。

        “不错,姑娘可觉得奇怪,从上元宗命案事发至今,已经整整七日,可这期间,上元宗诸人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这点我先前也觉得奇怪,我们在容府住了七日,风平浪静,连上门拜访的人都没有。”

        “不错,宁之亦是从几日前觉出异常的。城主的目的是望舒石,他杀人,又先后布置了那么多事,一是为了打消我们的防备之心,二是为了拖延时间,以便他为夺取望舒石做准备。但若此事被上元宗人知晓,必定会横插一脚,到时,即便上元宗发现不了白公子的身份,将人扣下一番审问也是必不可少,那么他想要夺得望舒石就会变得更加困难。因此,宁之猜测,那道传讯符自始至终便没有出过容城,上元宗之人至今未知其门人已经遇害,自然也不会派弟子下山来调查。”

        话至此,顾宁之突然狡黠一笑。

        “可城主在拖延时间,却焉知宁之不是在拖延时间?”

        “我猜城主早在我们入府后,便在容府设下了结界,防止我们发现异样后传讯而出,而此时,他的意图被在下点破,城主急于围杀我们,自然会放松对府中结界的防备,而现下,想必宁之在房中放置的小纸人已经寻到了机会破界而出,向上元宗报信去了,所以,我们只要拖到上元宗人收信后赶来便可。”

        “你果然早就有所筹谋了。”听他如此说,牧笙歌刚刚还十分焦灼慌乱的心瞬间大定。

        随后,她又有些不解:“可我们先前,不就是想利用城主的势力向上元宗施压吗?为何此时又要向上元宗求助。”

        “此一时彼一时。慕姑娘,先时,我们不知敌人是谁,迫在眉睫之事是要防止上元宗之人来寻麻烦;而此时,幕后之主已现,城主想要将事态把握在自己的掌控下,我们就偏偏要将这潭水搅浑,越乱越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原来如此。”牧笙歌眸中闪过恍然大悟之色,她不得不再一次为顾宁之的心智所赞服。

        “你仅凭这一点,便确定了凶手是城主?”

        闻言,顾宁之再一次失笑:“姑娘未免将宁之想的太神了些。说起来,宁之能够确定城主是凶手,还要多谢这院子里的一株海棠相告。”

        “海棠?”牧笙歌愈加好奇,但顾宁之只是但笑不语,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牧笙歌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人,顾宁之的这个态度让她心里痒痒的,于是,她晃了晃顾宁之的手臂,追问道:“宁小之?”

        她的嗓音软软的,甚至带着点撒娇的味道,就像一根羽毛在顾宁之的心里轻轻的拂过一下,让他不禁有些失神,顾宁之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掩饰着自己一瞬间的失态,随后才道:“我有时,能够听见它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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