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自那日后,桃花便安生待在院子里,院子里缺的食材物什都得从江府里拿,自然也会带来些江府里发生的事。
这次丫鬟们私下议论的是顾贞绵登门拜访的事,桃花听后只有一个感悟——江韫烨还挺听话。
桃花宴的日子将近,江韫烨没有食言,提前一日差人来院子里通知一声准备妥当。
隔日大清早如照便一脸欣喜的拿出压箱底的好衣裳给桃花换上,还将那支步摇插入云鬓里,青黛扫眉唇抹朱红,铜镜中应着张美人脸。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若说刚入江府的施桃花还只是个未张开的美人胚子,那如今已是长成亭亭玉立的美人。
黑发乌黑浓密绾成鬓,鹅蛋脸肤白如脂,额头饱满圆润,眉细如弯月与一双杏眼有神灵活看着无比灵动又人畜无害,樱桃小嘴水润柔软,叫人想忍不住轻啄两口。
一身粉团花红上绣清水荷莲衣衫更衬得唇红齿白,肤白人美,谁见了不得惊呼一声绝色。
如照一边捯饬一边由衷的感叹:“主子是奴婢见过长得最美的女子。”
桃花懒懒的打个哈欠说:“女子长得美可不是见得是好事。”
若施桃花没有嫁给江韫烨而是靠着自己,想必会惹来很多的麻烦吧。
梳理好长发后,有丫鬟在门外喊:“主子可好了?少爷已在院门外等。”
如照将梳子放在台子上,扶起桃花出去。
坐在马车里的江韫烨度日如年,等到门帘掀开他就要出声责怪,却在看到桃花那瞬停住了。
桃花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脑后坐下,笑道:“少爷久等了,女子梳妆打扮比较费时辰。”
江韫烨颇为不适应的侧过脑袋看车窗外的风景,僵硬地说:“下次起得早些。”
“好。”桃花应着,单字时音调习惯的拖长,他这才发现她的声音与长相极为贴合,分明是软糯尖细的嗓音却一点不刺耳,叫人听得心痒痒。
江韫烨喉结微动,发问道:“你为何执意要同我去桃花宴。”
见她目露无语,又忙补了句:“别拿上次那套说辞搪塞我。”
桃花闻言沉思一阵,当然没把真实原因告诉他,不过这次说出了另一个理由:“爹爹曾说过与人相伴去看满园的桃花会收获美满的爱情。您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呀,我都嫁给您了,往后余生都得与您绑在一块儿,您不会将我抛弃不管吧。”
江韫烨收回目光,不知是不是愧疚,鼻尖发痒抬手擦了擦说:“我娶的妻会是我一辈子珍爱的人,你……若能老实待在院子里,不会亏待你的。”
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桃花两眼一弯说道:“这便足够了,妾不会去打扰您与未来的夫人,就安生待在院中。”
“若你……”他动了动嘴皮子,目光在桃花的身上停留,她正值如花似玉的年纪怎会甘愿留在自己的院中,只有她愿意定会有无数男子趋之若鹜……
“什么?”桃花好奇地问,想听他说什么,江韫烨摇了摇头。
此时,马车也停下来了,车夫道:“少爷到了。”
江韫烨先行下马车,随后一抬右臂让桃花撑着他下来,桃花园里满是人,来往的都是年轻的官员及他们的夫人。
这次是同僚亲近的好机会,夫人们自然也得打扮的体面,将最昂贵的首饰绸缎拿出来穿戴上,以免丢了自家官人的面子。
在这其中,桃花容貌身段出众加上身着粉色十分亮眼,夫人们穿得可都是体面的正房夫人能穿的颜色,于是她在人群中一眼就被望到。
年轻的官员也忍不住夫人在身畔偷瞟了好几眼。
正如桃花同如照所说那般,女子长得貌美可不是件好事。
一位高瘦的男子带着夫人接近,笑着说:“江大人,未曾想您会带女眷来,夫人容貌惊为天人,大人好眼光。”
江韫烨抿唇解释道:“这是我妾室。”
“也是也是,小人眼拙了,大人非顾姑娘不娶,又怎会令娶他人呢。”那人见自己拍错了马屁,立刻修正过来。
桃花没听他们在讲什么,满园的粉色映入眼帘,空气里有一股香甜的味道,淡淡的闻不腻她很喜欢。
江韫烨官虽不大,但其父可是朝廷三品大官,这大腿怎么都要抱一抱,与好几人客套后实在受不住带着桃花坐入席间,倒了杯茶水喝。
没过一会儿负责此次桃花宴的人便到了,这人满脸带笑,无论旁人如何多话都是一副笑脸的耐心听完。
席间没过一会儿便安静下来,那人便端着酒杯站起来说:“今日承蒙同僚给面子,在座入朝少则一年多则五年,趁着今日都认识一番,日后办事更方便些。”
话音才落,席间七嘴八舌的交谈起来,夫人们没过一会儿都交上了手帕交,倒是桃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没人同她说话,坐在她身旁的江韫烨也快被人淹没。
她并非正妻,自然无人巴结,谁会来巴结一个妾室呢。
桃花自己心里也清楚,一开始就想明白了,只是这会儿真没人与她说上几句话还是会有点难受,还在想着这群人真势利眼。
不过她有一个惊奇的发现,不知何时摆放在桌上的酒壶里的酒十分甘甜,虽有酒味却更像是果汁般,没注意便几杯下肚了。
直到后面被江韫烨发现惊慌地抓住了酒杯,看她面色红润眼神迷离问:“你喝了多少?!”
桃花脑袋成了一团浆糊,掰着手指头三、四…,摇了摇头:“好像是五!”她伸着四个指头说。
江韫烨捂了捂脸,没这么后悔带她出来。
偏偏这人喝醉酒后跟没骨头似的要往旁边的男子身上倒,嘴里还嚷嚷着头晕,一把将她搂住来回来后干脆将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倒是挺会省力气。
身旁人带着一股体香,令江韫烨一瞬产生口干舌燥的幻觉,单手扣着她的肩膀就将人拉正坐直。
席间一人倡议为此宴多些趣味,让夫人们献才艺。
有夫人便不情愿了,笑着恼道:“都是正经人家嫁出的姑娘,刺绣作画在行,青楼姑娘陪客寻欢的把戏可不会。”
另一位穿着大红色衣衫发髻高高梳起,目光望向桃花说:“这江大人的家妾兴许懂些,怎么哄得男人开心,爱看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都移到桃花的身上,她刚被江韫烨摁着喝了几杯白水下肚,这会儿清醒了些。
听到这话立刻了然,这是拿她做文章啊,无缘无故的当真是莫名其妙。
江韫烨皱眉不悦,正要拒绝,身旁的桃花却先开口了,“妾的夫君爱好可不一般,若展示出来恐在座各位无福消受。”
江韫烨拧眉沉下脸看她侧脸,见桃花笑脸盈盈的,不知又在打什么算盘。
“这有什么不可消受的,让我们也瞧瞧平日里江大人爱看什么吧。”有人起哄着,接着又有几声附和,夫人们的脸色自然也不大好看。
桃花站起身,向他伸了伸手。
江韫烨疑惑:“作甚?”
桃花只好低身摸他的腰带,取出软剑,感觉到他身子僵硬了一下,才解释道:“妾要借剑一用。”
剑出鞘的声音清脆略刺耳,一柄闪着寒光的软剑便掌握在桃花手里,这可是真剑啊。
这本是江韫烨贴身携带防身用的,可没想到会被桃花拿来做戏。
胆小些的夫人已经躲进自家男人的怀里出,只敢露出一只眼瞧。
江韫烨立刻攥住她的手腕,小声斥责:“你胡闹什么?”
“我没胡闹,不会有事的。”桃花安眨了眨眼睛安抚他,将他的手掰开。
离人太近恐有危险,桃花便特地挑了一处空地,身后的桃花树更衬得人间尤物,清风拂过,花瓣落在肩上发上令人忍不住惊叹,世间当真有如此美好的女子。
还未等众人缓过神来,她便转动手腕带动软剑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剑身旋转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转身衣袂翻飞花瓣随之坠下。
桃花脸上尤带笑意,这是她曾因喜爱剑舞而专门学的,却到如今才在人前一舞。
江韫烨看得出她出手柔软无力,带出的招式华而无实,却还是被她的身影夺去了目光。
最后,她忽将软剑置于脖颈上,神情落寞沉痛一个旋身人缓缓坐在地上,似是香消玉殒。
一舞毕,所有人皆是沉默,几声清响的巴掌声忽而从不远处传来,桃花站起身来腿微无力,循着声音看到了一位身着锦衣玉袍的中年男子身旁还站着两位貌美如花的女子,而男子长得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就在桃花还在疑惑时,席间一人惊呼一声皇上,一群人接二连三的跪下,她也只好跟着下跪。
这难道就是那位好色成性的周义帝?
帝王爽朗的笑了两声,入席坐下才道:“朕不过是来做客的,你们不必如此拘谨,都起来吧。”
话里说着不必拘谨,但自称却还是用朕,让人如何随和的起来。
皇帝突然驾临这件事在原著中也确实出现过,只不过书里江韫烨没带妾室过来。
众人从地上起来又坐回席间,周义帝将目光投向桃花,眼眸深邃神情难辨道:“这支舞跳的极好,不知是在座哪位爱卿有这般好命日日欣赏这等舞姿啊。”
江韫烨站起身,招呼桃花回到他身边,将软剑收回道:“回皇上,是臣的妾室。”
周义帝依旧紧盯着桃花,连说两声好后询问:“方才见你剑舞,最后为何自刎。”
桃花喝了酒正上头,兴冲冲地解释道:“这支歌是讲的是天下分裂时一位王与他心爱的女子相识相爱最后天人永隔的故事,女子在江边为爱人跳完最后一支舞后便以剑自刎。”
周义帝闻言颔首,“听起来是个令人歌颂的爱情,可在今日这等宴上跳这支舞似乎不妥啊。”
江韫烨怕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赶紧替她挡话:“臣的妾室不识大体不懂礼数,无意冒犯,还请皇上恕罪。”
“江爱卿不必慌张,朕是见美人舞剑颇为新鲜,想再欣赏一舞罢了,”周义帝放声大笑说,又言,“你呀,太护着她,当心宠过头。”
江韫烨闻言只能尴尬的颔首领教并头疼,早知道就不将她带出来,也省了这么多麻烦。
桃花小小的打嗝了一下,鼻尖溢满酒香味,憨憨的笑着说:“能得皇上如此青睐是贱妾的荣幸,但妾就会这么一支舞,夫君也爱看就没想着学别的,让您失望了。”
周义帝听着桃花的言辞也不气恼,问道:“你叫什么。”
桃花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贱妾姓施名桃花。”这么好的机会让读者认识她怎么能放过。
皇帝神色微动续说,身侧的一位美人立刻动身开口道:“皇上爱看舞,臣妾最近新学了一曲,想跳给皇上看。”
周义帝闻言目光从桃花身上收回,微微颔首表示许可,那女子便在桃花先前舞剑的空处跳起舞来,舞姿动人。
桃花被江韫烨拉着坐下,把佳肴全放在她眼前,眼神示意她吃东西不要再张嘴说一个字。
她也不想啊,这不是皇帝拉着自己问东问西么。
桃花有些委屈,将糕点塞进嘴里解馋散酒味。
宴会结束后,桃花还想再逛一会儿园子,可江韫烨看皇帝还未离开,目光又一直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低声贴着她的耳边说了句装醉,她也很配合的一瘫,于是他十分顺利的半搂着喝的‘烂醉如泥’的桃花上马车。
桃花坐在马车里,好奇地问:“您很怕皇上?”
“他是大周最尊贵的皇帝,如何不怕。”不过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原因,江韫烨撇了撇嘴。
周义帝素来有喜欢收集美人的习惯,看着眼前这喝酒后粉面娇憨神情无邪的桃花,又想到周义帝先前的言行,不难想到已经动了念头。
他不仅头疼的恼道:“长得一般罢了,在人前还憋不住气,往后别想让我再带你出来。”
这番话出桃花可不乐意了,压根没注意这话里头的重点是什么,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嘴微张的惊讶道:“我长得一般?你再仔细瞧瞧!哪里长得一般了,如照整日都说我是天上下凡来的仙女。”
说着身子直往他身边靠,脸往他的眼前凑,吓得江韫烨退无可退,他一个高大男儿本可以轻轻一推就让她远离自己,当下竟忘了。
江韫烨一时间不知这女子是在借着酒意撩拨自己,还是当真只为了自己口里的一句赞赏。
二人鼻息缠绕,仿佛在凑近一些就能吻上她那因不满而微微撅起的粉唇。
一股暧昧异样的情绪在心底流转,他忍不住喉结上下轻动咽下一口唾沫,目光却迟迟挪不开她的脸游离着。
半晌,桃花扬唇一笑,坐直身子:“你脸红了,还说我不好看。”
一股暖意突然抽离,他才发现耳根不知不觉间火烫无比,身体里一股燥热有些按捺不住。
看着眼前这人笑得如此娇媚又奸诈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恼羞成怒道:“如此不知羞,真是女戒全数喂狗嘴里去了。”
看他这副气急败坏又满脸通红装横瞪着自己的样子,桃花憋住笑逗他说:“妾是屠户的女儿不识字,再者在自家相公面前还需装得羞怯吗?”
江韫烨烦躁得不行,半晌吐出一句话:“看来是得好好找个嬷嬷教你什么是贤良淑德。”
桃花咋舌忙道:“那可是夫人该做的事,妾如正妻般那该多无趣。”
他深觉这车舆是待不下去了,一拳头砸了下车壁,无能狂怒道:“停车。”
车夫立即“吁”了一声,身后一阵凉风,自家主子已经动作利索的从车舆里下去。
他还未来得及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车舆里的桃花便发出一声“噗嗤”随即是断断续续的笑声。
车夫斜过身子伸出个脑袋问还未走多远的主子:“少爷您要去哪儿?”
江韫烨并未回答,只留一个后背愤然离去,没过多久就淹没在人群里了。
皇宫内。
自桃花宴回宫后,周义帝仍觉心中空落落的,找了无数美姬在殿中歌舞,他低头在奏折上批改,脑中却时不时地想起桃花的身影。
只是手间一个停顿,站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张公公便立刻抬手遣散她们,而后谄媚地问:“皇上可是有什么心事?”
周义帝搁置毛笔,抬眼目光犀利:“你还是这般懂朕,朕有心事你立刻能察觉,猜得到朕的心事是什么吗?”
张公公立刻摇头俯身,姿态极低地说:“奴才哪有那等本事,只是伺候主子多了学会察言观色,皇上的心事那可是天下大事,奴才只想替皇上排忧解难罢了。”
“是个好奴才,”周义帝伸手去摸他的头顶,像是在抚摸一条温顺的狗,“朕今日见到了一位绝色美人儿,十分想纳入后宫。”
张公公低顺的眉眼中意料之中的神情一瞬而逝,笑道:“能得皇上的喜爱,那可是莫大的荣光啊,无数女子以能入皇宫为荣,皇上不必因此担忧。”
周义帝自是清楚,可到底桃花的身份不是寻常未出阁的姑娘,“那可是人家的妾室。”
闻言张公公心中吃了一惊,不过这也是迟早会碰到的事。
“皇上喜爱美人奴才心知,可已成他人妾室亦有过情爱之事,以奴才的拙见,此女已失清白配不上皇上。”张文恩讲出自己一番见解,周义帝喜欢的也只是那些身子清白的美人,能入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清白之身。
周义帝显然已经考虑过此事,神情并无异样,瞥了他一眼说:“你说的并无道理,朕又难以放下,不如这般你找人查查她的过往。”
张文恩甚是不解,莫非这女子当真是倾世容颜,不然怎能让皇帝如此上心,还要寻其身份。
不过他不敢露出神色,他毕竟只是皇帝养在身边的一条狗,听完后立刻领命下去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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