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桃花坐在轿中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来，张公公掀开轿帘笑说：“已经到了，您下来吧。”
她下来发现自己身处万花园中，亭外几个宫女低首伺候，亭中只有一位画师。
张公公欲将她带到亭中去，桃花皱眉停步问：“为何只有我一人？其余两位美人去哪儿了。”
虽然她的言语行举颇为冒犯，但张公公还是耐心的解释说：“这三位画师会择地作画，三处都不在一起，其余两位美人在其他地方作画。”
桃花这才愿意跟随着他去亭里。
亭中画师向张公公行了行礼谄媚的笑，反观张公公端着姿态说：“这位是今年百花会的第一美人，皇上吩咐了若画不好就革了你的职。”
手指隔空轻点了他一下，画师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看向桃花的眼神也变得不同，这可跟之前的完全不同啊。
交代完话后，张公公向桃花颔首带着几个小太监就离开万花园，画师让桃花坐下身子靠着美人椅，随意做个姿态就成。
她思虑片刻，支起胳膊托着脑袋，侧脸看着画师。
这动作还算舒坦，桃花稳稳当当的摆着姿势一动不动，目光越过画师望向他身外的花园。
寥寥几笔，他笔下的画纸上已出了个大概的轮廓，看向桃花倾国倾城的容貌，她身后的湖面波光粼粼，更添几分出尘气息。
“您长得如此貌美，难怪皇上特地交代，还让张公公带您过来。”画师边说边话，由衷的感慨她的美貌。
若非已嫁做人妇，定会入宫做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吧。
桃花被他的声音唤回神，定睛道：“你多虑了，我只是一妇人，何德何能得到皇上的关照。”
画师笑而不语，接着作画。
过了近小半个时辰，桃花都有些困倦了，问画师画得如何，他回还差收尾。
二人交谈完，耳边传来几个女声笑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桃花动不得脑袋，只好斜着眼去瞧。
一群女人聚在一处逛万花园，看到亭中有人便往这儿来。
当中一位穿着牡丹抹胸襦裙头戴金钗的女子首先步入亭中，看到桃花时手上的团扇停滞了一下，随即问道：“这是今年头三位美人当中的哪一位呀？”
画师早在她们入亭前停笔躬身，回答道：“回贵妃的画，是第一美人。”
袁贵妃踩着小莲步走近桃花，在她周身左右各走一遍，“这俏生生的模样真是比宫里头的妃子都要美上几分，可惜已经嫁人，不然还能入宫挣个高位做做。”
桃花被她这番话膈应道，立刻说：“小女子不敢妄想。”
袁贵妃手做成兰花指放在唇边掩咯咯的笑了几声，身后不明所以跟着的几位妃子也只能跟着笑。
“这可由不得你想不想，”这句话似有深意，贵妃涂着丹紫红的豆蔻轻轻地捏了捏桃花细腻白嫩的脸肉留下了两道浅显的印子，转身对其他人说，“走杵在这儿做什么，挤成一堆热得紧。”
一群人才往凉亭外走。
画师松了口气，起身将最后一笔完成，对桃花说：“总算是画完了，您要过目吗？”
桃花坐直身子，背脊有些僵硬，舒展一会儿身子才起身走过去瞧。
只见白纸上画着一位美人于卧百花间，身后是一汪清泉，虽周身繁花众多，但一眼看去任是这个美人。
画中人身着白羽衣是世间流传的神话中仙女才能穿得神衣，鬓间一支玉钗简易大方，神色清冷目中无一物，容颜却令人一眼万年。
桃花咋舌想说画里人似乎跟自己容貌是差不多，但根本不是同个人，目光瞄到身旁画师一副求夸赞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全数咽下，说道：“画得好，宫廷画师的画技果真高超至极。”
画师被夸得直咧嘴，还在满口谦虚地说：“过奖过奖，画技有限。”
“哦？不如让朕瞧瞧过誉与否。”皇帝的声音在二人的身后响起，还未等桃花反应过来，那画师便立刻原地跪下了。
他的动作实在太过麻利干脆，桃花简直惊呆了，也不知他是如何下跪的，也只能随着自己的想法顺势跪下去。
周昌帝伸出一只手拦在她的身前，“哎，让美人下跪，朕可是会心疼的。”
明明手也没碰到桃花的身子，但她听完这句话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身子轻微颤抖一下。
她只能站直身子，同时看了眼旁边还跪着的可怜画师：“谢过陛下。”
周昌帝睨了一眼这才说一句：“都起来退下吧。”
亭里亭外的人纷纷起来躬身告退，便连画师也走了，偌大一个万花园只有亭中两人。
桃花不禁汗毛倒竖，他倒是一点都不避嫌，也不知道这有损妇人的清白吗？
显然皇帝不会这么想任性为之，他仔细看了画作一遍，复又打量着桃花说：“京城第一美人名副其实。”
“多谢皇上夸赞，小女子三生有幸。”桃花屈膝行礼接受，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周昌帝哼笑一声，手指摸上已经墨干的画作，细细摩挲画中人的脸庞，仿佛在触碰桃花一般，“朕说过，美人可得朕的一个承诺，你自然也不例外，朕想亲自听听你要向朕拿什么允诺。”
桃花看着他的举动，她心中不安地脚步稍稍往后挪了半步，脑中回忆着话语说：“听说京城最近有位盗贼令百姓人心惶惶，小女子惶恐，私认为夫君可担此大任。”
与她记忆中江老爷派人来传话的八九不离十。
周昌帝的脸色登时从嬉皮笑脸变成严肃，目光扫过桃花，便令人不寒而栗之感。
“你可知……这涉及朝政。”自古以来女子涉政可是大忌，桃花忙不迭的跪下俯首。
他看着地上动也不动的人问：“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小女子见……夫君终日忧愁有心事，想着替他排忧解难，反倒弄巧成拙，皇上息怒。”桃花两手交叠在额头磕在地上。
半晌，头顶上皇帝的声音才说：“起来吧，与女子生气，朕还没这般小肚鸡肠，至于是否答应你……就得看你的诚意了。”
诚意？什么诚意？这皇帝该不会是在打她身子的主意吧，要不还是先撤吧反正该说都说了？
就在桃花心里打响了退堂鼓，斟酌着怎么开口才委婉好听。
“就陪朕用午膳吧。”周昌帝声音不紧不慢地说，却让桃花呆了，皇帝缺人陪吃午膳？
也不懂皇上的癖好，她扬起脸笑容明媚说：“小女子自然是愿意的。”
周昌帝伸出一只手示意她扶着自己起来，桃花干笑得只好借用一下手起身，趁皇帝背对身子时掸去裙上的灰尘跟上去。
与此同时，皇宫外刚到院子里的江韫烨，听到桃花一早就入宫的消息，拧眉高声道：“什么？就此事怎么不去江府找我。”
如照被吼得不知所措，抬首看了看日头，颇有些委屈地说：“这会儿还未到申时，主子说申时未回来再去江府告知少爷。”
“胡闹！”江韫烨恼怒，可自己也无法拦着桃花入宫，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也不知她在宫中如何。
想着，回身到牵马小厮前，拿过缰绳策马往皇宫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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