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句句是陷阱
旭日东升,仲夏蝉鸣。
洛清霖意识刚清醒,眼皮重得不行,迟迟睁不开,他闭眼颦眉,薄唇微抿,用手肘撑在床上,正欲借力坐起身。
“洛先生早安。”
手肘倏而被人拉开,洛清霖咚地一声倒回床,他急急睁开眼,发现姜烟屿正侧躺在一边,着一件黑色真丝睡袍,单手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
卧室的落地窗窗帘早被拉开,细碎的金光透过玻璃折射在姜烟屿的脸上,扑闪的眼睫毛随着呼吸在阳光下轻动,慵懒中带着一丝勾人的性感。
洛清霖呼吸一窒,猛地翻起身,背过身道:“早安姜先生。”
姜烟屿打了个哈欠道:“洛先生昨晚真是不安分,时不时就将腿踢过来,搭在我的”
“我去冲个澡。”洛清霖打断了姜烟屿呼之欲出的轻浮话,匆匆跑出卧室,头也不回。
清凉的水从头顶浇下,洛清霖难得冲了冷水。
一想到昨日在这间浴室帮姜烟屿洗头,眼前又浮现出姜烟屿身上饱满而流畅的肌肉线条,越是想,洛清霖就越觉得热。
洛清霖甩甩头,将脑内愈发绮丽的幻想打碎,把脸对着如河般湍急的花洒流水,妄图用凉水冲走惹人躁动的记忆。
“洛先生,你已经在里面待了二十分钟,再不出来早餐都要凉了。”
姜烟屿的喊声透过浴室门传进,洛清霖身形一滞,重重拍了两下脸颊。
水声渐停,浴室门一开,未有热气喷出,空气中反而凝着点凉意。
姜烟屿斜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问:“洛先生一大早就冲凉水澡?”
“我习惯了。”洛清霖径直往前走,赤脚踩在浴室外的月白色地毯上,面不改色道。
“别慌走。”姜烟屿拽住洛清霖的手腕,抽过浴室门边的毛巾,搭在他头上轻轻擦。
两人正面相对,姜烟屿的指腹隔着发丝和毛巾捻着头皮,洛清霖只觉头皮酥麻,如有过电。
带着薄荷香气的呼吸打在额顶,同洛清霖自己身上清凉的沐浴露香相交,纠缠,令人浮想联翩。
洛清霖不由自主地想,姜烟屿一定是在模特资料上虚报了身高,明明比他高上近一个头,资料上却写着一米八七。
姜烟屿高三时明明只比他高几厘米,怎么现在比他高这么多
而拿着毛巾的人并未回忆往昔,姜烟屿正凝视着洛清霖头顶的发旋,那发旋稍有左偏,小小一个,显得极为可爱。
玩心又起,姜烟屿一把扯开毛巾,将食指重重摁在那小巧的发旋上,摁了一秒又松开,松开之后又再摁,如此往复,像是在把玩什么有趣东西。
“嘶”洛清霖本在失神地沉浸过去,被头上稍重的力道一摁,登时从回忆里苏醒,“你在干什么?”
“抱歉,”姜烟屿收回手,明明将人弄痛,脸上却无丝毫愧疚之意,“你头上有白头发,我帮你拔了。”
不等洛清霖质疑,姜烟屿就推搡着人走到窗边的餐桌旁,拉过椅子让他坐下。
姜烟屿在京城的复式楼大约两百多坪,小区安保极好,环境静谧。
透过玻璃从窗前眺望,便能看见一大片浅绿色的人工湖,湖上飘有一对作伴的黑颈天鹅,悠闲自在。
窗外的景象太过秀丽,洛清霖忽地想到自己那老旧小区的二手住宅,透过窗只能看到一排排老旧电线杆,便收回视线微叹口气,舀起一勺糯米珍珠甜酒酿。
桌上的菜肴丰盛,约有十来样,作为早餐有些过了,但洛清霖并不觉得铺张浪费,心内反而划过一阵暖流。
桌子左半边摆着他家乡的小食——蔬菜小春卷,油条包饼,豆腐圆子,清汤牛肉粉。
洛清霖上了大学后就再未回过林城。
不是他不想回,而是他每个假期都得留在外城实习,赚取下半年的生活费,毕业后又一年四季都在工作,所以很少吃到记忆里的家乡味。
而桌子右半边是江城的过早菜肴——三鲜豆皮,面窝,汽水包,甜酒酿
这些都是洛清霖大学时常吃的早餐,食堂里一两块便能买到的顶饿食物,早课之前吃上几口,到中午都不会感到饿。
洛清霖抬头看着墙上的钟表。
现在才早上七点半,也许姜烟屿早就起了床,专门为他点这些好久未吃的小食。
“谢谢。”心头一热,鼻头微酸,洛清霖将热量较低的小春卷推至姜烟屿面前,低声道谢。
小春卷将只加了少许油醋汁的三文鱼藜麦沙拉挤到一边,姜烟屿嘴角微弯,夹起一个送进口中。
蔬菜的清香在舌尖炸开,配着新鲜番茄熬成的稍有酸甜的酱汁,引得人食欲大增。
虽然美味,姜烟屿也只吃了两口,而后毫不留恋地将小春卷推回去,再度叉起一片三文鱼。
见着姜烟屿自我管理的模样,洛清霖想起他那几句在病房里的不屑反问,不禁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做模特?”
闻言,姜烟屿咀嚼的动作稍滞,顿了两秒才吊儿郎当地回说:“当时想做就做了,哪有这么多理由,就像我喜欢洛先生一样,一眼就看上了,没什么特别原因。”
又拿这种轻浮情话来搪塞人。洛清霖懒得理会,夹起一块豆皮轻咬表面微焦的蛋皮。
“洛先生不信我说的话?”姜烟屿问道。
“信,我当然信。”洛清霖毫无感情地说着反话。
姜烟屿笑了笑,将手交叉放在桌上,稍加正经地说:“laforêt前几年濒临破产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洛清霖点点头。
“我接手laforêt后,发现这个品牌的高定设计多是空中楼阁,成衣设计太过古怪,没有市场。这放在从前也许是闪光点,但放在如今这个快消时代行不通。”
“接任后我本想大刀阔斧地改革,但品牌内阻力太多,在位十几年的设计总监和我外祖母都不同意改变,我只好转去开拓年轻人市场。”
轻啜一口气泡水,姜烟屿继续道:“要招揽新设计师不难,但如果不深/入了解人家的行事风格,招来也磨合不好。”
洛清霖问:“所以你就决定走进秀场,亲自和那些设计师打交道,将人挖来?”
“对,”姜烟屿勾起嘴角,似是只骄傲的狐狸,“所以laforêt能起死回生,都是我勤勤恳恳工作的功劳。”
知道姜烟屿又在满嘴跑火车,洛清霖撇撇嘴戳穿道:
“你只走highfashion,去年头部品牌的设计师都没变化,又没被你招揽,而且laforêt现在的主设计师才刚从学校毕业,你去秀场招的空气?”
谎言被轻易戳破,姜烟屿并不慌乱,反而眼冒精光,“洛先生怎么知道我走的都是hf?难道洛先生是我的粉丝?难不成还有那什么铁粉标志?”
“我,”洛清霖顿了顿,才回说,“我有一个朋友是你的粉丝,他经常在朋友圈发你的动态,经常刷到我也就知晓了。”
“是吗?”姜烟屿轻笑一声,似是不信,“那洛先生记得替我感谢你的朋友。”
“嗯,”洛清霖转移话题道,“你昨天说的恋综什么时候开始拍?”
“一周后,”姜烟屿叉起一片羽衣甘蓝送入口中,眉目轻佻,“洛先生不先和我亲近亲近,届时上了综艺演不好怎么办?拍摄现场到处是镜头,洛先生脸上出现的任何一丝怪异都会被摄像机捕捉。”
刚出旧坑,又踩新坑。
洛清霖怀疑无论现在回什么话,他都会被姜烟屿拐到坑里去。
思忖片刻,他决定一言不答,以行动回复,夹起一块小春卷送到姜烟屿嘴边。
“洛先生这是在做什么?”姜烟屿轻咬下小春卷的糯滑粉皮,直勾勾盯着洛清霖的眼。
洛清霖微不可查地干咽一口空气,盯着姜烟屿的唇说:“提前练习。”
两人座位相对,以长餐桌相隔,洛清霖想要将小春卷喂到姜烟屿嘴边,就必须站起身,弯下腰,凑到人面前才可。
而腰肢一弯,洛清霖身上的白色睡袍便微微敞开,腰带上是无痣的白净锁骨,开角之处,风光旖旎。
姜烟屿收起笑,推开嘴边的小春卷,将指尖的叉子慢条斯理地轻放在桌上,动作之优雅,似是个旧世纪的老派绅士。
“洛先生知不知道什么才叫作真正的练习?”姜烟屿双手合十撑着下巴,一字一句道。
像是鹿能察觉到狮子捕猎的危险一般,洛清霖下意识收回手,缩回椅子上道:“就是,情侣之间会做的事。”
“什么事情是情侣之间会做的事?”姜烟屿又问。
洛清霖怀疑姜烟屿又在给他挖坑,便谨慎地回说:“牵手拥抱接吻。”
“不对,洛先生答错了。”
语毕,姜烟屿嘭的一声将右掌拍在桌上,木桌发出巨大声响,吓得洛清霖下意识一抖。
还未等洛清霖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姜烟屿便单手撑在桌上,整个人踩着椅子飞跃而起。
不出一秒,姜烟屿便悬空飞掠过桌上的汤水小食,连带着椅子,将洛清霖推倒在地。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脑后被一只温软的手臂撑着,洛清霖的双手被拉至头顶,手腕被姜烟屿的宽手掌紧箍,膝盖被大力压着,动弹不得。
姜烟屿的笑容复现,狭长的狐狸眼轻阖,俯下身凑到愣怔着的洛清霖耳边。
“洛先生,这才叫作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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